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贾复等人返回自己山寨,邳彤则领着车马队出发,前往梁地。临行前他告之刘秀,若将来刘秀的黑虎寨要经营药材生意,可以来医仙谷找他。
对此刘秀依旧哭笑不得,堂堂一个世家弟子居然阴差阳错地成了黑虎寨的寨主,这也算得上人生的一桩奇葩了。
回到山寨,刘秀整顿了人马。不得不说,有贾复的威望在身后撑着,刘秀指使起众喽啰简单的多。
当然,要养活这二百多号人也并非是件简单的事。
刘秀找到寨子中的几名老资历的头目,问了一些山寨内的情况,这才知道贾复他们所言不虚。这黑虎寨本是以酿酒为营生,后来郝虎成了首领,整个黑虎寨便成了彻头彻尾的强盗窝。
“真是伤脑筋呢!”
刘秀暗暗头痛,虽然接管了黑虎寨,但他还是刘氏子弟,不可能一直待在桐柏山。另外,刘演和刘歙伤重,还等着自己带回紫韵龙王参救治。
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道:“要是能有一个人替他管着山寨就好了!”
刘秀搔了搔头,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人来。
桐柏山脚下的小村庄,朱老汉灰头土脸地正煎着草药。清晨十分,他听到土院外似乎有什么动静,便壮着胆子开了门,只自己孙子朱祐血淋淋地倒在了自家门口。朱老汉见了那是又惊又喜,忙叫来孙女巧儿,将昏迷不醒的朱祐抬进了房。
他生怕朱祐是从山上逃下来的,因此不敢大肆声张,偷偷上山采了点止血补气的草药,熬了喂给朱祐。
就在这时,村口的狗子忽然吠叫起来。
也不知是哪家村民高声叫喊道:“不好了!强人又进村了!”
叫嚷声一起,全村的百姓顿时乱作一团,抱孩子的抱孩子,抢山货的抢山货,关门窗的关门窗,转眼间还算热闹的村子一下子变成了鬼域。
刘秀黑着脸,斜目瞪了一眼身后站着的几名喽啰。那几名喽啰见他神色不善,立时低下头,不敢对目而视。
刘秀冷哼了一声,领着他们直奔朱家。
此时,朱老汉和巧儿正手忙脚乱的收拾着将朱祐藏进秘密地窖,只听“咔”的一声,那屋打开了。
朱老汉也是逼得没了办法,拾起一旁的木棍子,闭着眼睛,大喝一声,不分青红皂白就向进门之人一棍子打去。
刘秀正兴高采烈的带着礼物来回拜朱老汉和巧儿,顺便看看朱祐回来没有,哪知一跨进大门,一个粗棍子就朝面打来。他吓一跳,护体的少阳真气瞬间爆发,顿时将朱老汉手中的棍子震断,连人带棍子飞了出去。
巧儿一声惊呼,刘秀顿时醒觉,只见他身形如闪电般一晃,一手抓住朱老汉的脚踝,将他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朱老汉早已吓得惊魂未定,待见到刘秀笑吟吟地看着自己时,这才清醒过来,吃惊道:“刘,刘公子,你怎地……”
刘秀呵呵一笑,开玩笑道:“朱老伯,您这是怎么了?一见面就喊打喊杀,还要取晚辈的性命?”
朱老汉老脸一红,但看到刘秀身后跟着的黑虎寨盗匪,登时又警惕起来。
刘秀忙道:“老伯不必害怕,他们已经被我收服,以后不会在祸害乡亲了!”
朱老汉将信将疑地看着刘秀,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
刘秀知他脑筋一时转不过来,索性换了个话题,问道:“朱老伯,朱祐大哥回来了么?”
一提到朱祐,朱老汉忙点头道:“回来了,回来了!这会正藏在地窖里呢!”
说着,把地窖打开,将巧儿和朱祐接了出来。
刘秀大喜,上前帮忙,将朱祐抬回了炕上。
朱老汉说了一句:“今早我在门口发现的。”
刘秀点头,朱祐该是直接下了山,直奔家中,结果因为失血过多,身体虚弱,这才倒在了自家门口。他伸出一掌,在朱祐背后的灵台、中枢推拿一番,又将一丝少阳真气渡入,片刻之后,朱祐微微一震,苏醒过来。
“爷爷,巧儿,刘……兄弟!”朱祐恢复了神智,见到刘秀那是又惊又喜,续道:“你也逃出来了?”
刘秀微笑,说道:“朱大哥放心,黑虎寨之事已定!”
朱祐缓缓点头,他心知刘秀武技高强,远胜自己,既说黑虎寨事了,那便是处置妥当了,转向朱老汉与巧儿,说道:“爷爷,这回我能活着回来全靠刘兄弟相救!”
朱老汉大吃一惊,忙拉着巧儿跪拜叩谢,“原来是恩公啊!请受小老儿一拜!”
刘秀见状一把将朱老汉和巧儿扶起,笑道:“老伯无需多礼,我和朱大哥一见如故,出手相救也应该的!”接着转身对身后的喽啰吩咐道:“把东西拿上来!”
“诺!”
那几名喽啰很是精乖地把刘秀备好的礼物和药材呈了上来。
刘秀笑道:“我猜你们缺药,所以下山时就已经备好了!”
朱老汉大喜,忙道:“巧儿,去把这伤药煎了!”
“诶!”巧儿欢天喜地的拿了药,去屋烧煮。
“多谢刘兄弟了!”朱祐躺在床上,道了声谢。
刘秀讪笑道:“朱大哥不必客气,其实我这次前来也是有事向求的……”
于是,刘秀把黑虎寨发生的事一一对朱祐和朱老汉说了。
二人听得啧啧称奇。
朱祐唏嘘道:“想不到,山寨发生了这么多事,连郝虎都中毒身亡了!”
“这才是天理报应呢!”朱老汉一脸认真的插了一句。
刘秀心中同意,郝虎横征暴敛,鱼肉百姓,最后还要毒害贾复等人,最后却落了个自食恶果的下场。
“对了,那些矿场的人……”朱祐想起了自己在矿场认识的伙伴,问刘秀道。
“我已经命人将他们全放了!”刘秀答道。
朱祐放下心事,点头道:“这就好,郝虎私采铁矿,只怕所图不小!”
刘秀微微颔首,心道:“朱大哥所言甚是,只不过这所图非小的不是郝虎,而是王氏一族!”
知道了郝虎与王家有勾结后,郝虎私开铁矿一事也就明了起来。黑虎寨只是一个山寨,连厨子伙夫不过区区两百人马,完全用不着开矿冶铁。因此,这些私开的铁矿定是供给王家的。
想到这里,刘秀心中一沉,开门见道:“我这次前来是想请朱大哥上山,替我整顿山寨的!”
“整顿山寨?!”
朱祐和朱老汉的表情登时古怪起来。
刘秀解释道:“我本是蔡阳刘氏子弟,不可能久居山寨,而且传出去也会给家族带来麻烦,所以……”
“所以,你就想让我帮你看管着山上的二百多号人?!”朱祐忍着痛,失笑道。
刘秀尴尬地点了点头,道:“我知此事有些为难,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山寨初定,那二百多号人若无人管束,定然下山为乱,遗祸乡民。”
朱祐和朱老汉相视一眼,均是点头赞同,二百多山贼四处劫掠,后果自然不堪设想。
刘秀又道:“朱大哥义薄云天,有颇通武技,当是管束他们最佳人选!”
朱祐蹙眉道:“可是,这二百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又不能四处劫掠,要养活却是麻烦的紧!”
刘秀忙道:“这一点我早已想好了,山寨中颇有家资,日后再在山脚下多置办田地,开荒种粮,大可解决吃饭的问题。另外,这桐柏山上的泉水甘甜,可作造酒之用,既可自给自足,又可经营获利,一举两得!”
“妙哉!如此一来,黑虎寨逐步引入正途,经后便不再为祸地方了!”朱祐不由赞道。
一旁的朱老汉眯着老眼,捋须笑道:“这还真是巧了,我老朱家之前就是开设酒坊的,这酒方和酿造手艺,小老儿可记着不少!”
刘秀大喜道:“如此甚好!黑虎寨之前造过酒,器具齐全,老伯若是肯上山,那自是再好不过!”
朱老汉点头,旋即又有些迟疑道:“只是那山寨中都是悍匪,我们爷孙上山只怕……”
刘秀笑道:“老伯放心,我早有准备!”
说着,他看了身后一名体型魁梧的少年,介绍道:“他叫马武,字子张,有他相助朱大哥大可放心!”
“小人见过朱大哥!”马武站了出来,躬身行礼。
朱祐见他脸色有些漆黑,眼鼻之处更有明显的淤青,像是被人狠狠教训过,皱眉问刘秀道:“他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刘秀干笑道:“我打的!”
“啥?”朱祐目瞪口呆地看着刘秀。
刘秀解释起来,原来为了挑能够协助朱祐管理山寨的人选,刘秀硬是将二百多山贼组成十人一组,和自己过招比武,结果大多数山贼都被他三招两式的揍趴下了,只有这马武仗着自己身强力壮,支撑不倒。
于是,刘秀便选了此人,充作朱祐的副手,那马武脸上的伤自然也是比武时留下的。
听完刘秀的解释,朱佑爷孙俩那是啼笑皆非。不过,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选人的好办法,这马武强撑不倒,显然是个硬骨头,想来也是忠义之辈才是。
因此,朱祐爷孙俩再无顾忌,决定上山助刘秀管束黑虎寨上下。
刘秀大喜,趁此机会又私下传了朱祐一套剑术,一套身法,以作傍身。
这二套功夫都是他从武经阁里找来的,不是刘氏宗族家传的绝技,只不过是后人寻得后纳入阁中,因此不算违反族规。
朱祐躺在床上,行动不便,刘秀就在房中将招术、心法等人关键之处细细解释。朱祐天资平平,但武学根基扎实,二套功夫花了一阵天,这才勉强记忆,只待日后恢复便可自行修炼。
第二日,朱祐伤势大好,刘秀便领着他们爷孙俩上了山寨,并招来众人宣布代理寨主一事。
群盗既忌惮白老大的威名,又震摄于刘秀昨日比武时的武技,一个个俯首帖耳,心悦诚服,倒是省了刘秀不少麻烦。
好在,桐柏山不远,快马一日即到,又比邻舂陵祖地,刘秀也不担心山寨出什么事,见大局已定,他不敢久留,当日便策马返回了蔡阳。
韩府别院。
新任的游缴大人王新贵正一脸漆黑。
王越站在他身旁,躬声问道:“少主,发生了什么事?”
王新贵拿手中的竹笺丢给了他,沉声道:“黑虎寨被白老大他们端了!”
“什么?!”王越一惊,看了看手中的竹笺,脸色微变道:“连郝虎都死了?这……”
王新贵沉着脸,头痛道:“本想借着黑虎寨这招棋控制整个南阳黑道,结果这郝虎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越亦是暗暗头痛,说道:“少主,黑虎寨被白老大他们拔除,铁矿的事……可就麻烦了!”
“这是第二件让我头痛的事!”王新贵苦笑道:“昨日爹爹来信,说表叔公那大事在即,急需兵器甲胄,让我督促郝虎多采铁矿,可眼下郝虎已死,黑虎寨那里一团糟,这要本少如何交代?”
王越问道:“少主,事已至此,头痛也是无济于事,黑虎寨新任的寨主是何人?”
王新贵摇头道:“暂且不知!”
王越道:“既如此,不如先摸清新任的寨主的底细,从他下手!”
王新贵蹙眉:“你的意思是……”
“咱们开出的条件不变,郝虎都能心动,那新任的寨主未必就会抗拒啊!”王越说道。
王新贵微微颔首,沉思一会,喝道:“来人啊!”
一名武士跑了进来,单膝跪在王新贵身后,请示道:“少主有何吩咐?”
“给我回信,让桐柏山的探子尽快查清黑虎寨新寨主的身份,一有消息随时来报!”
“诺!”
王新贵又转向王越,道:“越老,麻烦您挑一名能说会道之辈,带上贺礼走一趟桐柏山,咱们务必要将那新寨主从白公子的手里拉拢过来!”
“老朽领命!”王越高声一喝,匆匆下去安排起来。
王新贵喃喃自语道:“白公子,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就休怪本少不客气了!”
在他身后,两道黑影不迭地晃动,犹如鬼魅……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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