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里村里人将我爹的尸首抬了回去，回去的路上我的手被娘紧紧的攥着，我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我清楚的记得那时候，娘的脸色一直很苍白，头发散露，在雨水的倾蚀下显得杂乱，娘从来都没有这样过，从来没有…”小柔摇着头说道。
虽然虞筝对于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有些好奇，但是她还是知道分寸的，并没有直接去问，却是想换个法子询问。
“那…”虞筝刚想问就发现小柔已经自顾自得的说了起来。
“村里人后来都知道了这件事，都跑来我家安慰我娘和奶奶，还带来了不少东西，我一直记得很清楚。”
“后来我在守孝期间看到村里的媒婆来过我家，她们争吵的声音很大，我全都听见了。”小柔突然低下了头。
“我知道的，那时候再过几天就是我的及笄之利了，那就代表我可以出嫁了，她是来给我说媒的。那时候我虽然十五了但很多事情都不懂，也是后来跟着去了几趟南安才学到了。”小柔接着说道。
“娘将媒婆赶了出去，跑过来就把我抱在怀里，娘的眼角挂着泪珠，眼睛也是一片通红，我却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说到这里小柔重新将膝盖抱起，脑袋枕在了膝盖上。
“爹爹去世之后家里的情况越发艰难，媒婆来的次数也变多了，她们总是说着可以让我嫁个好人家这一类的话，还可以帮忙家里解决生计问题。”
“娘亲慢慢的病倒了，从那天晚上回来后娘亲就感染了风寒，家里请不起郎中，好在村里人外出看到草药的时候会顺手摘来送到我家。只是娘并没有怎么喝，有时候对着那些草药发愣，一个人在哪里自言自语。”
“我本来想偷偷的去找媒婆，那时我对成亲是什么知道的并不多，只是听到嫁过去之后他们会给家里一笔钱，而这些钱可以拿去给娘治病。只是被娘察觉到了，娘在病床上抱着我不让我出去。娘又一次在我面前落下了眼泪。”
“娘对我说：‘没事，小柔，娘没事，都怪娘没用，你爹爹走了，我不会让小柔你离开我的。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你娘一定很爱你吧？”虞筝看着小柔问道语气间有些心疼。可以想象经历了这么大一个打击的一个女人她的内心是会有多么的脆弱，但是在做为母亲的时候又不得不表现的特别坚决。
小柔没有否认，但是也没有表示赞同开口说道“我娘舍不得我离开，但其实娘只是不希望我嫁给一个我连面都没有见过的男人。”
虞筝对于一些古代历史还是知道一些的，一般女子满了十五岁也就是及笄之后一般就到了出嫁的年龄了。富家子弟的女儿或许能在出嫁前和未来的男人见面认识一下，但是贫困的百姓人家更多的则只是媒婆在俩方父母哪里走一趟便算是确定关系，作为劣势的女子一方更多的只是单纯被家里人卖出去而已。
“我娘说当初她就是这样嫁过来的，嫁过来之前她连我爹姓甚名谁也不知道。不过我爹对我娘很好，每次我娘在追忆起我爹的时候都笑得很开心。但是我娘却不想我也跟她一样，便拜托同村的阿牛叔带我去了几次南安城。”
“那是我第一次正式认识南安，我从没有见过那么繁华的街道，许多我不认识的东西，各种鲜艳的衣服。那次娘只给我买了一个风筝，是一个燕子形状的，娘说爹爹第一次送礼物给她就是送的一个燕子风筝，那天娘看起来很开心，但是我看到娘一个人偷偷的哭了。”
听到这虞筝顿时一惊“燕子形状的风筝，这不就是燕灵筝吗？剧情要来了？”她连忙继续听了下去。
“娘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每日里的咳嗽声响个不停，家里已经吃不起药了。我记得那天早上，天似乎亮的很早，那天早上娘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早早的把我叫了起来，她从床底下翻出来一个老旧的箱子，上面的灰尘很多。娘摸着我的头笑道：‘这箱子有些年头了，全是你爹爹留下来的一些小玩意儿，不过你出生后就没有打开过了。你帮娘拿着，跟在娘后面。’当时看着娘高兴我也高兴就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跟在娘后面出了村子。”
这时杨大娘已经做好早饭出来了，只是小柔并没有注意到，杨大娘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只是叹了一口气又走进了厨房。
“我和娘来到了一片草地上，那里有着一棵很大的梨花树，上面开满了白色的梨花。娘把我带到了梨花树下，抱着我打开了箱子，里面的东西并不多，一个香包，俩个木头雕塑，一个燕子风筝以及一根木簪子。”
“梨花树？怎么感觉就是昨天我进来的地方啊，这描述都一模一样，看来线索就在这里了呀。那这样来讲目前就只剩一个上元了，难不成真要等一年差不多？”虞筝暗暗想道。
“娘说这些东西都是以前爹爹送给她的，里面有着许多她们之间的回忆。风筝也是在南安买的，香包是娘为爹爹从庙里求来的，俩个雕像一个是娘一个是爹爹，娘对我说：‘他呀看到我对一个银簪子喜欢的不得了，硬是将家里为数不多的粮食拿去换了银子给买了下来，害的我一连几天都没吃饱饭，最后还是我偷偷又将簪子卖了回去换了粮食回来。你爹呀就是一个傻子，这年头什么都没有吃饱饭重要嘛。后来你爹还是知道了，就开始骂自己没用，什么东西都给不了我，现在想来还是觉得好笑，后来就用木头削了这个木簪子给我，还说以后给我弄更好的，噗呲。’娘笑得很开心。爹爹去世之后从没有见娘这么开心过了，她教我怎么样让风筝飞起来，说以前爹爹也是这么教她的。那天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已经到头顶了，娘对着手帕咳嗽了一声之后叫我回去拿点吃食过来，我当时也有点饿，也没有想那么多就回去了。”说到这里小柔停顿了一下，起身站了起来，大黄也跟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对着小柔的手舔了一下。
“大黄真乖。”小柔笑着说道。
虽然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不继续讲下去，但出于礼貌虞筝并没有表露其它想法。
“其实我也比较喜欢宠物。”虞筝扣着十指说道。
“宠物？啊筝姐你是指富家小姐养的那种毛绒绒的兔子吗？”小柔想了想问道。
“兔子？这倒不是，我更喜欢小奶狗，小奶猫那种的，小小的，不是这种大的，看着吓人。”虞筝比划了一下说道。
“是指小时候的狗狗吗？大黄刚抱来的时候也是小小的一只，眼睛都没有怎么睁开，刚学会走路就呜呀呜呀的边跑边叫…”
虞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