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的推移,黑妞已经六岁了。而因为那场百岁宴,那个布娃娃,小伙伴们,甚至小女孩子,与哥哥姐姐们都戏弄他。开始是不待见他,在背后骂他黑不溜秋,喜欢布娃娃像个女妞。后来竟然跟他主动说话,只是只是当面戏弄他而已。骂他黑妞。黑妞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这么讨厌他,每次一个人哭鼻子。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了,哭着像妈妈哭诉,把委屈一股脑顷出。妈妈们一般看到孩子被欺负,不管对面是谁都会站出来。但黑妞的妈妈只是替他抹干眼泪,什么也不说。黑妞很不开心:为什么别人的妈妈会怎么护着孩子,二婶与麻婶为了孩子的事争吵不休,差点打起来,可为什么我的妈妈…黑妞很不开心地走去了后山,黑妞一不开心就喜欢往后山走。而此时黑妞妈走进内房,手掩着扉红的眼,一串串泪珠无声落上,浸湿了手心,浸湿了衣服。
黑妞一股脑跑到后山后,趴在草上大哭起来,黑妞很坚强但也很脆弱,爱哭但不在人前哭。而就在此时,黑妞的旁边多了个身影,直到黑妞哭泣声渐小,平静下来后,起身回头,吓了一跳,一个壮实的汉子站在了他的背后。然后更加惊讶地叫了一声:爸爸。没错这个人就是黑妞的爸爸木冲成。“怎么了?受委屈了?”木冲成问道。一边摸着黑妞的头。黑妞没有回答。眼眶里的泪珠有些闪烁。木冲成继续说“你是男娃,我木氏一族的孩子,我们这一支木氏可以什么都没有但不能懦弱。对人要以理服人,但有些时候要也学会用拳头说话。”什么!黑妞很震惊。木冲成放开了摸着黑妞头的那只手,坐在草上说:“同辈的事同辈间解决,只要不过度,长辈是不允许以大欺小的这是村子的规矩。有些事得靠自己!”黑妞年月虽小,但他此时听出来的意思大致相近:以后他们再敢戏弄自己,就揍他丫的。黑妞笑了笑跟着爸爸在朦胧的月色中回到家中。从明天开始将会是不同的开始,黑妞下定了决心。
为何木冲成会对孩子说出这番教诲,不同于大多人的传承。这得以木冲成的经历说起。木冲成,冲字辈,父亲是上一辈的长子,三叔公一母同胞的大哥。由于金银虎长辈的努力与威望,三叔公那一辈经济条件较好,身份背景清白,故而也受到了一定的学校教育。其中以三叔公最为好学,勤奋克苦,终有一番成绩。而黑妞的祖父也就是叶冲成的父亲好吃好惰,虽然在太祖父与太祖母的努力下娶了一个落魄书香家族的二小姐,但后来由于很多原因媳妇跟别人跑了。又正逢太祖父去世,无奈之下太祖母没向别人家族问罪毕竟这个儿子太不争气。太祖母又深受长子传家思想的影响也没太责备祖父,无奈之下只能舍下老脸又为祖父拉了一门亲事。亲家是地主家的女儿,那地主在革命形式下落寞,但他的为人本是好的,只不过与那些凶恶的地主一些未落得个好下场,最后自缢而亡。而他的后代也受了很大的负面影响。太祖父早年受过他的恩惠,尽量周济着他的后代。那些后代在一起一落上间,竟然奋发图强涌现出了许多人才,但由于背景问题始终有些额外的限制。但此时那一族已经是条件较好的一族了,而木氏一族向他们提亲可以说得上是高攀,但太祖母为了后代考虑不得不舍下这老脸。
而对方毕竟是知书识理的人家,也很懂感恩图报。加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思想,于是两家的婚姻就此定下。对面的又是二小姐叫柳小曼,生得颇俊美,论相貌、家世,配上祖父叶大学是顶够个的。然而也正因如此,在嫁前、嫁后的一段日子里柳二小姐险些跟着她的男朋友即男同学私奔。最后被老太太强行“震压”,两家都出于对老太太的尊重以及惧于老太太的威压家教,此事最终被摆平。不过这事确传了几代,甚至黑妞都听过几个版本的,但几个版本中都是赞老太太,嬉笑祖母的。但祖母自己或许没听过,或许装作没听过。祖父与祖母的幸福婚姻由此开始。祖父一往的好吃懒做,加之年少轻狂,春风得意,往往“逃课”拿不到几个功分,还时常挨大队的批评。但由于老太太还健在,或多或少留了几分薄面,都通得几分人情事故。而祖母嫁过来后由于本身是地主家庭出身,虽家道中落,而后又由几个兄弟撑起了家势,做为那一家一辈中的唯一女性,她是并非受苦的。她的大哥柳宝君在她出嫁大约八年后更是拥有真才实学,而又精通人际,哪怕是背景受限,照样混得风生水起。故而祖母既不擅也不愿从事农务。这些年来最大的贡献便是为叶家添了四个男丁二个女娃。由于祖父祖母的懒惰虽由老太太的偏心,这家的这一支由此打下了积贫的一笔。在祖父那辈中共有兄弟六人女娃一人,祖父混得最差。
由于祖父叶大学与祖母柳小曼的此般原故,父亲这一辈可谓深受其害。大,二伯由于老太太那时还比较“厉害”尚且贡完了所能读到的学业,而父亲小二伯六岁,老太太在父亲小学七册时人便痴呆入迷,由于家庭经济负担一下之落在祖父叶大学身上,可他又怎挑得起?父亲木冲成读完在读八册中途便辍了学。父亲的老师还在家中找过他,希望他能让父亲复学,因为父亲很聪明,成绩优秀而且省吃俭用很懂事。老师本身也是山沟出身,看在眼里很感动,但自己家庭负担也大有二个孩子上学,但老师常常邀父亲回家吃饭。然而父亲终究辍学了,这成为父亲的一大遗憾。而黑妞的母亲也年少辍学因为家庭条件和重男轻女思想的影响,这也成母亲沈桂花的一大遗憾。故黑妞的人生中将背负的一些东西很早很早于前一辈或更远便决定了。父亲很懂事虽然当天便哭了,而第二天便做起了农活,很认真,从第二年开始父亲便能自己养活自己了,也是从第二年开始父亲与两位伯伯便开始养活祖父祖母了。那一年比父亲小一岁的四叔染病夭折,二姐溺水身亡,大姐出嫁,大伯,二伯娶亲,一系列悲事喜事都在那一年交织,祖父祖母老很多,而活下来的兄弟姐妹都成熟了,尤其是尚在孩子年纪的父亲,而那一年正好是1978。
父亲也曾有过几个伙伴吹牛扯皮,摸鱼摸虾,打架惹事,邀伴光顾山上的野果树,光顾菜地果园,只要不过火也没啥事,既使过火了也不过一阵莫名叫骂,就算查到了也就一顿打然而是几乎不打的,在学校盯女孩,排名号的日子。可是这一切都结束了。父亲知道他身上的担子的重了,祖父祖母的懒他是看在眼上的,而他真的很孝顺,所以他自己必须要挑起重担。为了家人,也为了自己。盖茨说过走出学校的的日子,不像学校一样有暑假之分,父亲或许终生为听过这句话,但是父亲知道他要拼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为了照顾家人。辍学在那时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要只有受到良好教育又具远见的三叔公苦劝祖父送父亲上学,祖父拗不过三叔公但是要不愿劳累务工送孩子上学,于是祖父仍让父亲去上学,但不给钱,不包饭,还让父亲每日打柴放牛补贴家用,结果自然可知。这一干父亲就干了一辈子像很多很多的村子里出生的孩子一样,但父亲始终为记恨祖父母。父亲凭着一股干劲和几兄弟一起养活了自己养活了祖父母。闲人问他原因,他总一句“好歹,他们生了我。”
父亲吃得苦耐得劳,恰巧几兄弟跟着一个木匠又学了手手艺,于是家庭经济情况逐渐好转,可大哥二哥大了,于是在几位长辈的掇合下都说好亲。人家姑娘家嫁过来,三大件没有就算了,但彩礼钱于情于理是不可少的。在家里集资下倒是勉强凑了个份。但别人家闺女嫁过来自然是不可能跟享清福的,农村的女娃大抵是劳作过的,手脚麻利,够得起家务,但你总不能让人没可盼头或没份能养活自己的田土吧。成家也就意味着分家。于是把老太太留给祖父的那份田细细过了一遍,这事由三叔公主持。三叔公知道父亲干活卖劲,年少又遭了不少罪,按理说父亲该分得多些。但这些田二个人分都显少,三个人再怎么分要顶多扯个平均,但问题是老大老二家要结婚,这田产若显得太薄,只怕这婚行不了。父亲也看出了其中的门道与三叔公的为难。于是站起来说:“我就只要麻山丘这亩田。”老大首先回应:“这不行,三兄弟就你受苦的最多,眼下我和老二都要娶婆娘也没法匀给你更多,但起码扯个平均,另外那丘最好的田归你。”老二也回应:“老大的话有理,就这样分。”三叔公道:“难得你们几兄弟团结,这样分好,我再把我的几丘田给你们一人一丘,反正我过几个月应当能在政府谋个差事。”三兄弟说:这要不得!父亲继续说:“叔,我知道你人好,但你还有三个女儿要养,我知道您是把我们这一辈当儿子了,您心善,但是不能总让您吃亏。”父亲补充道:“我看还是这样分,我拿那丘最好的田,其他的大哥二哥平分。”老大老二说:“这怎么行!绝对不行!”老大说:“大不了不娶婆娘了。”父亲说:大哥,二哥,你们误会我的意识了,我不是不要田,而是要了田没人栽,多浪费。老大问:“乍个意思?”父亲说:“你们看见对面花狗子家没,这一年年富起来了,那台电视,村里有三家有,数他家那台最靓。这都是别人花狗子有眼光早早地就进城务工了,我呢也想去闯一闯,所以就连那丘田都要靠你们轮流种,算我租给你们的每年留给我二三袋谷子就行。”三叔公沉思,老大老二也没说话,他们知道这个弟弟太懂事了,去闯一闯,那里有那么好闯?沉默,良久的沉默…,三叔公咳了一声转身说:“嗯,年轻人去外闯闯或许会有机遇呢?不管结果如何,富贵了你这个孩子不会忘记家里,如果没闯出什么名堂,也无所谓,叔这里供你几顿饭还是能行的。”一夜无话,都起的很早,因为父亲要走山路转公路去县城约摸步行从此刻晨起4点到下午6点大抵是可以的。没有多煽情的告别,只有一句由心的“保重”,“记得回家”便是鼻梁上最后的红着眼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