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道低沉的声音说道:“不可能被野狗吃了,野狗吃了,这附近应该有尸骨,可这里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你们看,这些祭品都被动过,这果弧很干净,还没沾太多泥巴,应该是被人吃的,还是刚吃的……”
柳归晚顿时感到脖后凉风直冒,浑身发冷。
“那……那怎么办?”另一个人像是在请示。
就听那道低沉声音说道:“搜,抓住了,杀!”
简短的话,在柳归晚听来,无异于晴天霹雳!
她千辛万苦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开始被人追杀?
究竟发生了什么?她为什么被追杀?出去问问?或者跟他们解释一下,让他们放自己一条生路?
几个人四下散开,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兵器,他们挥舞着兵器在茂密的草丛里开始挥舞。
雨势渐歇,云散月出,有隐隐月光透过浓厚的乌云倾泄下来。
柳归晚悄悄后退,她屏住呼吸,暗骂老天不长眼。这要是风急雨大,还能掩护她逃跑,现在风停雨歇,反倒给她隐藏增添了难度。
屋漏偏逢连天雨,船破偏遇顶头风。
柳归晚怕啥来啥,就在她全神贯注爬着后退时,一棵草叶不偏不歪,正扎进鼻孔里,一个忍不住,她“阿嚏”一声。
“有人……”
“殿下,这里有人……”
喊叫间,几个人朝着柳归晚的方向聚拢而来。
危机当头,柳归晚想隐藏也不好使了,她“嗖”地站起来,看准不远处的树林,拔腿就跑。
“追……”被唤作“殿下”的男人一声令下,所有人都朝着一个方向追了下去。
柳归晚顾不得东南西北,直觉告诉她,逃进树林,障碍物多了,隐蔽起来也更容易一些。
脚下泥泞不堪,深深浅浅的,辨别不清道路,她把念书时百米冲刺的速度发挥得淋漓尽致。
哗哗的流水声横亘在她眼前,顿时,她傻了眼。
身后的人越来越近,柳归晚不得已转过身子,眼睁睁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们,有些束手无策。
走在最前边的男人停下脚步,后边的人也停下来。
借着清冷的月色,柳归晚打量着那个男人。那个人身材很高,目光炯炯如炬,盯着她,势在必得。
“杀!”
男人声音凌厉,不带任何感情。
他一挥手,那群人一拥而上,将柳归晚逼到河岸边,没了退路。
柳归晚无路可退。
容风一脸肃杀,盯着眼前落汤鸡一般的弱小女子,恻隐之心一闪。但是,很快他就记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地位。
从现在开始,他宁可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人负他。正所谓无毒不丈夫,大丈夫成就大事,不拘小节。
眼前的女子,必死!
柳归晚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突然,脑子里就闪现出一个名字。
容风!
“你是容风?”她脱口而出。虽然,还不敢太肯定。
男人眉毛一簇,很显然,柳归晚的话,出乎他意料。
在容家时,眼前的女子一直是怯懦的,战战兢兢的,很少与别人交流,历来都是别人问,她才回答,从来不多说一句话。
别的丫头欺负她,她就紧咬着唇,不吭声,从来都是默默忍受。也就是因为她的顺从,他才对她的关注多了一些,心底多了几丝怜悯。
记忆中,她对他的称呼永远是恭恭敬敬的“大少爷”。像今天这样,不卑不亢地,直视着他目光,眼里还闪着坚定冷静,这是第一次。
容风摇摇头,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待他再次审视她时,就听“噗通……”一声巨响。河面跃起半丈高的水柱。
柳归晚跳进湍急的河水中。那道笔直不屈的身影连同让他诧异的坚定目光一起,一闪消失了。
大雨刚过,山洪暴发,上游山上的雨水全都汇聚在一起,流进这条河中。
昏黄的泥浆裹挟着树枝草叶,顺着地势湍急倾泻而去。
容风站在河边,看着堙没在水里的身影,半晌没说话。
“殿下,现在怎么办?”属下请示。
“顺着河流向下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天亮之前,在原地集合!”
时间一分一秒流淌而过,天很快亮了。
容风站在岸边,负手立在风中,盯着河面出神。很快,属下拿着一件外衫过来,递给他。
“殿下,只找到这个……”
容风看了一眼,确定是她的。
她,真的死了?
这么湍急的山洪,她又不会游泳,估计没有活命的机会了。这样也好,他没杀她,她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正好,正好。
本该是庆贺的事,他该庆幸自己没动一根手指,她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以绝后患。
她是容府的丫鬟,还在自己身边伺候了自己多年,本来,决定杀她的那刻起,他还有些顾虑。
现在好了,一场洪水,一了百了。他没杀伯仁,伯仁也不是因他而死。她是自己寻死的。
可,本是开心的事,为什么他却没有一丝一毫雀跃的心情?
月光下,那两束镇定自若,不卑不亢的目光,那清晰冷静,如春水击石般的声音,在他脑海中萦绕不去……
柳归晚庆幸,自己在柳向晚的逼迫下学会游泳,不然,昨夜那咆哮的河水恐怕就是她的葬身之地了。
天亮了,她猫在草丛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