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幼习武,当年的七星刀侠从数千拜师者中,只选我一人单传刀法。
我每日挥刀六千八百九十七次,一刀不多,一刀不少。
六千八百九十七刀是这套刀法的极限,多一刀则过,少一刀不够。
我苦练刀法三十年,得以出师。
我以为可以纵横江湖,无有敌手,哈哈哈哈.....
当师父把上面这些话告诉我的时候,他在笑,但在他眼中我看不出任何笑意。
师父又喝醉了。
师父喝醉,话就会多。
他会说醉仙楼的女人如何温润、他会说村长如何刁钻、他也会说云寡妇在村子里的风流事。
但。
他从不说自己的过往,尤其是他在江湖上的过往。
我怕师父发醒过来,赶忙追问:“然后呢?”
师父嘎然而止。目光缓缓望向我。
眼神我懂,我又要挨揍了。
出奇的是,师父的巴掌没有打过来。
“你不喜刀法,这很好。”
他竟然有些宽慰。
哪有这样的师父,我暗骂。
我出师了,在第三个月父亲还未差人把银子送来的时候。
我是江南豪富叶家之子,我叫叶晓飞。
想要守住家业,需要用刀,很快的刀。
父亲不知道听谁说,师父乃是隐世高手,无有人敌。
于是我跟了师父十年。
学艺归来,宾至满坐,跃足高呼,酒足饭饱后,有人问:“自此叶家再也不用在江湖上交俸禄了吧?”
目光齐聚我身。
我苦笑,正要解释。
父亲抢过话头:“那是自然,七星刀法,谁敢试刀。”
气氛再次高涨。
农历七月二十三,忌嫁娶、安门、动土,诸事不宜。
我横刀叶府门前,一群人马终于显现。
一中年人士,踏步而至,黑衣劲装,威风凛凛:“叶府可要试武?”
我答:“试武。”
他道:“规矩可懂?”
我答:“我输,俸禄加倍,我赢,自此不交。”
他眼神有一抹笑意:“你赢,需接我烈阳阁三次挑战,能存下性命,方此不交。”
我有些眩晕:“这......”
父亲寒光射来,我虎躯一震答道:“应战!”
他手中突现冰刃,两柄利剑,一长一短。
寒光一闪,已至身前,刀光剑影,寒光点点。
一招过后,他已破绽百出,我兴趣顿失,抛刀而出,他短剑一挡,刀顺势斜飞,插入百年巨树。
他长剑已至我喉咙一寸之处,纹丝不动。
“我输了”
围观者,唏嘘声四起,窃窃私语起来。
父亲拂袖怒骂我一句,转身离去。
我也心生不满,为了守住家业,就要儿子用命去博?
命是我的,我需要珍惜。
师父说的对,我不喜刀法,我喜沐浴春意的细雨,我喜寒冷彻骨的白雪,我喜春月楼的美酒,我喜我家俊美的丫鬟。
这些是师父教我的,这是师父教给我最重要的东西。
一个月后,我正在书房提笔作诗。下人来报,有一乞丐求见,被拒后,当街咒骂,终究不走。
我知道我师父来了,我也知道师父为何而来。
赶忙亲自引入府内,师父正欲开口。
我抢先道:“我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