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物!”
黑色空间里那道熟悉的青色身影再次现形,他悬停在半空,低头看着蜷缩着的李辑,满脸尽是揶揄。
李辑趴在地上,他感觉自己十分虚弱,肉体濒临死亡的他,灵体也受到了莫大的伤害。
“呵…呵。”李辑学着飞廉的腔调,嘲讽的笑了一声。
“废物,你马上就要死了,你现在求我,我可以考虑救你这条烂命。”
“呵…呵。”李辑的身影变得更加透明。
“你是不是觉得你死了,我也会死?”被锁链禁锢住的飞廉,歪着脑袋,甩了甩右手,锁链在黑色空间里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死了以后,我可以重新换一个宿主,反正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飞廉俯下身子掐住李辑的脖子,李辑身体后仰着,四肢下垂,半死不活的望着黑色空间一直不停旋转的黑洞。
“滚!”李辑愤怒的吼出那个字。
李辑的声音在黑暗空间回荡,飞廉身上的枷锁开始收紧,他松开了掐着李辑脖子的手,随着身上的四道锁链被扯回黑暗之中。
李辑如同一滩烂泥趴在地上,他已经失去了对外界的感知,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就像那些逝去的时光。
父母、儿时玩伴、高中初恋,一个个曾经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都浮现而出,继而又一个个开始破碎,如同残破的镜子,映照出满是裂缝的人生。最后,一个抱着白猫的女人走到他身前,女人身后站着一个背剑的道士,一个爱笑的胖女孩,一对安静的姐弟。
“你不该死在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抱着白猫的女人轻声地说。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李辑喃喃道。
“你得活下去。”
“嗯,我得活下去。”
趴在地上的李辑虚弱的睁开双眼,眼睛里流动着暴虐的黑暗,他望向飞廉消失的方向。
“出来。”李辑半死不活的吐出这两个字。
黑暗之中,一阵锁链声,飞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李辑面前。
“我……答应你。”没等飞廉开口,李辑抢先说出答案。
李辑说完话,眼皮便开始打架,他竭力的望着飞廉,他想知道答应飞廉后会发生什么,但身体越来越虚弱,李辑眼前的世界越来越模糊。
“咔嚓”一声,飞廉右手的锁链断裂了,十几米长的锁链掉落在地上,逐渐融入黑暗,他悬在半空的身体又轻盈的向上漂浮。
“哈哈哈……”飞廉大笑着,身体快速穿过那道不断旋转的黑洞。
睚眦大斗场,囚牢之中。
一个右腹包裹着纱布的男人睁开了双眼,他用右手撕开右腹的纱布,空洞的右腹暴露在空气里,一道黑色的能量出现在伤口,那道黑色能量不断旋转,吸收着周围一切的能量。
隔壁牢房里,一个刚结束个人首秀的光头男人捂着被敌人砍伤的右肩,他的表情逐渐变得奇怪,他发觉自己右肩的伤口越来越疼痛,他撕开右肩的纱布,发现自己伤口附近的肌肉正在萎缩,他体内的能量也从那个伤口处流失了。他的瞳孔逐渐放大,身体蜷缩成一团,像一只被晒干的明虾。
光头男人的牢房响起了警报,铁门发出刺耳的声音,走道的白炽灯一道道亮起,两个身披红色斗篷的监管者一同走到光头男人的牢房前,铁栏杆缓缓升起。
“他死了。”一个监管者看着手中的平板,光头男人的生命数据是零。
“他的死相有点奇怪,怎么突然变成了干尸。”另一个监管者疑惑的问。
“和他死斗的可能是一个诅咒类的超能力者,你管那么多干嘛,死了就丢进蛇渊,别给自己找麻烦,最近上头的人脾气都不大好。”
那个一脸疑惑的监管者点点头,便没再说话。
为首的监管者按了下平板,那间牢房的地板出现了一个直径一米的洞口,洞口里传出刺鼻的腥臭味,另一个监管者将那个光头尸体扔进洞口,只听见连续多次的骨折声,深不见底的洞口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地上的洞口缓缓合上,两名监管者从牢房中走出,走道尽头那道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了。
李辑从无尽的黑暗中苏醒,他睁开双眼,刺眼的白炽灯又令他闭上了眼睛,他伸手去摸自己的腹部,原本肚子上的那个大洞消失了,整个腹部变得完好如初,像是从未被炸伤一般。
他知道这一切都和飞廉有关,他昏迷之前看见了飞廉脱离了一条锁链,按照飞廉的要求,如今自己四分之一的生命都属于飞廉了。
当飞廉的四条锁链解开,自己还是当初的自己吗?李辑并不清楚。
一个身着医院白大褂的身影从铁门里走出,两名监管者看着身前的白大褂,立刻低头鞠躬。
“南泣大人。”
白大褂的身影点了点头,向着走道里面走,不时张望着牢房前的编号铁牌,直至停在了编号9102517的门口。
两个监管者走进铁门,默默将铁门关好,他们无权去听一位狩猎者大人的询问,他们也没那个胆子去偷听。
李辑听着走道上的动静,他望向栏杆外,看着那件干净的白大褂,缓缓抬起头,一个戴着哭脸面具的脑袋映入眼帘。
“最近小日子过得还悠闲吗?”哭脸面具之下依旧是听不出男女的声音。
李辑没有再顾忌被人发现自身伤口快速愈合的事情,他用力撑起身子,冲向铁栏杆,手臂想穿过栏杆去揍哭脸面具人。
他恨不得扒其皮,饮其血,生吞了这个将他抓来睚眦大斗场的家伙。
李辑的右手刚伸出铁栏杆十公分,他的身体便一阵颤抖,心口的疼痛让他瘫倒在地,大口喘息着。
“怎么?你还想报复我?”南泣看着这个瘫倒在地的年轻人,双手交叉,平静的问。
“我会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李辑咬牙切齿的说。
“听说你最近在挑战成王之道,才一个月不到,你的本事倒是长得很快,这点你得感谢我啊。”南泣抬起左手,摩挲着自己的哭脸面具。
“关你屁事!”李辑大声吼叫。
“你会死在我的手上!你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上的!”李辑低着头,魔怔的反复那两句话。
“李辑,你想知道为什么会抓你来睚眦大斗场吗?”南泣打断了李辑的魔怔。
李辑许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突然被哭脸面具这么叫一声,他愣了愣神,产生了一种在身处外界的错觉。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睚眦大斗场里每个斗奴的真实资料都有备案。”
李辑低下了脑袋,他的情绪开始低落起来,他知道自己很难出去,就算出去的也不一定是他。
“为什么要抓我来这里?”
“因为有人委托我将你送入睚眦大斗场。”
“那个人是谁?”李辑再度从地上爬起来,面色激动的追问着南泣。
“根据保密协议,我不能透露任何委托人的信息。”南泣的声音顿了顿,接着开口,“不过委托人吩咐过了,合适的时候允许我向你透露他的信息。”
“那个人是谁!”李辑十分迫切的想知道到底谁这么想弄死他,他如果能活着走出去,一定让那个人后悔终生。
“一位睚眦大斗场的贵客。”南泣重新双手交叉。
李辑听到这个答复,整个人更加的疯癫,体内的能量开始涌动,心脏剧烈的绞痛,但他依旧想调动体内能量杀了南泣。
“废物,冷静!”一道只有李辑能够听见的声音在他脑海响起。
李辑的右手突然抽了自己一巴掌,正处于癫狂的他有些冷静下来,他差一点就因为调动能量导致心脏处的那个装置爆炸而死。
“我期待你能走到成王之道的顶端,站在睚眦王台之上,那个时候,我会告诉你,我的委托人是谁。”南泣转身,走向铁门处。
“诶!”李辑喊了一声。
南泣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走出睚眦大斗场的那天,就是你来年的忌日。”李辑冷冷的说,如同诅咒。
南泣接着走向铁门,宛若听了一个痴人的梦。
“我离开睚眦大斗场的那天,就是这里化为废墟的那天!”李辑大声喊叫着。
铁门缓缓合上,整个走道的白炽灯熄灭,整个牢房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废物,有句俗语挺适合你的。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会叫。”飞廉的声音再次出现在李辑的体内,他拥有了李辑四分之一的身体使用权,变得更加肆无忌惮了。
“你他妈才是狗!你这个连身体都没有的死鬼!”李辑刚被南泣刺激,现在又被飞廉嘲讽,他感觉自己像充满氢气的气球,随时都会爆炸。
“你整天叫我死鬼,你不恶心吗?”飞廉声音里带着厌恶。
“飞廉,你说我真的能活着走出睚眦大斗场吗?”李辑突然问道。
“当然可以,只要你交出身体的全部控制权。”
李辑有些伤感的坐在地板上,如今唯一能和自己交谈的人,还是一个时刻想夺走自己身体的家伙。李辑整个人显得格外颓废,他不知道未来会是怎样,他看不到半点光明。
“我一定会通过成王之道,活着走出去!”李辑抬起头望着外面微弱的红色感应灯,他紧紧握住拳头,在心里默默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