云丘禁不住僵了一下,那团绿就是传说中很娟秀、模样清丽脱俗谈吐不凡……仙女一般的美人林儿。
恕她眼拙,以上特色一个也没瞧出来,只觉得这林儿是个神智没长成绿团子。
只这一楞,云丘一声闷吭,凤眸里映出从胸口贯穿而出的利剑,汩汩殷红的血顺着她深色的外袍往外淌,银白的剑也染得惨烈。
好快的剑呵……云丘下意识的想着,剑猛然从她胸口抽走。
蒙面人冷然站在云丘身后,垂剑而立,一滴滴血水顺着剑刃流到屋檐上,不说话缓缓的后退,并没有再补上一剑的打算,面纱下不知是嘲讽还是冷漠。
一左一右俩团风呼啸着冲向跪倒在屋檐上的云丘,她勉力的抬眼,见左手边艳丽的舞衣裙角下一双突兀的大脚,右手边白色的衣摆已经染了几丛鲜艳的红梅。
“云丘!你这个笨蛋!说好了只是偷东西,居然带了伤!我带你去找御医!”司空卓愤怒的吼她,手中却是小心翼翼的抚着云丘,生怕触及她的伤口。
“我定为你杀了他。”颜斐然满面肃然,不见一丝平素的轻佻,声音虽轻,却沉得似有千金,拧着眉便要起身去杀蒙面人。
云丘伸出右手向那白衣去,颜斐然急忙扔下匕首,双手包住云丘有微凉的掌,暗沉的眸子生了惊讶,也有些惊喜,这是云丘第一次主动的将手伸向他。
“别去……带我去……镜沧山……好吗?”
颜斐然被她这般客气的恳求慌了神,一时竟不知该如何答了,然后手中的手掌越来越凉,催促着他的答复。
“好,天涯海角,你去,我便奉陪。”
云丘无力颔首,放下了心般闭目向侧里一倒,不偏不倚躺在了颜斐然怀中,始终都没看司空卓一眼。
司空卓被晾在一旁,像被打了一记闷棍般,是他带云丘来卞京的,是他把云丘卷入了皇宫的争斗中的,然后她要走却不再要他带着,这个半路认来的妹妹对他看来是半分牵挂也没,而她那浓浓的一字眉却早已挂在了他心上。
司空卓放下已经空了的双手,罢了,不过是个妹妹,再亲也终归要嫁别人。他抬首,那蒙面人已不知所踪,司空凌的手下也都没了踪影。
“快去带她看大夫,这里的事不用你管了……好好照顾她。”司空卓苦涩的开口。
他僵硬的起身,径自跃下房檐,向着皇宫的方向独行,艳丽的奇彩舞绫于夜风中缭乱,无半分妖娆唯惆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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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玉带流云而下,珍珠玛瑙遍山而布,四季常青之峰峦,镜沧也。
镜沧派今日静悄悄,大殿里、练武场、小庭院……处处悄无声息,师伯师尊们专心练功也就罢了,平日里爱笑闹的小徒弟们也没了人影,稀奇得一干老前辈以为今个太阳打西边冒出来的。
唯独一处小凉亭被围的水泄不通,几乎整个镜沧山的弟子全聚到这来了。
云丘刚拜见完师父,诉了一通师徒情,回到久违的镜沧山,家的亲切感正浓,出来却见不着一个师兄弟,走来走去,便见着了小凉亭颇有气势的千人围观,在这人烟稀少的镜沧派,如此景象何其壮观啊。
她扬起嘴角,笑得欣慰:“怎么都到这来迎接我了!这么多人,都带礼物了没?”
除了树边小鸟三俩只,无一人回首瞧一瞧是谁在聒噪。
凤眸一眯,云丘蹭蹭一跃踩着一个个师兄弟的肩膀、大头往人群中间去,倒看看是什么抢了她乐云丘的风头。
人群中赫然爆出一阵惊叹声:“一百了!一百个了!”
云丘这才瞥见被包围的凉亭中,一团绿绿的物体抱着一筐白扑扑的馒头,左右开弓的猛啃,而某白衣飘飘的大才子在一旁小桌前落座,翩然笑着犹如仙人,而那小桌上还摆着小山似的各种物件。
云丘在颜斐然身边找了个地方落脚,她纳闷的思索着,自己怎么就把颜斐然这厮无赖书生给带镜沧山来了呢,而且还把捡来的那团绿也顺道带来了,甚至连童九都千里追情人的带着一帮兄弟在镜沧山下的小镇子建了个丐帮分会……这分明是和镜沧派叫板嘛!
“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怎么回事吗?”被广大师兄弟无视的云丘满是不乐意的问着颜斐然。
颜斐然温文一笑:“方才在凉亭等你,不巧遇见你的师兄弟们而已。”
云丘努努嘴,瞟着桌子:“那这些呢?”
“是孝敬长辈的礼物。”
为官之道,在于有礼收就不要客气……管它本来是要送给谁的呢。
云丘也明白了,大约就是一群见色忘义的师兄弟们把孝敬她的东西转而给了空有一张面皮的那团绿,而颜斐然便不客气的代收了。
“水宿鸢!你个饭桶!”云丘一脚踢翻了一筐馒头。
绿绿的小美人从馒头中挣扎的抬眼,泛着水雾的大眼泫然欲泣。
云丘看着那小脸越想越气,从卞京到镜沧山,像小强一般顽强的云丘没被剑伤打倒却被这个叫做水宿鸢的饭桶打倒了,她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就是捡了这个只会吃的玩意!也不知这水宿鸢怎么就赖上云丘了,走到哪跟到哪让云丘管饭买吃的,本着诵佛送到西的原则,云丘忍了,反正花多少钱都找童九报销,可是多少食物似乎也填不满水宿鸢的无底洞,倒累及云丘自己一顿饱饭也没吃上。
云丘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只要水宿鸢清醒一刻,从来就没有饱的时候,甚至除了说饿以外这饭桶连话都没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