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手持长剑,连带着剑鞘,或点或刺,或劈或扫,下手虽重却不伤及那些大汉的性命。
众人见那些彪形大汉被打得一个个唉声惨呼,抱头鼠窜,纷纷嘲笑起来。
刘秀脸上没有笑意,注意力全集中在四女的出剑的招式上。青萝、红绫的剑招与玄静斋二女的如出一辙,同样是越女剑诀,只是火候上远不如白、紫二女。
玄静斋以剑闻名天下,斋内又只收女子,剑招在于“阴柔精巧”四个字,剑意以则防为要,主张“人不犯我,我不伤人”。一但使出,剑术犹如绵里藏针,可说是无懈可击。
当然,玄静斋的习剑也非偶然而成,单以武道而论,女子受先天所缚,本就要弱于男子。因此,十八般兵器之中供女子所修的便极少,大多为暗器、软鞭之流,而刀枪剑戟之中也只有剑是并非单一注重力量,男女皆可修习。
相传吴越争霸时,越国曾有越女善剑,被誉为当世第一,此后,越女剑便流传了下来,成为中原剑法中最主流的一派,而玄静斋所习之剑术皆继承了越女剑一脉。
刘秀武学天资极高,又修习《天人三策》,知微而见著,单单的一招挑刺,他便能举一反三,推演出其他剑招,那二女又是玄静斋的精英弟子,深得玄静斋剑法的精要,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二女剑招对他来说已再无半点奥秘。
少女看着自己手下的壮汉损手断脚,一个个倒地呻吟,惊得那是目瞪口呆,在数量上自己一方绝对是占了优势,可论武功显然不是红绫四女的对手。
“多谢两位师姐出手相助!”阴如月对四女道了一句谢,转向那少女道:“甄小姐,我等并非有意冒犯。不过,你身为太守千金,却如此仗势欺人,是不是有些过份了?”
此言一出,不仅那少女心下一惊,就连李通也是傻眼了,那少女正如阴如月所言,乃是南阳太守甄阜之女,甄妙晴。
“你怎么……”甄妙晴有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阴如月看了李通一眼,微笑道:“在这宛城内能让李大少忌惮的女子可不多,加再上他刚提到了‘甄小姐’三个字,我若猜不到岂不是傻子么?”
除刘秀之外众人恍然,李通更是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阴如月冰雪聪明。
甄妙晴脸色数变,看向阴如月的目光中充满了忌惮,这忌惮倒不是因为她识破了自己的身份,而是她识破自己身份之后的态度,淡然平静,丝毫没有半点惧怕,
颠倒众生的美貌,慧致兰心的气质,机敏过人的心思,身边还有四位武技高强的侍女保护,这无一不说明站在她眼前的这位少女绝非平凡世家的女子!
“你是何人?”甄妙晴有些沉不住气了,阴如月的存在似乎在任何一方面都压了她一头。
阴如月淡然一笑,正要开口自报家门,一旁的刘秀上前一步,说道:“在下蔡阳刘秀,甄小姐若有不快尽快来找我便是!”
他知道以阴如月的身份,甄妙晴未必敢拿她怎么样,但作为一个男人,他必须站出来,挡在阴如月身前。
除了刘演之外,刘元姬等人纷纷皱起了眉头,刘秀这么做虽然很像个男人,但无疑是让蔡阳刘氏得罪了甄太守的掌上明珠,这对蔡阳刘氏可不是什么好事。
阴如月看着刘秀背影,明眸中闪动着一丝迷离,这时的文叔哥哥身形是那么伟岸,仿佛高山一般挡在她身前,将那些****全然挡下。
“刘秀……”甄妙晴显然第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字,喃喃地念叨了几边,冷哼道:“好!本小姐记下了,他日世家之争上本小姐自会要你好看!”
说罢,她头也不会,怒气冲冲地领着那些被打伤的手下,狼狈地离开了香兰轩。
甄妙晴离开后,两位玄静斋的女弟子走上前来,为首的白衣女弟子提醒道:“刘公子,你得罪了甄太守的千金,只怕她不会善罢甘休,若她若是来找什么麻烦你只管来找我们姐妹,我玄静斋定会顶力相助的!”
刘秀一听,顿时大喜道:“多谢白婉师姐!”
宗派弟子与世家子弟大不相同,他们没有宗族血缘的关系,能被宗派长辈收入门中成为弟子的无一不是资质过人之辈,因此宗派的实力地位往往也凌驾在世家之上,尤其是九大派的弟子,他们通常很看不起世家子弟。这一路走来,玄静斋的两位女弟子极少和刘秀等人说话,甚至连姓名都没有告之刘秀等人,很多时候她的存在和不存在基本上没有人会注意。
为首的女弟子嫣然一笑,道:“我叫白婉,她叫紫蕴。”
“刘秀见过两位师姐!”刘秀躬身行礼。
二女皆是微笑颔首,她们本就是奉命保护阴如月的,刘秀敢得罪太守千金护着阴如月,二女对他颇有几分欣赏。
干咳一声,李通插了上来,说道:“甄妙晴这丫头胸狭窄,只怕不会善罢甘休,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
众人同意。
刘秀接过那天价的胭脂,问道:“掌柜,这胭脂叫什么名字?”
颜掌柜娇笑一声,饶有深意地看了阴如月一眼,说的、道:“此胭脂名叫‘醉月红’!”
刘秀和阴如月心中不禁打了个突。
……
被甄妙晴这么一闹,众人游览宛城的计划也只得泡了汤,李通自掏腰包,匆匆结了刘伯姬诸女胭脂水粉的账,带着大包小包的女儿军团打到回府。
然而,鹿苑门前却并不太平,一圈又一圈的百姓围着似是在看什么热闹。
李通等等面面相觑,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忙快步迎了上去。
苑门前,劲风阵阵,竟是二人正在单打独斗。
刘秀等人上前定眼一看,这二人之中有一人乃是刘仲,而另一人却是一位面生的少年。
那少年相貌平平,身着却着实不凡,一看便知绝非寻常人家的子弟。在那少年身后不远处还一字站立着四名高矮肥瘦各不相同的江湖人物,似乎都是那少年的手下。
“都说蔡阳刘氏了得,我看不过如此!”
“不错!以小公子的武技足可收拾他们,更别说其他几位公子了!”
“看来此次的世家之争,魁首乃是我家公子的馕中之物了!”
那四人双手环抱,目光紧盯着刘仲和那少年之间的比斗,脸上却挂着轻蔑的笑意,低声私语。
刘仲、刘栩等人都有了一定内功底子,耳目远比常人灵敏的多,四人交谈的声音虽细,却仍听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刘仲脸色一沉,心中怒火登时燃起,暴喝一声,手中长剑立时化出凌厉攻势,一剑刺向少年。
那少年竟不慌不忙,后撤一步,横剑击挡。只听“叮”的一声,刘仲的长剑被那青年宝剑劈中,剑锋处竟然被削去了二寸。
刘仲一呆,身法跟着一滞,破绽大开,被那少年一掌拂中,连跌了六步这才站稳脚跟,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众人见状均是吃了一惊。
刘秀、刘演、李通等人均以看出那少年其实内力平平,只是依仗着一把锋利的好剑,否则以他的武技,已然不是刘仲的对手了。
常言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在场的百姓大多不会武功,那看得出谁的修为高,谁的武技弱?他们见刘仲的剑被那少年削断,人又被那少年打了一掌,口吐鲜血,均以为刘仲不敌那少年,不少人掀起了一阵嘘声。
刘仲面红耳赤,直气得浑身打颤。
“本少听说刘仲乃是蔡阳刘氏后辈少有的好手,今日一见不过如此。”那少年一脸骄傲地说道。
“阁下是何人?仰仗兵器之利,在此耀武扬威!”
刘栩手持青龙戟,人高马大,孔武雄壮,那少年见了倒有几分害怕。
突兀间,一道人影挡在那少年身前,咧嘴笑道:“我家少主,赛过一场,力气已乏,阁下若要比试,不如由在下代劳!”
那人手持双戟,体形健硕,显然是膂力不凡之辈。
刘栩面色凝重,那少年使剑,自己的重戟自然有不小的优势,可对上双戟,他就没有把握了。
“让我来试试!”
一旁,一个自信十足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只见一青年持剑,信步走前去。
刘秀摇头苦笑,他一听到声音便知道上前挑战之人乃是自己的大哥,刘演!
刘演长得浓眉大眼,身形伟岸,手足修长,英气逼人,看得四周百姓赞叹不已。
那男皱了皱眉头,喝问道:“阁下何人?竟然手动我与刘氏之间的争斗与你何干?”
刘演轻蔑地瞥了他一眼,笑道:“我就是刘氏子弟!”
那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
刘演抱拳道:“在下刘演,还请指教!”
“刘演”二字一出顿时引来人群中不小的骚动,南阳小孟尝的名号,众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
那男子脸色微沉,有道是树的影子人的名,蔡阳刘氏后辈之中以刘演声望最盛,又参与过几件江湖上的事,武功修为定然在刘仲之上,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可问题是刚才是他自己跳出来挑衅的,若此时缩回去岂不让旁人笑掉大牙?
一念至此,他便再没有犹豫,挥物双戟,心道:“我使的是双戟,各重四十斤,就算你剑法再怎么精妙,我硬劈硬斩你总招架不住!”
刘演嘴角微扬,左手持剑鞘,高高抬起,却没有出剑的意思。
那男子见他如此轻视自己,心中恼怒,雄躯一震,暴喝而出,那对双戟舞出重重戟影,压向刘演。
“好厉害的双戟!”刘稷惊呼。
阴兴心念一动,失声道:“狂戟·王钧!”
李通吓了一跳,吃惊道:“你说他是王钧?”旋即自己点头道:“是了,这双戟不是狂戟·王钧又是谁?”
刘元姬不解道:“这个王钧很厉害么?”
“三年前,鲁阳城内有世家得罪了他,他凭一双铁戟硬将那世家打得一蹶不振,那一次他一战成名,有了‘狂戟’的绰号!”李通沉声解释道。
“那伯升哥岂不危险了?”刘伯姬失声道。
“七妹不必担心,他还不是大哥的对手。”刘秀在旁老神在在地插话道。
众人闻言,神情古怪起来。
刘元姬冷哼道:“不会武功,还要不懂装懂,真是可笑!”
刘秀干瘪一笑,也不理她,目光紧锁着大哥刘演,心道:“自从刘府一战后,大哥的修为又增强了不少,对付这王钧应该是没有问题,可是他会如何应付那对重戟呢?”
就在他心中好奇时,刘演忽然眼眸一亮,紧接着只听“铿”的一声,真刚剑脱鞘而出,化作一道惊鸿,闪电般刺向王钧的双戟。
时间似乎在那一刻停滞了一般,当众人缓过神来,王钧已然遭到了重创,暴退了十多步之后,脸色瞬间煞白,“噗”的一声,鲜血从口中喷出,而更让众人震惊的却是他手中的那对双戟。
那双戟是以纯铁打制,不仅份量极重,坚硬戟身更是坚不可摧,可此时,那对名震南阳的双戟居然被刘演削成了四截,而最恐怖的是那对双戟竟然切口平整,滑如镜面,显然刘演方才只用了一剑。
在场众人无不骇然。
李通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叹道:“好厉害的剑!”
阴兴点头,饶有意思地盯着刘演,一脸好战道:“很好,如此这次的世家之争才不会无趣!”
刘秀亦是大感意外,他虽知大哥的修习有所增进,却也没想到他的修习竟然进步了这么多。
“看来这段时间,大哥暗地里苦修过,若是几个月前他就有这等剑术,刘府之战倒是用不着我出手了。”他暗暗赞叹道。
刘演仗剑而立,戏谑地看着王钧,心中一阵暗喜,他刚才的一剑虽然依仗了真刚剑,但若没有这些来日夜不断的苦修,他也无法一剑斩断王钧的双戟。
王钧面若死灰,丢下断戟向那少年躬身一礼,羞愧道:“少主,属下无能,无颜在留在府上,这就离去,您……保重!”
说罢,叩了三个响头,连那对双戟都没拿,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