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被狂风包裹住的身影腾在半空,俯瞰着站在女孩边的黑雾老者。
风是一种极端的自然现象,温柔时令人陶醉,狂暴时令人恐惧。
很明显,半空中的身影并不是温柔的象征,一道狂暴的旋风飞向黑雾老者,黑雾老者浑身再次涌现出无数黑雾组成的长刺。
黑雾老者将身体表层的黑雾长刺激射而出,长刺飞向那道狂暴的旋风,进入旋风里的黑雾长刺被搅碎,黑青相间的旋风击中了老头,将老头打倒在地。
老头从地上抬起头,发现李辑消失不见了,回想起走出茶馆大门时黑雾消散的事情。他望着那个被风暴包裹住的身影,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你是那个年轻人?不对,你是飞廉!”
狂风包裹住的身影没有开口,只是从风里传出一声轻笑。
没人知道这声轻笑是什么意思。
风中的那道身影再次抬起左手,一个由旋风组成的巨手砸向黑雾老者,黑雾老者身前出现一道黑雾组成的墙,那个风组成的凝实巨手毫无阻碍的撞碎了雾墙。
老头侧身望向身旁露着美肩的女孩,手里的黑雾长鞭一甩,将周渔的身体扯到自己身前,挡着那只风组成的巨手。
“呵呵。”
风里的那个身影又一次轻笑,似乎是在嘲笑老头不要脸的行径。
“人不无耻一些,怎么活得下来!”黑雾老头并不在乎被风里的那位嘲笑,反而脸上是得意的笑容。
但他的笑容很快就止住了,因为风里的那位好像并不是嘲笑他的不要脸,那只由无数风组成的巨手依旧砸向老者,并没有顾忌他身前的女孩。
那声轻笑,只是觉得老头很天真,风里的那位并不在乎作为人质的女孩。
周渔看着吹得脸生疼的巨手越来越近,她惊恐的闭上眼睛,尽管这样死去比被黑雾老头糟蹋要好一些,但是弟弟还没有长大,她还是很担心孤苦伶仃的周晚。
一道巨浪撞开了那只狂风巨手,少年站在浪头,望着风中的身影,眼里充斥着愤怒。
少年伸出手掌,巨浪分出一部分托起闭上双眼的女孩,水流将女孩带到巨浪之上。
周渔看着站在浪头的弟弟,眼眶就红了起来,往上扯了扯被黑雾老头撕破的汉服,衣物重新遮盖住自己的双肩。
看着自己姐姐微红的眼眶,身上的衣服也被撕破,周晚抬手吸走了姐姐浑身的雨水,又牵引一道水幕为姐姐挡住依旧在下的暴雨。
周晚抬起头,望着悬在空中的身影,眼里只剩下戾气。
他用力踏了踏脚下的巨浪,巨浪化作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水蟒冲向那个风中的身影,那道由风凝聚的巨手静止在空中,一道由风暴凝聚的巨刃在空中凝聚,巨手握住风刃劈砍着水蟒。
张着血盆大口的水蟒,只抵御了一刀,便被风刃砍成三段,坠落到地面上,重新涌入巨浪之中。
“呵呵。”
风里的身影轻笑着,嘲笑着周晚凝聚出的巨蟒只是徒有外表。
意气风发的少年最是讨厌被人嘲笑,而且在气头上的少年更是如此。
少年抬起手,相互衔接的五道巨型水墙出现在风暴之上,似乎想如同镇压镜生一般,用水墙压倒风暴中的身影。
巨手握住风刃上劈,五道水墙被劈散成雨,整个小巷下起倾盆大雨,如天空泄洪一般。
小巷的路灯在雨中不断闪烁,微弱的像是萤火虫的尾部。
“弟弟,是那个用黑雾的老头。”周渔拉着弟弟的手,脸色苍白的她寻找着那个猥琐的老头。
那个操纵着黏稠黑雾的老头,已经在小巷里消失了踪影。
在周晚和风中的身影打斗时,老头便化作一团黑雾,悄无声息的逃出了小巷。他一向善于把握时机,并不会令自己身陷险境,并且他发现飞廉并没有死这个事情,那么他的任务也算有个交代。
风里的身影抬起手,风组成的巨手也抬了起来,巨刃被高高举起,朝着浪潮上的姐弟劈了下去。
巨刃还未临近,寒风便从二人衣领灌入,让这个暴雨的春夜多了一丝彻骨的寒意。
周渔握住弟弟的左手,看着从天劈来的风刃,她心中生出一股惧意,但脸上没有过多流露出来。她一言不发,只是更加用力的握紧弟弟的手。
周晚并没有感到恐惧,虽然感知到对方能力上的压迫感,但他并没有失去抵抗的意识,他带着姐姐跳下巨浪,整个巨浪涌向风刃,为二人抵挡着那道风刃。
一浪接着一浪,不断抵御着劈砍而下的风刃。
风刃逼人的威势被浪潮消磨,但是天上的乌云也被暴风吹散,雨停了。
风中的身影再次抬起他的手臂,又是狠厉的一刀挥出,巨浪被劈成两半,水流冲刷着小巷的青石板。
雨停了,周晚失去了于他而言最佳的能力环境,并且长时间控制着巨浪,对他来说是一种身体和精神的双重负荷,他的能力还没有强到如风中那位的程度。
老板说过,元素型超能力者的三要素是能量积累、环境、情绪。
如果不是雨天,如果不是姐姐遇到危险,他根本无法爆发出超越本身这么多的能力。当这种偶然性爆发遇到真正的实力碾压,他也无计可施了。
他牵引一道水幕,水幕带着姐姐往巷子外飞去。
风中的身影始终盯着站在水里的周晚,相比黑雾老头和周渔,他对周晚更感兴趣,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现在的他只想吞掉那个水中的少年。
因为再次使用了能力,周晚嘴角又溢出鲜血,口中的伤口无法被维系。
茶馆门口,压在镜生身上的水墙,缠绕着他的水线也消散了。
樊甜甜吸收着他体内的负面情绪,又输送了一些美好的情绪给这个既可怜又可恨的男人。
镜生失去了极端情绪的支撑,闭上了双眼,他的身体开始迅速自愈。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安稳的睡着,梦里没有殴打,没有腥臊,没有鲜血,只有一个有些婴儿肥的小女孩,抚摸着他的额头,唱着摇篮曲,哄着他安静的睡觉。
樊甜甜眼睛缓缓闭上,身体被情绪能量充斥着,她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无底洞,身体一直往下落,看不到黑暗的尽头。
茶馆门口的三人晕的晕,睡得睡。
一个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人出现在茶馆门口,提起在地上昏睡的镜生,身影一跃,站在围墙之上,抬头望了眼茶馆的三楼,又侧过头望向月光下那道被风包裹的身影,并没有过多逗留,脚步轻踏,消失在了楼房之间。
风中的身影再次挥下风刃,虚弱的周晚站在水里,望着姐姐远去的身影。
那道青色的风刃被一道白光击穿,消散在空气里。
一只白猫站在墙头,再次一跃而上,出现在暴风之中,白猫伸出小爪子按在那人额头上,暴风消散,一个闭着双眼的男人从空中掉落下来。
临近地面时,一道白光托住了昏迷的男人。
白猫也从高空跃下,蹲在昏迷的男人身前,用爪子拍了拍男人的脸。
周晚靠着青砖围墙,瘫坐下来,他抹了抹鼻腔里流出的血,看着昏迷的男人,眼里有些疑惑。
因为昏迷的男人,正是新加入茶馆的李辑。
他无法将只会凝聚几道小旋风的李辑,和暴风里身影牵扯在一起,二者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一点,但他亲眼目睹了李辑从天而降的全过程。
和同龄孩子一样爱玩电脑游戏的周晚,觉得茶馆来了个人民币玩家。
但这情况也太BUG了,想起风里那道身影刚才的巨手和巨刃,他就心有余悸,大概只有老板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拼命跑来身影停住了脚步,气喘吁吁的望着地上的两人一猫。
“弟,你没事吧?”那个气喘吁吁的身影问道。
看着满脸泪痕的姐姐,周晚摇了摇头,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
白猫抬起头,冲着姐弟二人“喵”了一声。
周渔和周晚艰难地拖着李辑,一点点朝着红灯笼的位置走去。
白猫跟在两人身后,摇晃着细长的尾巴,像是个小监工。
墨绿色吊带长裙的女人站在茶馆大厅,看着茶馆门口倒着一个,门槛单膝跪着一个,倒也没有过多的表情,手里闪过一道白光,两人都躺在了大厅中央。
老板走到大板茶桌前,将黑铁壶放在红泥小火炉上,坐在檀木椅子上坐着。
姐弟二人将李辑拖进大门,老板一招手,李辑也躺在了大厅中央。
“张嘴。”老板冲着周晚说。
周晚张开嘴巴,鲜血流了出来,白光进入到少年嘴里,他的舌头重新续接,看样子只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便能痊愈。
周渔看到周晚血肉模糊的口腔,才明白弟弟为什么一路走来都一声不吭,眼泪顿时就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她并不是一个爱哭的女孩。哪怕老头撕扯她的衣服,触碰她的身体,她都没有流出一滴泪,但她唯独见不得自己的弟弟受伤流血。
“姐,别哭。”
周晚抬起袖口,帮姐姐擦去泪水。
白猫从地上一跃而起,趴在大板茶桌上,眯着眼睛,像是要睡觉了。
“招财。”老板朱唇轻启,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白猫的脑袋。
白猫很不情愿的睁开眼睛,张着嘴巴,发出了一声金戈相接的猫叫,躺在地上的三人,缓缓睁开了眼睛,从昏迷中醒了过来。
小巷两头也闪过白光,一道常人无法看见的结界消散了。
“小渔儿,泡茶。”红泥火炉上的黑铁壶开始发出响声。
周渔走到老板身边,开始冲洗茶壶,给老板准备要喝的普洱。
“现在召开,2019年茶馆第二次内部会议。”老板指尖敲击着桌子,望向坐着的、躺着的茶馆员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