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他脸色渐渐释然开来,平静道:“大哥,我去去便回,母亲那你暂时不要知会!”
“你还是执意要去?!”刘演大感意外,他之所以说这么多无非是要告诉刘秀,他和阴家小姐门不当户不对,劝他知难而退,岂知刘秀仍决意前往。
刘秀正色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君子立于世当堂堂正正,即便我和那位阴家小姐没什么缘份,有事情还是得交代清楚才行!”
“你这样说也对,既如此你此去多加小心便是!”刘演赞同但还是提醒道。
刘秀重重点头,辞别大哥刘演之后,独自离开刘府,前往城外湖畔的月亭。
一路之上,他咀嚼着大哥说得话,不有禁心头烦绕。华里英便是阴家小姐自是不言而谕,可问题是她对自己究竟是什么态度?自己一介儒生,只不过在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两次,这位阴家大小姐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地看上自己吧?
刘秀带着满满的疑惑来到了城外静湖畔边。
月色朦胧,犹如皎洁透亮的玉盘悬挂夜空,人常说十五月亮十六圆,而今日的圆月似乎要比平时更加莹润三分。然而,刘秀却感觉到阵阵奇怪。静湖之畔,环境清幽,本是游人常来的赏月之地,可今夜他却没有见到半个人影。
就在他心生狐疑之时,脑后突然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
刘秀心头一凛,竟头也不回,身体微微一侧,避开了袭来的掌力。
“轰!”
身前的落叶受那凌厉掌风的冲击,扑天而起,散成一片,在月影之下犹如一只只黑色的蝴蝶在夜空中翩翩起舞。
“咦!”
那袭击刘秀之人发出了一声惊异,显然刘秀做出的应对手段出乎他的意料。
《天人三策》本就是顶尖的武学精要,它不像《少阳神功》能让刘秀拥有浑厚无比内力,但它却可以让刘秀洞悉天地宇宙,人体气脉秘密,对气息的感觉更是敏锐,对方一掌轰来,他本能地就感觉到了对方的方位、力量、速度。因此,躲开这一下偷袭他毫不费力。而且不光是躲开了,只见刘秀抬起右肘,顺势撞向那偷袭之人的胸膛。
那人大吃一惊,双臂一横,在胸前合成一个十字。
“轰!”
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野蛮的冲击在那人双臂之上,直震他双臂骨头咯咯作响,整个沿着地面横飞了出去。
刘秀这时转过身,冷冷地看向那偷袭之人,只见他在空中猛打了转,化去刘秀的一击之力,然后踉跄落地,猛使了千斤坠,这才没有摔倒在地。
“你是什么人?为何偷袭我?”刘秀脸上闪过一丝动容,他刚才一击已然用上了少阳真气,足有千斤之力,此人居然可以化解,显然不是泛泛之辈。
月光浮华,映在那人脸上,星眸剑眉,面容阳刚,体态修长,身着华贵武士服,竟是一位年纪看上去大不了刘秀几岁的少年。
那少年冷哼一声,也不理会刘秀,随手一掷,将早已备好的长剑丢给了刘秀。
刘秀一手化作虎爪,将那掷来长剑牢牢扣在手中,心里恍然,这人是要和自己比剑!
“出剑吧!”
那少年一脸敌意,拔出自己的剑,捏了一个剑诀,颇有剑术名家之风采。
刘秀暗暗惊异,不过这少年既然找上门来,只怕没有结果他是不会退去的。缓缓抽出长剑,刘秀看了那剑身一眼,心中有些发窘,拳术内功他修炼了不少,这剑术却是从来未触碰过,此时用来喂招只怕要贻笑方家了。
无奈一叹,他依样画葫芦,也捏了一个剑诀。
少年一呆,心中古怪道:“这人怎地和我使同样的剑诀?”
古怪归古怪,刘秀刚才那几招精妙,内力更是雄浑,他丝毫不敢大意,一声舌绽春雷,身躯微俯向前,剑朝一指,脚下沙沙作响,剑气迫向刘秀。
刘秀没学过剑术,见那少年一招刺来,居然还是依样画葫芦,一剑平平刺出。
那少年神色虽愣了一下,手中剑锋却丝毫不慢,只听叮的一声,两柄剑的剑尖竟是分毫不差的抵在了一起。
少年一凛,旋即抖转剑身,爆出一团剑花。
刘秀仍是依样画葫芦,也是舞出一团剑花。
“叮叮当当”一阵剑雨对击,二人连碰了九剑,竟然打了个平手。
少年这一下子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刘秀模仿自己的剑招也就罢了,可为什么每一次这家伙变招的速度都要比自己快上一分?
他也是好胜心性,见刘秀居然后发先制,心中发了狠劲,大喝一声,剑势顿时犹如****,凌厉无比。
刘秀不敢怠慢,亦随着少年的剑招不停地变幻,二人一口气对击二十六招,每一招都是齐头并进,仿佛是两个同门师兄弟,同时习剑一般。待到二十七招的时候,刘秀忽然发现那少年的剑招开始出现重复。
他心道:“这少年剑术高超,剑招更是精妙,若不是我修习了《天字卷》的心法,有了些心境通明的境界,要想在剑法上赢他只怕当真不易!”
少年第二十八剑使出,在刘秀眼中,他的剑法已然没有秘密,歪歪斜斜地刺出一剑,剑锋直指那少年的气海。
那少年大吃一惊,这第二十八剑的破绽正在小腹的气海穴上,本以为刘秀仍会依样画葫芦,哪知这家伙居然临时变招。
“该死!该死!”
少年心中连骂了自己几个该死,正要回剑自保。
忽然间,刘秀收起剑锋,趁着少年慌乱时左手探出,在他的膻中穴上虚点了三指。
少年大骇,忙一阵暴退。
刘秀收剑,笑吟吟地看着那少年,道:“兄台剑术精妙,小弟初学乍练,得罪之处还望兄台海涵!”
“什么?初学乍练?”少年瞪大了眸孔,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看着刘秀,震惊道:“你是说你从未练过剑?”
刘秀点头,一脸坦诚道:“今日第一次提剑。”
少年倒吸了一口凉气,喝道:“我不信,我们再来!”
就在他提剑准备再上的时候,不远处的枫树林中走出一道窈窕婀娜的身影。
“够了傅俊!刘公子是小姐请来的贵客,你以武相待,大非待客之道!”
刘秀寻声看去,只来者是一名芳华少女,那少女明眸皓齿,肌雪肤白,一袭红衣,宛如一朵绽放中火莲。
“红绫姐,我……”少年吱声,正要辩解,只听红衣少衣对刘秀歉然一笑,道:“奴家管束不严,让他惊扰了公子,还请公子恕罪!”
刘秀打量了那红衣少女一眼,目光很快注意到了她腰间上的长剑,心头一震,顿时想起了昨天三笑楼廖庆口中提起的“越女双姝,青红二婢”,微微一笑,抱拳施礼道:“这位姐姐可是阴家府上越女双姝之一的红婢?”
那女子嫣然一笑,道:“原来公子听过奴家的名号,不错!奴家名唤红绫,乃是青萝的师姐!”
提到青萝,刘秀脸上轻松起来,问道:“对了,红绫姐,青萝她怎么样了,身上的伤好了么?”
“多谢公子关心,青萝只是些许小伤,休息一两日便没事了!”红绫抿嘴一笑,又道:“说起来奴家还要谢过公子,那日若不是你,小姐和灵青可就危险了!”
刘秀搔头讪笑:“不过是小事一桩,红绫姐客气了!”
一旁的傅俊冷哼一声,显然是见红绫与刘秀聊得正欢,发出了抗议。
红绫苦笑,向刘秀介绍道:“这位乃是我阴家的家将首领,姓傅名俊,字子卫。”
刘秀暗道原来是阴家的家将,难怪剑术如此了得。抱拳一礼,微笑道:“多谢子卫兄方才见教!”
傅俊一听,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敌意浓重,拂袖道:“你最好离小姐远一点!”说罢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甩下刘秀、红绫二人,独自离开了。
红绫轻叹了一声,歉然道:“傅俊心高气傲,还请公子恕罪!”
刘秀苦笑摇头,只听傅俊临走时的警告,他就不难猜出他为什么会对自己充满敌意了,“对了,红绫姐,华兄她……”
“华兄?”红绫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失笑道:“奴家正是奉小姐之命,前来迎候公子的,公子请随奴家来!”
“有劳了!”刘秀欠身一礼,在月光下随红绫前往湖边。
红绫对刘秀颇有好感,加之刘秀刚才力败傅俊,对他更添了三分好奇,于是边走边问道:“刘公子,奴家有一事想要请教,不知……”
“姐姐有话请明问!”刘秀平静地说了一句。
红绫欣然道:“奴家听灵青那丫头说,刘公子内力雄浑,昨日曾一掌将玄尸魏海震下了三笑楼?”
刘秀笑道:“那是魏海心存大意,被我出其不意地钻了孔子,不然凭他玄尸的武技,要想胜他谈何容易?”
他这话倒也不是谦虚,有道是树的影儿人的名,魏海能闯下若大的名号,自然有他的手段,刘秀自忖如果与魏海公平交手,自己固然能胜,但绝对是惨胜。
“公子过歉了,我听青萝说她第一次遇见公子时,公子不仅不会武功,而且还身中不治的寒毒。然而,不过一个月的功夫,公子体内的寒毒不仅化去,还习得一身上乘内力,想必是公子这一个月中另有奇遇机缘了。”红绫含笑着说道。
刘秀一怔,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他可不傻,自然明白红绫话中的意思,他踏入武道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有和玄尸魏海抗衡的资本,显然他所修的功法绝非寻常之物。阴家虽是一等世家,富可敌国,但对于《少阳神功》这样的奇妙功法不可能不敢兴趣,万一阴家起了歹心,自己该如何事好?
刘秀急中生智,干咳一声,忙道:“其实也谈不上什么奇遇机缘,不过是坠落悬崖,得了一株奇异花草,服食之后不仅化去了我体内的寒毒,还附带着增长了一些内力!”
闻言,红绫翻了一个白眼,一副本姑娘信你才有鬼的样子。
和刘氏一样,身为一等世家的阴家也有专门供族内子弟潜心习武的武经阁,阁内收藏了各种奇妙的功法武技大多都是阴氏祖辈在外收罗回来的,而为了扩充阴家武者的实力,阴氏一族立下了族规,但凡寻得上缴奇妙功法武技的,不论弟子还是家将均可得到相应的贡献点和丰厚的奖励。因此,红绫才会惦念上刘秀身上的那部功法。
当然,她并不会像刘秀想得那样用巧取豪夺的手段抢夺,而是想用一些等值的东西来交换,岂知刘秀如此警惕,竟然将自己搪塞了过去。
好在她心肠不错,性情也算洒脱,加之不清楚刘秀身上那部《少阳神功》的价值,因此倒也没怎么在意。
二人行至湖畔渡头,阴家的美婢团一个个手持灯笼,早已在此等侯,见到红绫领着刘秀前来,盈盈拜倒,娇声问安。
刘秀只看了一眼那些美婢,便不由暗暗乍舌。
这些婢子衣着艳丽分明,团花精致,面料竟然都是珍贵的蜀锦织品。
再次领教了阴氏富可敌国的刘秀心中震惊不已,心道这天下恐怕也只有阴氏一族才会如此奢侈。
“都起来吧!”红绫摆出了一副大姐头的样子,对诸婢子说道。
她和灵青一样,在阴家的身份虽然只是侍婢,但实际地位却比寻常的家将还要高出一筹,等同于家将首领,否则那傅俊又岂会受得了她的训斥?
红绫对刘秀欠身一礼,道:“刘公子,她们都是小姐的贴身侍婢,自会引公子前往湖心小亭!”
只见那美婢团中八名美婢走了出来,莺声齐鸣道:“刘公子,这边请!”
刘秀傻兮兮地点了点头,跟随着那八名手提灯笼的美婢上了渡船。
此时,湖面上升起了薄薄的雾气,那船儿微微摇摆,驶出渡口,朝着湖心那小亭划去。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