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的山道下有座风雨亭,亭中两位僧人正在论经,笑声惊动了他们,两位僧人都抬起头望着上面的山道,见此情景温和地笑着,双手合十,蓝绍衣也还了一礼。
山间掩映着一座座小塔,东一座西一座,满山都是,塔身大小不一,有的塔身上刻着佛经和佛偈,有的塔里供奉着佛像,有的塔里供奉着高僧的舍利子。
曲径通幽处是几座禅房,左右便再没有路了。
禅房前的积雪并没有清扫,一位小沙弥坐在屋檐下似在思索着什么,眉头紧锁,,蓝绍衣上前询问道:“小师父,请问这山中哪里可有梅花?”
小沙弥眨巴着眼睛,好像说有也不是,说没也不是,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正着急呢,禅房里走出一位白须老僧来,蓝绍衣上前拜了一拜,道:“大师,在下姓蓝,听闻太子殿下在此赏梅,可否请大师代为通传一声?”
那位老僧望了蓝绍衣一眼,道:“早来未开,晚来已过,施主到得刚刚好!”老僧领着蓝绍衣穿过禅房,后院有扇月门,老僧道:“施主沿着此路上去便可!”
“多谢大师!”蓝绍衣合掌相谢。
那小沙弥望着天井里洁白无暇的雪地,忽地一惊,急匆匆爬起来跑进禅房对那老僧道:“师父师父——”
“何事惊慌?”
“那位公子走路没有脚印!”
老僧拿着戒尺敲了小沙弥一记,道了一句佛偈:“认得心性时,可说不思议!了了无可得,得时不说知!”
“师父,弟子知了!”小沙弥面露微笑,亦回到自己的禅房里潜心打起座来。
蓝绍衣沿着九曲十八弯的山路信步而上,途径几座突出的峭壁,望得远处的的树林里冒出渺渺青烟。那烟盘旋在树木顶上久久不去,说不定还是狐烟呢,蓝绍衣心想。
绕过一块天然巨石形成的天台之后山道逐渐往下,到半山时又平缓了起来,前方隐约有几座精舍。转过一个老大的弯,那精舍就出现在眼前了。
精舍前长着五六株梅树,骨朵初开,并不甚多,却也隐约暗香飘逸。精舍的屋檐下坐着一人,身披轻裘,面前一方小桌,桌上一个彩釉陶炉,炉里燃着红红的小火,火上茶水刚沸。
“殿下好雅兴!”蓝绍衣拂去身上的积雪,稍稍用内力烘了烘衣衫,笑着朝那人说道。
元天翊满怀欣喜地站起来迎接:“青蓝,是你!”
“我这幅模样,殿下还是唤我蓝绍衣吧!”
“你冷不冷?”元天翊抓住蓝绍衣裸露在外面的双手急切地问道,然而入手冰凉,他不由分说解下身上的轻裘给蓝绍衣披上。蓝绍衣不惯穿成这幅模样,可元天翊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不放,他在心中叹了口气,算是默许了。
“你去东燕为何去了那么久,是不是在巫教受了伤?燕皇也不告诉我,担心死我了!”元天翊拉着蓝绍衣在小火炉旁坐下,连声询问:“你何时到的西元,怎不告诉我一声?这么冷的天我去寻你就好,看你的手凉得——”
“方到煊城,就寻来了!”蓝绍衣挣脱元天翊的手,端起面前的茶碗小心地吹散热气,轻轻抿了一口,赞叹道:“真香!”他连饮了两碗热茶才说道:“我没有受伤,是宇文钰轩的蛊毒发作了,我带他前往东燕求医。因他伤势沉重,便在东燕多待了些日子!”
“成王现下如何?”
“已经无碍了!我还记着你上次说有人冒充我行刺之事,一送宇文钰轩回到大梁就来了煊城,那事查得如何了?”
“是金耀杰的人,大抵记恨你在群英会上煞他威风,想借你之名挑拨西元与大梁两国的关系,我已经给了他教训!此事表面上看来是平息了,不过他们似乎在筹划着什么大事,极为隐秘,我折了几个人手也没探出来,你要当心!”
“倘若他们针对蓝绍衣这人,我倒不怕,就恐他们的目的没有这么简单!大梁当朝国师是金国人,处处与家父为难,此次南闽巫教之事也是因他与弘帝挑拨令家兄与成王同行才生出来的,不然我怎会掺和此事!”蓝绍衣便将巫教在大梁汾都抓孩童炼药人和蛊毒一事简单讲了,道:“家兄因救公主受了重伤,我如何能让他再次涉险,只得亲赴汾都调查此事。凑巧我擒下一名小巫侯,这才知晓宇文钰轩曾经中了巫王的子母蛊,永生不能踏入南闽!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不料那些巫教教徒怀恨在心,夜袭官驿致使家兄再次受伤,我这才恼怒,以至于后来大闹巫教亦属不得已而为!”
“青蓝,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其他地方得罪过金耀杰?”
蓝绍衣眨了眨眼睛,望着不知何时又开始起舞的雪花道:“此前大梁华都干旱一事,你听说过吗?”
元天翊点点头道:“据闻是令尊与成王到了华都之后才解了华都的干旱!”
“华都干旱实非天灾,而乃人祸!”蓝绍衣蹙眉道:“华都之所以干旱,乃是因为大金国在与大梁华都接壤的盘龙山中建了一座兵器冶炼营,数年来污水废渣长年累月向华都这边排放,阻塞了山中流向华都的河道,令华都干旱数年!为此事——我端了那座兵器冶炼营,就在群英会后不久!”
“原来那日匆匆与我和杜公子分别是为此事?”
“嗯!”
“青蓝,你身为女儿身却不输男子,我喜欢你的强大,却心疼你为难自己!往后你若再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能否让我为你分忧?”元天翊握住蓝绍衣的手,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后者。蓝绍衣咳了咳,用力抽回手,道:“只要在家父有生之年大梁都能与西元交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元天翊引蓝绍衣到精舍后面,院子里有池露天的温泉,白雾腾腾。温泉边上有几颗大石头,上面还顶着巴掌大的雪帽,看上去让人忍不住想玩弄一番。温泉池后有间大屋,屋中烧着红泥小火炉,炉上一只红陶的汽锅,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泡,鲜香浓郁,于这样的冬日里闻起来着实诱人!
所为汽锅,外形似钵而有盖,揭开盖之后中央有突起的圆腔通底,这一圆腔便是汽嘴。
曾与蓝绍衣有过一面之缘的冉竹姑娘用软布包住盖轻轻揭开,倒入切得极薄的冬笋山菇,先为蓝绍衣盛了一碗鲜汤,道:“蓝公子请慢用!”
蓝绍衣逗她道:“知我心意者,冉竹姑娘也!”
冉竹捂着嘴笑道:“知蓝公子者,殿下也!”
“咦,冉竹姑娘上次可不是这么说的!”蓝绍衣凝眉思索片刻,煞有其事地说道:“冉竹姑娘上次说的是——知蓝公子者,雪兰姑娘也!”
“蓝公子就会逗冉竹!”冉竹接着盛了一碗汤给元天翊,元天翊挥挥手,冉竹姑娘行了个万福退了下去。
那汽锅里炖的是穿山甲,蓝绍衣尝了一口汤,鲜妙无比。两人就着一些趣闻轶事,将一锅汤吃得干干净净。
冬日的天黑的早,山里黑得更早,饭饱酒足后蓝绍衣起身告辞,元天翊执意将他送至月门处。那让师父敲了一记的小沙弥打着灯笼将蓝绍衣送下山,噘着嘴任蓝绍衣怎么逗他都不肯说半句话。令蓝绍衣没有想到的是山门外亦有人等候他多时了,那人见了蓝绍衣便迎上来道:“公子!”
“笑天,你越来越聪明了!”
“公子还是别夸奖我了,不然我今晚都睡不着了!”对于公子莫名其妙的夸赞,云笑天直觉还是谨慎点好。
蓝绍衣对他道:“去看看你想见的人吧,给你两日够不够?”
“真的?”云笑天喜不自禁:“够的够的,多谢公子!”
“不必言谢!对了,云笑天,当初你为何一定要跟着我?”
“大约觉得公子是个有趣的人吧!”
蓝绍衣瞅了瞅云笑天,道:“你也还真是鲁莽,幸好公子我心地善良——”
云笑天不知蓝绍衣言下何意,赶紧收敛起高兴,他正思量着该怎么回答公子才万无一失,又听得公子说道:“回去吧,元柏他们应该也等得着急了!”
“嗯!”公子看起来不像有阴谋的样子,云笑天稍微放了点心,搭话道:“公子确实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蓝绍衣边走边笑,暗夜里看不清他的脸。
“绝无半点虚言!公子洒脱随性又重情重义,若没有公子这江湖和武林不知该多么无趣,我想,这大概也是师兄和成王喜欢公子的原因吧!”
“云笑天,你与他们三人不同,你完全可以不用像他们那样跟着我。我于他们三人或多或少有点恩义,你不同,你是自愿跟随于我的,倘若有一日你想离开了,不必担心,尽管告诉我,我不会阻拦你!若是以后在别处受了挫折和委屈,也不必吞声忍气,我替你讨回来就是!”
“如果有要离开公子的那一日,我定会告诉公子的!”
“你的武功和悟性比他们都高,假以时日必有大成,令师逍遥侯神通广大,况且还有你师兄,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师兄注定要成为一国之君,将来江湖和庙堂你打算如何选择?”
“但凭内心吧,无论我选择什么,师父和师兄都会支持我的!”
“如此甚好!”
就这样,蓝绍衣暂时在煊城住了下来。他早许了元柏和雅琴兄妹二人恢复本名,然两人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称呼,竟都不愿换回去。无事的时候蓝绍衣手握长空在小院里迎风翩翩起舞,原本杂乱无章的漫天雪花在他的刀下竟然开出了层层花瓣,蓝绍衣一席蓝衣位于其中,仿佛一枝墨茎的莲花。看完师父回来的云笑天在大门外敲了好几下,无人应他,索性提身飞进院子,霎时就跟另外三人一样,痴痴地呆在了雪地里。
元天翊常常找上门来,有时也将蓝绍衣邀出去,两人都不要跟班儿,兀自将煊城里好吃好玩的地方逛了个遍。
不知不觉冬月也快完了,煊城里家家户户腌腊肉、包饺子、打麦饼、做馍馍,在外奔波的游子也回了家。洗掉旧灰尘,换上新衣衫,一家人团团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
就在年味儿越来越浓的时候,蓝绍衣携四卫不声不响地离开了煊城。元天翊站在观雪小院里,神情落寞,连银羽都于心不忍。
“她还是走了——”
“天下之大,定可以再见的!”
“你不懂啊,走吧!”
“那这里——”
“着人好生看护着!”
“是!”
腊月初五,京都城里喜气洋溢,只因今日成王殿下要迎娶侧王妃和王姬,大人小孩儿都跑出来看热闹。成王府门前大红灯笼高挂,两座镇宅的大石狮子都系上了大红的锦花,成王府里宾朋满座。
威武将军府里,颜夫人仔细交待儿子道:“今儿难免有人想看白府的热闹,你要小心应对,别让人落了口实!”
“是,娘,孩儿晓得!”白瑾瑜仔细端详着娘亲,这才多少日子,娘亲的鬓边竟然生出了白发!他鼻子兀地发酸,赶紧别过头催促老管家道:“远叔,马车备好了吗?”
“就等少爷了!”
“该备的都备好了吗?”
“都按夫人和少爷的吩咐备好了!”
“那走吧!”
“是,少爷!”
白府外面的巷子里几个小孩儿你追我赶,嘴里唱着童谣互相打闹。
“小蚂蚱,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
“蟾蜍婆,咯咯咯,略读书,有老婆!”
“我娘说尿炕的娃娃娶不到媳妇儿!”
“尿炕的都是小娃娃,我才不怕呢!”
“羞羞,就想媳妇儿了,羞,羞——”
腊月初五,西元国龙城与大梁朝沧都暴风雪交加。
“公子,风雪太大了,我们还要进山吗?”元柏和云笑天两人奋力制住被暴风雪吓住的马匹道,大冷天的两人居然出了一身热汗!
“当然要进山!”只有在这样的天气里进山才不会留下脚印。
“带不走的都扔掉!”
“是!”四卫齐声应道。
蓝绍衣望了望阴暗低沉的天空,与身后四人说道:“既然你们选择跟随于我,那就要与我荣辱与共!”
四人闻言齐齐跪下:“属下效死追随公子,此生绝无二心,否则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起来罢,有些事情我也不想再瞒着你们了!”蓝绍衣抬手指指前面苍蒙的千落山,道:“该你们大显身手了!”
千落的深处是浅碧。
五人从龙城进入千落山的时候风雪交加,过天堑时大风迎面从浅碧山里吹出来,五人只得匍匐前行,纵有一身武功仍狼狈不堪。过了浅碧山的风口走了许久,风雪渐小。蓝绍衣似乎相当熟悉地形,他带着几人绕过几座雪峰,一大片葱翠的草场陡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啊?”云笑天连忙拆掉裹在头上的棉帽头巾,张着嘴大口吸气:“啊!”
眼前的景色令那四人瞠目结舌。
雪到这里就停了,风到这里也变得格外温柔,棉絮般洁白的云朵就在头顶,天蓝得令人头晕目眩。天啦!
草色青青,风儿从这边拂过,草儿都歪向那边,“呼——”
风儿在草原上转着圈儿玩耍,“呼——”,他掉了个头从远方溜过来,草儿齐齐向众人点头。
那草原一座山坡连着一座山坡,远处零星散落着几个大不一的海子,宛若老天遗落凡间的星子。更远处雪山林立,而这里则温暖宜人,老天爷真是奇妙啊!
“啊!”云笑天索性躺了下去,还打了几个滚儿,鼻尖草香诱人。那草色青青翠翠,仿佛咬一口就能滴下水来,要不是因为不想给公子和元柏他们笑话,云笑天还真想咬一口!
“哈哈哈——”
几人一边笑一边继续往前走,待走了半里路才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原是一块绵延的山坡,山坡底下有个大湖,湖边马群东一片西一群,奔跑的奔跑,饮水的饮水,吃草的吃草,玩闹的玩闹,惬意无比。
马群?
那牧马人显然也见到山坡上的五人,他翻上一匹黑骏马朝几人跑来,那马四蹄生风,好马!那人似乎认识这几人,只见他高高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蓝公子!蓝公子——”
及至跟前,那人儿旋风般下了马,雅琴疑惑道:“你是——”
“我是小泉啊!”
“小泉?”雅琴望着那张半大的脸凝眉思索着,那少年见她想不起来,便从怀里拿出块帕子道:“莽山里姐姐送我的,我一直好好儿留着!”
“啊,你是仲泉!”竟是莽山那次被公子擒住的那个小鬼!“天啦,大半年不见你长这么高了!”
当初还只是个半大的小孩儿,而现在,高仲泉俨然是个小大人了!
“公子,大伙儿正在谷里操练呢,我带您过去!”
那是一处洼谷,方圆看不到边,漫山遍野的黑色营帐数令人头皮发麻。
“嗬!”
“哈!”
热火朝天的练兵场面令云笑天、元柏、雅琴和舒画四人目瞪口呆,他们终于明白公子为什么连皇宫都敢偷了!
高仲泉带着五人穿过宽阔非凡的武场,耳旁喊声不断。
“上!”
“好!再来!”
“就这样,不错!再来!”
“爹,爹,快来看谁来了?”高仲泉连跑带跳跑进一座营帐,营帐里的人皱着眉探出头喝道:“大呼小叫成何体——啊,公子!”
蓝绍衣轻轻一笑,道:“高先生,别来无恙!”
“公子!”高准辰惊喜不已,赶忙将几人让进帐篷。
“高准辰参见公子!”
“高先生不必多礼!”
“我与许当家左盼右盼,终于把公子盼来了!”高准辰高兴得连胡子都翘起来了,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陡然忘了,愣了半晌一拍脑袋道:“许当家就在对面的山头练兵,我马上派人通知他!瞧我高兴得——”
说是对面的山头,不过个把多时辰后许当家才策马赶过来,一见蓝绍衣亦是高兴不已:“哎呀,公子!”
蓝绍衣将舒画拨给许当家暂用,父女相见,两人热泪盈眶。他将雅琴留在自己身边,另将元柏拨给高先生,云笑天拨给许当家,四卫暂时都有了自己的位置。那被云笑天用武力攒来的黄大夫收了好些名弟子,颇有开馆授徒之意,其中就有高仲泉。黄大夫对当初的事情仍然还有微词,咋见蓝绍衣依然吹胡子瞪眼,少时也就不了了之了。
话说高伯畅白日里练武带兵,夜里就跟叔父练习排兵布阵,进步神速。高仲泉年岁稍小,白日里一半跟随黄大夫习医一半跟随堂兄练武,夜里则在父亲和堂兄旁练字写文,每十日轮一回牧马,所以才能凑巧遇上蓝绍衣等人。
经高先生和许当家一算,浅碧山的流兵竟有十万人之多,堪堪可以称为流军!幸喜浅碧山的两位当家人在龙城、沧都以及浅碧山周围的其他几座城开设了赚钱的营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浅碧山崛起如此庞大的规模,也难为高先生和许当家了!
第二日一早,蓝绍衣便与高先生到对面的山头看许当家操练,只见流军排兵已初具雏形,听鼓闻号,进退有度,许当家直言都是高军师的功劳。在浅碧山,大家都唤高先生为军师,唤许当家为大掌柜,公子在大家心目中神圣无比,不是谁都可以随便喊的。
“我欲锻造一支精兵,烦劳高先生与许当家为我挑选三百人,须身强力壮、反应灵敏、忠诚可信,明日便要!”
“公子,三百人够吗?”
“足矣!”
浅碧山的日头落得晚,戍时还挂在天上,亥时初才落了下去。热闹了一天的山谷逐渐安静下来,除了巡逻的兵士打着火把,黑夜里只有主帐还灯火通明。
当日头从雪山上探出脑袋时,天空像被火烧了一样,雪山染上金色的霞光,美得令人心悸。三百名精壮的兵士齐整整站在蓝绍衣面前,那一张张朝气蓬勃的脸镀上了麦子的颜色,笔挺的身姿充满了力量。他们昂首挺胸,眼神刚毅,这是他们的荣耀!
“即日起,你们由我亲自训练!”蓝绍衣抬手指指那轮霞光万丈的红日,道:“即日起,你们要起得比它早睡得比它晚,你们将比其他兵士辛苦十倍百倍甚至丢掉性命!”
蓝绍衣声音不大,然而三百人每人都觉得那声音就在自己耳边:“你们愿意跟随我吗?”
三百兵士神情肃穆,齐声喊道:“誓死效忠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