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了我,却没有让我知道?”
“我看着你,你和别人交谈的时候,是那种,发自心底的笑容,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你这么纯粹的笑容,我本想出现在你面前,我还不想放弃,可在那一刻,我却失去了勇气,你下定决心放弃,想必也不是一时冲动,既然你可以过的更快乐,我又何必再出现,如果我没有出现,或许你可以过的更幸福,所以那天晚上我离开,没有出现。”
“为什么……”白甯咽下到嘴边的话,心里微微泛苦,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心头五味杂陈,震惊,伤感,郁闷,生气,不甘。许家印总是很理智,如此轻描淡写,就像在讲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他总是这般,所以才会让她失去安全感,拼命想要逃,却又一次一次舍不得,她永远都不是他的对手。
气氛顿时降到极点,白甯觉得呼吸困难,才发现原来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屏住了呼吸,她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她仿佛一个灵魂出窍的人,在这片漆黑中,找不到自己,她累积的所有,此刻正在慢慢崩塌,许家印总是有这样的本事,即使过了许久,还是能轻易调动她的情绪。
白甯吞下几次嘴边的话,说什么呢?这个男人,总是理智大于感性,他报告式的语调,把如此复杂的情感梳理的一丝不苟,他离开,他成全,他祝福,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过的更好,可他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才可以让她过的更好,她并非想站在自己的角度去揣测他的用意,只是他对一切的掌控都如此的淡漠清冷,让她抓不清摸不透。
“很惊讶,但一切都过去了。”她开口,心里有落地的声音,始料不及的答案,终于把一切都画上了句号,心头涌起的怪异情绪,在这一刻都得到了释然,不管怎样,她也还是要感谢他,执着在内心深处的缝,裹上了一层强糊。
“是啊,都过去了,如今也终于释然。”许家印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平静。
谢天谢地,终于有人发现了他们,电梯外传来天籁之音:“里面是不是有人?门马上就会打开,请离得远一些。”
白甯摸黑靠到角落,电梯门一开,外面明亮的光线照射进来,她觉得自己像一株久旱逢甘霖的植株,霎时鲜活起来。跨出电梯,所处环境的改变,让她面对许家印时那种深切的罪恶感也霎时消失,她不知道该怎么平复自己心里的混乱,肆意放纵的那一夜,她以为是自己的解脱,却不曾想,原来只是故事结尾的转折。
她婉拒了许家印要送她回家的好意,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到车上,手机就响了起来,她接起,是沈云涧。
“你在哪里?”
“下班了吗?”
两人同时开口,白甯正想回答却听到电话那边传来几声咳嗽,她这才觉得沈云涧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劲。
“你感冒了吗?”
“小咳嗽而已,你在哪里?怎么电话打不通?”
“你在哪里?我过去找你。”
她挂断电话,坐车去到沈云涧的住处,沈云涧住的地方离她公司很近,她很快就到了,此时他正坐在桌前开着视频会议,眉毛紧蹙,却一言不发,她静静的坐在一边,环顾着他家里的装修风格。清一调的灰色系,给人一种很干净的感觉。
虽说她们在一起也有挺长的一段时间,但两人大多都是在她家度过,她很少过来他家,这一次是记忆里的第四次,本能的她有种抗拒的心理,她总是觉得两人并非名正言顺,一直也不敢以女朋友的身份自居。
沈云涧结束了视频会议,转身一看,就看到白甯对他房间的一幅画颇为兴趣。
“看得懂吗?”他走到她身旁,那是一幅风景水墨画,夕阳余晖落日下的向日葵,微微斜下几片花瓣。
白甯摇摇头,她对艺术一窍不通,其实她很欣赏搞艺术的人,但她却欣赏不来艺术品,或者准确的来说,她是欣赏艺术人的精神,却不能接受把精神转化为现实。她觉得艺术人是强调艺术的客观存在,是把握现实世界的一种方式,可当把象征性符号形式创造某种艺术形象的精神性实践活动并最终以艺术品的形式出现时,她却又感觉失去了精神原有的灵魂。陆乙乙说她双标,有精神才有物质,可她只能接受精神,却并不能接受物质,就好比于我欣赏一个人,但我却不能欣赏你做出的任何事情。
“你不觉得这幅画跟你的房子,或者说跟你的房间,格格不入吗?”白甯很不能理解,灰搭黄难道是新世纪的最新搭配?
“是吗?还行吧,看久了也就习惯了。你不觉得这幅画很有意境吗?”
“意境只适合存在于思想,并不能暴露在世俗的眼光中,特别是你这种狭隘的眼光。”
“我看上了你,又代表着什么?”沈云涧又露出了他那副标志性笑容,尔后又悠悠的开口,“那按照你的建议,你觉得这个位置,应该挂一幅什么画?才算得上……般配?”
“按照你的气质,我建议你去南非淘一些骚包又夸张的东西回来,才配得上你的气质。”
“好提议,什么时候有空,你陪我去吧。”沈云涧煞有其事的点点头,“你的眼光我比较相信。”
“我可没那么容易约,要排队的。”
“那行情很好又多了一岁的白甯小姐,麻烦你看看我这个东西挑的好不好吧。”沈云涧变戏法的从身后变出一个袋子,是来自某T家的项链
白甯打开包装,正是她上周在杂志上看到的最新款,果然符合了沈云涧一贯的作风,奢侈又不实用。她稍微有点惊讶,没想到沈云涧竟然还能记住她的农历生日,其实连她自己都经常忘记,但是转念一想,这些事情又何须他记住,自然有人替他记住,她是见过那位能干的秘书小姐,礼貌又不失魄力。
“很好看,谢谢。”白甯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显然这并不是沈云涧想听到的答案。
“钻石不是你们女人最好的朋友吗?”
“你从哪里听来的谣言?”
“玛丽莲梦露说的,钻石是女人最好的朋友,难道没人告诉你或许还比男人跟钱都更可靠?啧啧,你就是太年轻,还没能体会得到。”
“……”
白甯不想理他,她觉得今晚的沈云涧有点神经质,他明明也就比他大5岁,却总喜欢以长辈自居。不过她也不是任性的人,当沈云涧问她想吃什么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最贵的一家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