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于雾渡河镇,一条大河横穿整个镇子,这条大河就叫做雾渡河。
雾渡河镇原来是分为两个镇子的,河北镇与河南镇。
河北镇属于北齐国,河南镇属于南庆国。
雾渡河在那百里外的上游其实是很宽阔的,等到了我们这里,却是犹如有人用那巨斧将这平原一斧劈开,留下一道宽百丈的沟壑,雾渡河水顺谷倾泻而下,挟着黄色的泥沙,将那两侧冲击的如庆国京都的女人那白皙的皮肤一般滑腻,蚊子站上去都得劈叉!不过这个形容不是我说的,是我爹说的,他一喝多了那劣质的雾渡酿就会满脸通红的在那喋喋不休,说他去北齐如何闯荡那京城,说他在京都如何混的开,一般都会提到南庆京都那醉仙居的女人,将我也听的津津有味,但是通常也就到这里了,母亲会用一巴掌将他止住,悻悻的父亲此时就会说是那王富贵用发霉的粮食酿了这雾渡酿,一股子尿骚气,喝的他有些头疼,然后拍拍我的肩膀睡去了,留下我一个劲的问后来呢,后来呢,这个时候母亲就会扬起那刚刚打了父亲的手,我也只好作罢。
后来的我一直不明白,人的皮肤怎会光滑到站不住蚊子的脚,难道比王小花的小脸蛋还光滑?
是的,王小花就是那王富贵的女儿,我们经常一起玩,我和她比谁尿的远的时候还将尿呲到了她家酿酒的酒糟之中,我为此得意非凡,王小花输了后哭着找他爹问为什么她尿不远,后来我被王富贵踢了出来。
在那雾渡河冬季结冰后,我们经常去北镇玩,在那河岸上顺着向下搭一个绳梯,下到那结冰的河面之上,走百余丈就会到了那北岸,顺着同样的绳梯爬上去,这样就到了北镇。
在我们雾渡河镇人眼里,没有北齐与南庆,只有北镇和南镇。冬天往来的多了,南北两镇的年青男女互有来往,待到第二年的冬天,隔岸相望了一年的痴男怨女不等冰面冻结实就爬上爬下的互往起来。当然这其中有一部分干柴烈火在这冬季点燃,过了一年后,一个变一双在岸边等着孩子的父亲将她们接回到对岸。
据王小花说,当年的我娘抱着我,没等到我爹,自己从那北岸爬了过来,然后去京都的醉仙居提着耳朵拎回了醉汹汹的父亲,我觉得有些扯,雾渡河距离那京都千里之遥,这一路都揪着耳朵岂不是将那耳朵揪的和狗的一般长,我父亲的耳朵不长,只是有些红而已。
也许有人会问如何不用船只渡河?有健壮之人尝试过,据说在几百里外的下游宽阔处才找到尸身,早已被泥沙灌满,肿胀到如冬天宰猪之时,那被开水褪毛前,用竹管吹起来的白条猪一般。雾渡河水太急,河沙且多,船只进去,刚一接触水面就被奔腾的河水吞没的连影子都没有了。也有人尝试搭那绳梯,冬季搭好,待到河开后发现,不等人去攀爬,早已被河谷中那猛烈的风给吹成了好几截。
此后雾渡河镇南北两岸的居民就如先前一般,每年在冬季三个月往来,剩余九个月隔岸对望,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几百年,后来一个女子改变了这一切。
还记得那年我九岁,那一日天气很好。
我和王小花在雾渡河边一起玩,捡来大大小小的石头,站在岸边使劲扔进那奔腾的雾渡河,比谁扔的远,谁溅起的水花大。我都九岁了,不是三岁的小孩了,我们不比谁尿的远这类幼稚的游戏了,况且王小花说她今日喝的水有些少,尿不出来。
在我们起劲的扔着石头之时,北岸远远走过俩人,一男一女,男的一身黑衣,女的一身粉色,相貌如何,隔得太远,瞧不清楚。
我和王小花都没在意这两人,继续我们的比赛,我们说好的,谁输了就要亲对方一口,王小花说她不想亲我,一定要赢我,扔石头扔的很是起劲。
我没想赢,由着王小花赢我,父亲在被母亲揍后,曾语重心长的教导我,男孩子一定要让着女孩子些,我觉得父亲说的对。
我正在专心看王小花那气鼓鼓的小脸蛋,赞叹那脸黑的如酒糟一般的王富贵如何能生出这么俊俏的姑娘,莫不是如镇子那些泼浪货说的一般,王小花的父亲是那北镇的一个俊俏郎?思绪飞的远了些,待我收回目光却看到至今都无法忘怀的一幕!
那对男女走到岸边竟然停也未停,直接一跃而下!如那王小花的石头,直直落向奔腾的雾渡河!
居然是一对殉情的男女,我急忙揪住还在扔石头的王小花,让我们一起见证这个伟大的时刻!王小花还以为我又要耍赖,揪住了我的耳朵,疼,生疼!但是我没有叫出声来,眼前的景象简直匪夷所思,惊得我张大了嘴!
那对男女在河谷的半空中却如我家的土鸡一般,扑棱着翅膀,不!挥舞着衣袖,从谷中飞了上来!
我以为我见到了传说中的鸟人。
待到这对男女飘到的我和小花的面前,小花依然没有松开她扭着我耳朵的小手。
这女子生的极为标致,十七八岁,明眸善睐,冰肌玉骨,粉色的衣衫在风中飘啊飘的,背后背着一个很长的大盒子。原来父亲说的那光滑的女子真的存在,我就说父亲和我一般老实,是决然不能骗小孩的。
再看那男子,更为奇特,个子很高,一身黑衣,瘦瘦的,脸如刀削,峨眉如剑,却是用一条黑布蒙着眼睛!
原来北镇真有那俊俏的男子,莫不是王小花的亲生父亲来寻她回去的?可惜是个瞎子,这也印证了为什么当时遗弃了小花,我想我是对的。
那女子笑吟吟的将小花在我耳上的手取了下来,顺手合上了我拿能吞下鸡蛋的嘴。
“你们是小俩口么?嘻嘻.....”那女子的声音脆生生,煞是好听,后来她告诉我,她那叫做普通话。
王小花顿时羞红了脸,藏到了我的背后,偷偷的瞧着面前的二人。
我假装老成的咳嗽了一声后说:“姑娘好眼力!我和夫人正在此地...玩...耍,你们是什么人?”
“哈哈哈......装啥文化人儿,这小屁孩有意思,来,送你个礼物,小竹竹,将那上京皇宫里的毡帽给他一顶,不对,不是那顶绿色的!”
只见那个她唤作小竹竹的男子面无表情的从身后如变戏法一般取出一顶红色的毡帽,上面居然还有一个小毛球,圆圆的有好几个棱角,好几层的样子。
不由分说,她一把扣在我的头上。
她叉着腰端详几下,一边点头,一边说:“蛮合适的,挺好看,就是这帽子怎么看起来就像那故宫的祈年殿,倒是也不差,哈哈,是不是,小竹竹你看呢?”
那瞎眼的男子煞有介事的看了看说:“小姐说好看便是好看。”
我说:“他是不是不愿意你把这帽子送我呢,怎么总板着脸?”
“甭理他,他就那死样!”
“你们是鸟人吗?”我问。
“你才是鸟人,姐姐我是人,和你一样的人!”
“那你们怎么会飞,我刚刚以为你们要殉情来着”
“那不叫飞,是轻功,说了你也不懂,想学我可以教你啊,叫姐姐!”
“姐姐!”
“哎!乖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启年!”
“祈年殿的祈年?”
“启年店是卖什么东西的店铺?”
“哎,不重要,以后等我的艾派德充好电了给你看照片你就知道了!”
“何为艾什么德?”
“哎呀......越说越晕!闭嘴!”
“姐姐你是病了么?是头晕么?”
“这个漂亮的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姐姐显然不愿意和我继续这个话题,转头问王小花。
“她叫王小花!”我没好气的替她说。
“你大爷的,问你了么?你这熊孩子咋这么多嘴?王小花,揍他!”
“哎呦.......夫人我错了!”
王小花揪耳朵揪的更起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