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要去揉眼睛,以为是做梦,我有些怀疑刚才看见的是不是产生幻象了。
他是人是鬼?
轻功竟然强到了,在我全神贯注施展外功的情况下走掉。
而我却毫不知情!
两人悲痛欲绝赶忙去查探倒在血泊之中的人:“萧云师兄!”
随后一名男子缓缓站起,他的头抬起来的时候,我看见了他的眼睛,已经血红。
满眼的仇恨,满脸的仇恨!
很显然他们认为是我杀了萧云。
“嗖”一道利器划破空气的声响从身后响起。
我习惯性的侧身躲避,举指一弹。
一把飞刀被我弹开,没入墙体。
我身后的窗户上蹲着一名白袍女子,背挂长剑,红绸束腰,模样俊美。
看衣饰也是问剑门之人。
糟糕,我把外功用于探知面前的两人,竟忽略了身后。看来江湖经验果然不够。
“我要杀了你!”此女子的声音也是悲愤交加。
“等一下。”我连忙喊道。
没人等我,三把利剑同时出鞘,极有默契的从三个角度向我刺来。
我躲开后:“等等,萧云不是我杀的。”
没人听我解释,三人剑法更盛。
剑法异常刁钻,看来平时经常练习合敌之术。
我也觉得有口难辨,我震退三人后,跳窗而逃。
一男子大喝:“小师妹,你留下拯救师兄,我二人追杀此人。”
两道身影跳窗追来。
我暗叫倒霉,贺北冥的冤案还未说清,如今又背上一条驭剑山庄的命案。
在房顶飞跃,他们二人紧跟我身后,他们的内力与我有些距离,甩掉他们本就是件轻松的事。
只是,逃避实乃下策,此事必须说清,不管他们信与不信。
飞奔到闹市边缘一偏僻小巷,我落于地面,转身道:“两位真的不听我解释?”
那位师兄道:“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道:“我到的时候,萧云已经倒下了。”
那位师兄:“你莫要把别人当傻子了,我与师弟到达之时,人群正在逃窜。”
我道:“是。”
那位师兄:“何种情况下人群才会逃窜?是我萧云师兄与人交手之时,还是我萧云师兄已倒地之时?”
我有些疑惑:“寻常百姓,未涉江湖,见到死尸又何尝不会惊恐?”
那名师兄向前一步,怒道:“呸,日出城宗派林立,每日恩怨纷争不断,一天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谁还没见过死尸,怎会因为我师兄倒下便会引起如此大的慌乱?”
我果然江湖经验不足。
我道:“阁下是何意?”
那名师兄:“百姓慌逃,只有一种情况,那便是楼上有人在争斗,你却说你到达之时我师兄已倒地,我问剑门不才,却也是七大剑派之一,寻常高手能在我师兄剑下撑过十招已是不易,莫非你的意思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人先于你一步杀了我师兄?”
我无奈:“却是如此。”
那名师兄怒极冷笑一声:“恶贼,你还真把我当做傻瓜了。”
那名师弟:“师兄别再跟他废话了,杀了他。”
两人持剑刺来,我只守不攻。
十几招过后,我觉得如此耗下去也不是办法,震退两人后,正想离开。
突然那位师兄急捂胸口,身体慢慢颤抖起来,最后竟然越抖越烈。
“哇”的一声,口吐献血,竟然倒地而亡。
如此诡异的情况让我,让我汗毛竖立。
我突然想到什么。
是毒!
难道是牙尖尖!
抬眼寻找,果然一道黑色倩影正坐在屋檐上注视着我。
“叶晓飞,你真是笨死啦,连杀人都不会,那你习武干什么呀?”牙尖尖冲我喊道。
我怒道:“你又滥杀无辜。”
牙尖尖:“他可不是我杀的。”
我道:“不是你还能是谁?”
牙尖尖纵身跳下。
她手里拎着一个东西。
我细看,竟是一颗人头!
已经被她折磨的没有人的样子!
我胃里再次翻江倒海,强忍着不让自己吐出来。
牙尖尖站在我对面,她身后一人一尸。
此时那名师弟,已经轻轻把他师哥从怀中放下,剑指地面,悲愤满目,缓步而来。
牙尖尖很好奇的望着我,我愤怒的样子在她看来仿佛很有趣。
好像丝毫没有感受到身后的危机。
我在想,我这次决不救她了。
就让驭剑门的弟子为他师哥报仇。
却也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
他们两人的实力简直是天差地别。
我已经意识到什么,对那名走来的弟子大喊:“别过来,你打不过她。”
那名弟子脚步丝毫没有没有停顿,赴死一般的悲壮。
牙尖尖始终没有回头。
一道黑影从她衣袖极速闪出,落到那名弟子身上的时候,我才看清,是牙尖尖的那条小黑蛇。
那名弟子,脖子上已多出一对牙印,无声倒地。
我闭上眼睛,极力缓缓呼吸,以平复自己的内心。
她的声音在我耳边想起:“你好像有一点点生气的样子哦。”
我何止生气!
牙尖尖:“乖啦,把眼睛睁开。”
我闭眼道:“你走吧,我们不是一路人。”
牙尖尖:“我还想让你保护我呢。”
我道:“在下不才,没有能力保护圣女大人,还是就此别过吧。”
牙尖尖:“哼!小心眼,不就是杀两个人嘛。”
我睁眼怒视她,吼道:“你说什么?杀两个人?你知不知道他们和你我一样,他们不是蝼蚁,他们也有情感,也有朋友,也有亲人。”
最后一句话,我已歇斯底里。
她指着我:“好呀,好呀,你又凶我,信不信我连你也杀了。”
我此时竟然毫不畏惧,怒火几乎已压抑不住,我咬牙,一字一顿:“你今天不杀我,我便杀了你。”
“唰”的一声,君鸣刀已入手。
我每次握住君鸣之时,都有一股淡淡的微凉传入我手中,与我心意想通。
奇怪的是这次君鸣毫无触感,仿佛没有斗志。
牙尖尖也愤怒了,她把头颅一甩,仍到地上:“好呀,好呀,叶晓飞你竟然敢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今天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与她对峙良久,再良久。
她始终没有动手,只是怒目瞪着我。
我也发现我无法对她下手。
牙尖尖:“动手呀你。”
我道:“你先。”
她的绝美的脸庞竟由愤怒逐渐的化成委屈,美目渐渐湿润起来。
突然蹲在地上,抱头大哭。
牙尖尖:“呜呜...你为什么这样对我....所有人都讨厌我...呜呜...我..我还以为你是我的...好朋友...想不到..你...你竟然和他们一样...呜呜..”
我心中五味杂陈。
我轻咳一声,不知为何,竟蹲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她扭身把我甩开。
我把她抱起,揽入怀中,她几经挣扎终于放弃,附在我怀里哭了起来。
我能感受到她的情感,是一种依靠,是一种孤独,是一种友情。
但。
我却不同。
她哭声渐渐停止。
牙尖尖:“叶晓飞。”
我柔声道:“我在。”
牙尖尖:“你的手在干嘛?”
我道:“抱歉,我..我习惯了。”
牙尖尖:“你竟然还不放开。”
一股剧痛在我全身爆炸般散开,犹如万支利箭刺入体内。
她果然施展了在我体内留下的第二种毒,让我剧痛的毒。
我痛苦倒地,她幸灾乐祸的望着我。
牙尖尖:“你还敢不敢了?”
我道:“这是误会。”
牙尖尖:“我是说你还敢不敢凶我了?”
我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滥杀无辜了?”
牙尖尖思索片刻,狡黠一笑:”你能不能不要轻浮好色了?”
我无法反驳,我很无奈。
我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是好人,但也不会认为自己有多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点,或许改变别人,本身就是自私的行为。
深夜,客栈,我与牙尖尖共寝一室。
她本应拒绝,我以保护她为由,百般措辞,最后在豪言壮语下,她一跺脚,算是默许。
她本就对男女之情,缺乏感知,我才得逞。
一人不知情为何物,一人心怀鬼胎。
牙尖尖摆弄着小黑蛇:“左轻言就是个大变态。”
我脑中又想起了客栈中那个折扇中年人,想起了他的苍白的脸庞、诡异的笑容,问剑门的萧云实在过于悲惨,牙尖尖还未对她下手,却先一步死于他人之手。
我道:“他为什么要杀萧云。”
牙尖尖:“他只对欣赏的人下手,他曾经花三年的时间让自己爱上了一名女子,然后就把女子杀了。”
我道:“这又是为何?”
牙尖尖:“因为他是大变态呀,总之这个人最好不要认识他,好麻烦的。”
我感觉身上有些发冷,本以为牙尖尖无视生命的想法已经很扭曲,想不到世上还有这样的人。
我正想细问,牙尖尖道:“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我一头雾水:“不对劲的地方?”
牙尖尖:“你有没有发现,小小的日出城突然多出好多江湖中人。”
我道:“难道江湖上有事情要发生?”
牙尖尖:“很大的事情。”
我道:“哦?”
牙尖尖:“这些人都是途径此地,他们要去一个地方。”
我道:“什么地方?”
牙尖尖:“盖云城,那里要举行十年一次的交易会,我们也去玩吧,很热闹的。”
一盏茶后,我终于知道。
盖云城比日出城还要大,绵延几千里,所属盖云宗的势力范围。
盖云宗乃是江湖正道中泰山北斗级别的宗派,门内弟子无数,分派遍布各地。
很多江湖上的门派之争,往往由盖云宗出面调和解决,可见实力非凡。
也正因如此,江湖上最大规模的交易会,便是由盖云宗主持。
交易会所涉及的种类繁多,但无一例外都是奇缺罕见之物。
我本就喜欢热闹,欣然答应。
我望着兴高采烈的牙尖尖,心中有很多疑问。
她为什么毒死问剑门那名师兄,她为什么突然消失?她消失后又去做了什么?
最终还是选择把问题留着心里,因为我总感觉她的回答只会让我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