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一桌之隔的王小花在打着厚重的呼噜,我辗转难眠。
从雾渡河出来短短不到三个月,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姐姐那明媚的身影短暂路过我的童年,却是如一颗耀眼的流星划过,照亮了我整个人生。
叶轻眉,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今日那似幻非真的幻术中,你那粉色的身影宛如就在眼前,我甚至伸手去抓,但是划过指尖的不是那衣物入手的触感,空空如也。
我只是一个雾渡河镇普通农夫的儿子,虽然最后发现那个念念不忘醉仙居的粗糙汉子也并非常人。
我从小的理想就是做一个有钱人,娶了王小花。而你说,人活在这世间短短不足三万天,应当做些有意义的事情,我不懂,记得当时你指着那雾渡河滑索前欢乐的人们说,这就是有意义的事。
那个时候,我还不明白,以为这架索建桥之事只是你和小竹竹的率性而为,如路过一个残废的乞丐,心生怜悯,在那破碗中丢了些许钱。想小姐姐一般的女子,不应该就是那天上下凡的仙女么,在雾渡河看到了笨拙的我俩和被大河阻隔的百姓,所以随手一挥建了那滑索,随意一说,教了我和小花些许本事,也许是小姐姐担心当时那个市侩的小年年变成一个渣滓罢了,也许是小姐姐真的看王小花胖乎乎的可爱。
而现在你却是之将那三万天走了不到一半,抛却了你的理想,抛却了等待被你救赎的世人,抛却了念着你的人。
站在鉴察院门前那块石碑之前,我才明白了当日你在雾渡河上所写的那两个字,原来你写的是对的,从那时起我才逐渐明白了你为何看起来是那般的明媚,原来这世上真有那心怀天下苍生的人,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样的人只存在于那神话志异之中。
也许是从那个时候,我才决定参与到你的事情中来,我本来只想带着王小花私奔的。
我自问自己不是那么高尚的一个人,我不管那天下苍生,我只想赚钱,我只想娶了那个喜欢我的姑娘,然后和她生一个可爱的女儿,就如我们雾渡河镇,莫管南庆北齐,雾渡酿再难喝,喝醉了也会很美,我和小花还是小孩,更是小人物。
那日从陈萍萍口中得知,你居然还给我和王小花的大婚安排了贺礼,到后来在雾渡河收到你的信,又在范府的房梁上看到你给我密文,再到今日看到你留给我的所谓影像,我才觉得你是将一个多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当年那个拿你赚钱的少年手上。
我能拒绝吗,小姐姐?
“寻宝之旅?福利?小年你要加油噢!”,小姐姐的身影却似没有消散,在我脑海中久久回响。
可是我做这些和我的理想并不冲突啊,我突然想通了,哈哈哈哈,我竟然笑出了猪叫声。
只要钱到位,四大宗师都干废!
叶轻眉,你这买卖我老王接了!
“你再笑我揍死你!”,王小花翻了一个身,嘴里模糊不清的说,继而又打起来呼噜。
我赶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小胖子,等着,过些日子我就娶了你,让你再咋咋呼呼,扔了这床中间的破桌子,让你乖乖给我生个小花朵,哈哈,我心里头偷笑。
第二日,我去那客栈中将那原来屋主找了回来,归还了院子,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此番回去京都,定然和尚书将他大大举荐一番,并将他塞给我的银票悄悄装进了袖中,这大地方的人办事果然机灵,和那雾渡河镇的人不一样,目光也太短浅了些,只是我忘了问他的名字。
老毒物在我回到客栈的时候,适时的出现了,居然挂了彩,并不致命,细问之下才得知,他在那化成渔夫之人的院中守了三天,终于将人等回来了。
一个照面之下,费介虽然让那人中了他的影毒,但是他也挨了一剑,那渔夫似乎认得他,大惊之下逃走,费介也不敢追,因为那人居然是一个八品剑客!
剑客当属东夷城最是多,天下把七品之上的剑客有大半出自四顾剑的徒子徒孙,还有好几个九品,我惊异于那个当日的痴儿,被五竹打的跌进那竹剑堆中爬也爬不起来的人,居然不到十年就成为了这个世上的四大宗师之一。
“是那四顾剑的徒弟?”,我问费介。
“不是,我与四顾剑有旧,他那痴傻之疾还是我给治好的”,老毒物有些郁闷的说。
“那天下这八品就如此不值钱了么,她家出来的一个佣人就是顶级剑客?”,我真是不敢相信。
“所以院长才让你我二人秘密查此事,那辛离之事也查清楚了,和他长兄并无关系,你也可放心了,也算不负所托。”,费老有些无奈的说。
通过这几日的了解,结合小姐姐给的信息,我在这整个事情中嗅到了浓重的阴谋的味道,好些竟是想不通。
“不行,我得回趟鉴察院!”,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五竹记不得当时发生的事情,老毒物又对这其中之事知之甚少,小姐姐给的信息也是含糊太多,想查清这案子,只有一个人能给一个清晰的来龙去脉,那就是那鉴察院小黑屋中的陈萍萍!
“你想回去找院长?”,费老似乎看出我的想法。
我点了点头说:“这其中有好多事想不通,我得去问问他。”
“也好,当年之事,他最清楚,那盒子的事情你查好了?”
“五大人说在他那,让院长莫要再多事”,我说道。
“嘿嘿,在五大人面前,老狐狸只有吃瘪的份”,费介有些幸灾乐祸。
“费老,你知道神庙吗?”,我突然问道。
费介闻言似乎一愣,“你怎么想起起来问这个?五大人可是和你说了什么?”
“没有,他也只记得这个名字,并没有说什么”
“原来是这样,神庙只是一个传说,鉴察院的地牢中关着一人,你回去了可以问问他”,费介说的有些莫测,待我再细问却是什么也不说了。
“费老,我还有一事相询。”
“只要不是神庙之事你且问。”
“鉴察院提司是个什么职位?”,我摸着怀中的那块精钢牌子。
“职位在院长之下,各处主办之上,怎么,你要查五大人?”,费介疑惑的问。
“嘿嘿,不是,我想借五大人的身份一用......”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五大人也敢惹,你自己想搞事情你自己去,别拉着我就行。”
“不不不,肯定不连累您老人家,在这回上京之前倒是有一事需要您老的点头。”,我笑嘻嘻的看着费老。
在费介疑惑中我拿出了一个小本本,说道:“这是此次澹州办案所有花费,还望您老给画个押。”
“我X,怎么这么多,你这自己家买菜也需要鉴察院给你出钱,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些?”
“那是招待五大人的,你不给报就算了,我下回见到小竹竹就说鉴察院已经和他这个前提司划清了界限........”
“我画,我画成了吧,陈萍萍这老狐狸是招了个饿狼进来,总会有一日将这庆国的内库也给你这鬼头掏空了去!”
我满意的将那小本本揣回怀中。
费介不知道的是,当时自己的随口一说,竟然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