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一声马的长鸣声,车内的知楚楚和卫伊墨险些跌倒。
“珊瑚,外面怎么了?”知楚楚稳重身体掀开车帘问道车边的贴身丫鬟珊瑚道。
“小姐,无事,只是刚刚刑部尚书的轿子被一妇人给拦下了,周围又聚集起了百姓,所以马车才没有刹住。”珊瑚解释到说。
知楚楚看了一眼马车前,的确停着一顶轿子,而周围也迅速聚集起了无数百姓,一时间马车也是通不过,“那就等一下吧!”知楚楚放下车帘,坐会车内。
车内卫伊墨身为习武之人耳力自是惊人,将前面的情况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大人,请为民妇做主呀!”刑部尚书冯义杰轿子前此刻正跪着一位手举着血书衣衫褴褛的妇人和两名佝偻着身体满脸褶皱同样衣衫褴褛的老人,在老妇人面前停放着三具尸体,许是冬日的关系,尸体依旧保存完整,连尸体上生前曾遭人虐待的痕迹都清晰可见。
刑部尚书冯义杰坐于轿内,轿帘早已由仆从掀起,刚正的国字脸上是坚毅与一身浩然正气,浑厚有力的声音问道:“你是何人,要本官替你做何主?”
“大人,”妇人满面泪花,将手中的血书高高捧起,带着哭腔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分道,“民妇本是京州人士,原本家中夫妻恩爱、儿女双全、父母慈爱,民妇丈夫以打渔为生,虽然算不上富裕,也算是富足美满。谁知有一日民妇的女儿上街买后就再没回家,民妇后来得知民妇那可怜的女儿竟是被武国公府的少爷武义通掳走了。大人请看,我可怜的女儿她才刚及笄啊,就被武义通那个畜牲给生生折磨死了!后来那武国公俯的人将民妇的女儿尸体送回来,说民妇女儿能伺候武国公俯的少爷是她的福气,然后丢给民妇十两银子就扬长而去。民妇的丈夫和儿子气不过便找到武国公俯去理论,结果武国公纵子行凶竟在武国公俯的门口将民妇的丈夫和儿子给活活打死了,之后民妇就带着丈夫、儿子和女儿的尸体上衙门告状,怎知官官相护,京州知府不但不管民妇的冤情,还将民妇乱棍打出公堂,民妇也是状告无门,于是便带着公婆,以及民妇丈夫、儿子、女儿的尸体上了临安来,希望大人能为民妇主持公道!”说完,那妇人便对着冰冷的地面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头磕破了也浑然未觉。
而周围围观的百姓在听到那妇人的话后面露激愤之色,纷纷举起右拳喊道:“请大人做主,请大人做主······”
刑部尚书冯义杰此人卫伊墨是知道的,在位期间也办过不少大案冤案,为人处世刚正不阿,不属于任何一个党派,算是大齐朝中少有的一股清流。
“呈上来。”冯义杰一发话,立即就有人将妇人手中的血书呈上来,冯义杰看着手中还依稀闻得到血腥味的血书,刚毅的脸上露出怒容,然后小心的将血书收好对着身边的人吩咐道:“你去好生的安置他们。”
“是,”仆人领命而去,带着那妇人几人离去,很快街上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只是这热闹之下多了些关于武国公俯纵子行凶的谈资。
卫伊墨坐着长公主俯的马车很快回了轩王府,接下来的日子卫伊墨过得倒是清闲,每日煮茶看书,偶尔作画习字,好不自在。
只是在卫伊墨与知楚楚逛街的第二日朝堂上便掀起了一阵风暴,刑部尚书冯义杰早朝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写好的奏章以及那妇人的血书一并呈给了齐皇,齐皇看后发了好大一通怒火,令刑部、大理寺、督查院三司会审此案,并下旨收了武国公俯的兵权,责令武国公举家速速回临安。
十五月圆,元宵佳节,应是一家团圆的好日子。卫伊墨今日穿了一身冰蓝色薄纱锦袍,外披一件蔚蓝色的白狐披肩,头插一只翠玉扇形步摇,白皙如凝脂的脸上依旧不施粉黛,素雅而不失典雅。
“伊墨,”轩王府门口,知楚楚早早的就在此等候,知楚楚今日也穿得比较素净,藕荷色的睡莲暗纹襦裙,外披一件绣着几朵白荷花的月白色灰鼠毛绒披肩。
“伊墨不管穿什么都好看!”知楚楚看着卫伊墨,心中不由得感慨,有一种人就是穿什么都好看,淡妆浓抹总相宜。
卫伊墨笑笑道:“走吧!”
“嗯,我们得快些,不然待会儿晚了就没有位置了。”说着知楚楚拉着卫伊墨上了马车催促着车夫赶车。
元宵佳节,灯火阑珊,此刻天色还未完全暗去,街上已经高高挂起了花灯,灯芯随风闪烁,街上已经热闹异常,卖花灯,买花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一派繁荣昌盛之景。
卫伊墨轻轻拉开车帘看着街上的盛景,其实这还是这么多年卫伊墨第一次看齐国的元宵节。
“小姐,到了!”车外珊瑚的声音响起,卫伊墨跟着知楚楚下了马车,刚下马车入眼的便是一艘艘挂了纱幔的小船,卫伊墨跟着知楚楚上了其中一艘小船,船不大,只摆放了一张放满瓜果糕点的桌子,桌子边放着四个団蒲。
竹篙轻挑,小船缓缓前行,船上帷幔轻晃,湖面波光粼粼。小船缓缓前行,卫伊墨与知楚楚坐于船内,两岸不时有少女将带着自己愿望的花灯轻推入湖面,湖面上小船花灯相互穿插,夜色落下,两岸的灯火交相辉映,使得夜色更加的迷人。
丝竹声如丝绸般缓缓滑来,不远处的湖面上搭建着一个莲花灯形的舞台,舞台的四周开满纸做的莲花,台上几名身穿轻纱舞裙的女子正伴随着丝竹之声翩然起舞,体态轻盈,舞姿优美。
“太好了还未开始!”知楚楚看着那莲花舞台的方向道,“今年的元宵节特意请了‘五绝公子’前来表演,几年前舅舅曾邀请‘五绝公子’中的湘茹公子入宫表演过,当时湘茹公子所做的画惊艳了所有的宫廷画师,至今被好好的保管在宫中的库房中,这次‘五绝公子’一起表演,也是十年难得一见了。”
五绝公子,卫伊墨倒是没有想到知楚楚所说的元宵节的特殊内容就是五绝公子,这五绝公子自己倒也听说过,五绝公子并非特定指的五个人,而指的是在琴、舞、画、唱、书这五项才艺上最好的五人,至于是如何选定最好的人自己是不知道,只知道“五绝公子”已经有百年的历史了,而“五绝公子”也不知道换了多少人。
“请问船内可是知小姐和轩王妃?”浑厚有力的男子声音,恭敬中带着不卑不亢。
“正是,不知你是?”原本在船外放河灯的珊瑚和绣初立即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船上的男子,男子着了一身黑衣长袍,站在船沿边如青松站立,表情严肃,周身散发着一股冰冷萧杀之气。
“我家主子有请知小姐和轩王妃上船一叙,也算是结个善缘。”男子的话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带着男子自己都未察觉的僵硬。
“上船?”珊瑚和绣初抬头正好看见一艘高了自己半个头的船停在自己站着小船边,船上同样站立着着黑衣的男子,一个个表情肃穆,看着令人生畏。
“正是,我家主人说了,曾与知小姐、轩王妃是旧相识,所以在此遇见了便想着叙叙旧。”男子继续僵硬的说道。
“这,”珊瑚和绣初相视一眼,转身进了船内将船外男子话转述给了知楚楚和卫伊墨。
“旧识?”知楚楚蹙眉,自己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的人,怎么自己都不知道,抬头看向卫伊墨。
“上去看看吧!”卫伊墨心中虽然疑惑,但是既然人家都到“家门口”请人了,自己若是不领这个情也说不过去。
“嗯。”知楚楚心中十分疑惑也想一探究竟。
于是主仆四人便上了那艘大船,一上船倒是令知楚楚惊呼了一下,这可是一艘用沉水木做成的船,坊间传言——洛阳纸贵,沉水如金。意思是说洛阳的纸虽贵,却贵不过可以与黄金齐肩的沉水木。
“请。”领着知楚楚和卫伊墨主仆四人的男子将船舱门打开,恭敬道。
一入船舱,知楚楚再一次咋舌,古董玉器,轻纱锦幔,好一派奢靡景象。
“请坐!”船舱内坐着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知楚楚偷偷的打量了一下男子,男子带着银色面具看不清真容,但男子那身上所散发出的萧杀之气却令知楚楚胆寒。
“是你邀请我们来的?”卫伊墨比知楚楚倒是随意得多,细细打量了一下船舱,然后拉着知楚楚随意坐了下来。
“今日元宵佳节邀请两位来也算是了了我的团圆之意。”男子如削葱般修长的手指端着一个白玉瓷杯,对着卫伊墨二人敬了敬便一饮而尽。
卫伊墨看着男子,唇角微勾,拿起桌上的酒杯对着男子同样一敬然后一饮而尽。
鸣罗敲响,船外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这时这艘大船一边的窗子被人拉开,入眼便是那个莲花形的舞台,舞台中一个身穿月牙白衣的男子在烟雾中显现出来,男子墨发披散,指尖如葱,缓缓的拨动着指尖下的琴弦,而男子琴声响起,四周原本有些喧闹的街道瞬时安静下来,仿佛害怕发出一点儿声音玷污了这天籁之音。
接着抚琴的男子身后一个曼妙的女子身姿也若隐若现的出现,烟雾散去,女子迈着小碎步翩然如仙站到台前,身着淡粉色莲花舞衣,水袖一挥,身姿随着琴音婉转,跳跃,旋转,弯腰,手中水袖仿佛如仙女周身的云烟,轻盈美丽。
卫伊墨静静的欣赏着台上的表演,不得不说这“五绝公子”当之无愧这个“绝”字,这一出场天地间仿佛都只有他们的存在,一切凡尘的事物都不能玷污其分毫。
舞过了是画,同样是那琴师抚琴,女子一袭泼墨山水画长裙,水袖翻转,身姿舞动,双手拿起放在桌前的两只画笔沾了颜料便挥向立在身前的白布,女子随着琴音跳动挥舞,不消片刻一副大气磅礴的泼墨山水画便完成。
画作刚完,便走出一身着苍翠罗裙的女子,女子朱唇轻启,歌声响起,琴音伴奏,歌声悦耳动听犹如天籁。同时湖面上一女子轻纱遮面,素手浅弹琵琶,坐着一叶小舟驶出,其身后的舞台上一身穿青竹长衫的女子缓步走出,手中狼毫笔潇洒挥舞,一时间琴音、琵琶声、歌声迷醉天地,令人如痴如醉如梦如幻。
而舞台上女子笔锋急走,潇洒自如,当女子笔高高提起,刹时琴音、琵琶声、歌声戛然而止。舞台上一副笔锋苍劲有力的毛笔字拉开,立时四周响起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不愧是五绝,不知轩王妃可喜欢今日他们的表演?”船舱内男子望向卫伊墨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