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会,诸臣都早早的到了长信殿。
“陛下到”随着公鸡嗓的一声,诸臣都作揖下拜,沉声道:“臣等叩见陛下”。穿着十二纹章朝服,头戴平天冠的永平帝萧仁矩缓缓坐了下来,将瘫痪的左手慢慢搭到了龙椅上,然后沉声道:“免礼”
钱景中偷偷往御座上看了一眼,只见萧仁矩眼睛半眯着,嘴唇紧抿着,依然看不出来喜怒哀乐。这时枢密院正使夏焕站了出来,说道:“臣有本奏”
“讲”依然是毫无感情波动的一声。“臣弹劾江宁知府齐仁斌守城不利,致使山贼入寇,残害人命”夏焕朗声道。“夏大人在朝堂上讨论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不好吧”钱景中咳了咳说道。
“钱相,守城事可不小,若是今日山贼都得有入寇异日有贼围城那岂非是失城丧地的大事?”夏焕回击道
“夏大人,这守城并非知府之责,若要责怪去将那守城的虞侯惩办了就是”兵部尚书陈嗣同跳了出来。
“虞侯自然是得惩办,但是知府亦有查访不严之责,不可不论”夏焕继续道
“好了,这个话题一会儿再谈!”御座上一道阴沉的声音传了过来。“钱老,昨日苏世藩从江宁来了奏折,你来帮朕念念”萧仁矩顺手将奏折交给了一旁的太监,让他去递给了钱景中。
“诺”突然钱景中有种极为不好的预感。但是又不能违抗圣意,便硬着头皮念了起来。
大概就是三层意思,第一是与吴王联姻,第二就是乞骸骨,第三推荐自己的侄儿杨昭为官。
还不等钱景中反应过来,萧仁矩便又冷漠的开了口:“这苏老大人要辞官,还要与吴王联姻,这往后啊,朕就要多多仰仗钱老了”
“陛下,臣绝不敢做此想啊”钱景中大骇,这奏折言外之意便是要捧杀他钱党
“你不敢做此想?那你可知道吴王在各地诸多不法事,各地弹劾奏章可有一封到朕这里?”
“陛下,,陛下臣,,臣只是不愿意有奸佞离间陛下兄弟情谊啊”钱景中此刻汗如雨下。
“呵呵呵,呵呵呵,好一个不想奸佞离间兄弟之情啊”萧仁矩冷笑道
“御史台的奏折都在这里,纵马伤民,调戏官眷,狎戏娼妓,我大梁皇室的脸都被他丢光了”萧仁矩冷声道。
“钱景中,你留中了多少奏折当朕不知道,还有你陈嗣同是吧,看看这个奏折,上面把你这些年贪墨的军饷记录的清清楚楚!”说完便命太监将奏折递给了陈嗣同
“臣。。。臣死罪啊”陈嗣同彻底慌了。
“钱景中,朕再问你,你说这夏大人弹劾齐仁斌当如何处置?”萧仁矩盯着钱景中问道
“回陛下,依,,依大梁律当流三千里”钱景中知道自己完了,从此以后只怕整个钱党再也不会信任自己了。
“还有呢?”萧仁矩继续问道。“臣有用人不当之责,当辞去相位”钱景中叩头到底
“呵呵,钱相言重了,朕还要仰仗你呢,这样吧,这是相府诸僚蒙蔽的结果,就罢黜相府百官就是了”萧仁矩突然笑了起来
“臣领旨谢恩”钱景中苦笑道,相府从此就被架空了,自己也就不过是个伴食宰相了。
“至于陈嗣同革掉官职流三千里,齐仁斌贬为镇江县令以观后效,此外吴王萧仁聿召回洛阳禁闭三个月,罚俸一年。苏世藩采访有功就召回来任个御史中丞吧”萧仁矩平淡的说完这些话。
“对了那个叫杨昭的,先不忙授予官职,让他和苏世藩一起来交个有司议定官职”
突然萧仁矩对着夏焕又来了一句:“下次告诉苏世藩有什么事直接上折子就可以了,不用写信给你们代言”
“臣死罪!”夏焕立马跪倒在地。
“呵呵,别这么害怕,如此小事而已,怎么会议你的罪?”
“臣有负圣恩,愿意辞掉枢密院正使之职”夏焕坚持道
“辞官就不必了,让你儿子去剑南当个县令吧,历练历练将来也可以大用”萧仁矩淡淡道。
“臣谢恩”夏焕咬牙道,这是什么历练,自己的儿子现在翰林编修只要熬出来立马就可以进六部乃至政务院,加上自己的荫蔽四十岁之前成为六部侍郎绝对不是梦想,如今放了剑南,只怕这一辈子就算进了中央也跟宰辅无缘了。
“好了,就这样吧。下一件事情吧”萧仁矩扶了扶额头,满意道。经过今天这一下他既打压了钱党又削弱了苏党,他很满意,但是想起苏世藩一个小小采访使居然可以让这么多人帮他上书,顿时脸又阴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