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齐皇的怒火,齐逸双瞳暗了暗,果然如自己所料,此事父皇并不打算追究李贵妃之责。
齐皇起身走到齐逸身边,双手扶起齐逸道,“逸儿辛苦了,此事就交给父皇来处理!”
“是,”齐逸点头说道,“轩王妃因为身体瘫软,儿臣已经让七弟带到贤妃娘娘的怡绣宫休息。”
“嗯,”齐皇拍了拍齐逸的肩膀道,“逸儿处理得很好,走随父皇先去怡绣宫看看轩王妃怎么样了!”
“是。”齐逸应道,跟随着齐皇出了御书房直奔怡绣宫而去。
怡绣宫,卫伊墨软软的躺在软塌上,旁边坐着文贤妃文青,文青一身淡蓝色兰花曳地长裙,长发绾起,珠钗点缀,精致的脸上画着浅淡的妆容,整个人给人一种幽兰之气。此刻文贤妃峨眉紧蹙,眼波流转担忧的看着床上半昏迷的卫伊墨,轻声问道为卫伊墨诊脉的御医:“朱太医,轩王妃怎么样了?”
年迈的朱太医一手抚了抚自己白色的胡须道:“轩王妃是中了软骨粉,一个时辰之后自然就会好的。”
“多谢朱太医了,木环替本宫送送朱太医。”文贤妃脸色一松说道。
“是,”站在文贤妃身边的木环领命,领着朱太医出了怡绣宫。
朱太医走后,文贤妃看着躺在软塌上面容虚弱的卫伊墨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叹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还好今日四皇兄察觉得及时,不然不敢想象会有什么后果,这李贵妃和硕王叔真是大胆,竟然想出如此龌蹉的手段。”坐在椅子上的齐风仰头气氛的喝了一口茶水抱怨道。
“自古宫中多算计,今日轩王妃遭此一劫倒也不是什么坏事,日后对李贵妃和硕王就多了分防范。”文贤妃起身,走到香炉边揭开盖子,看着里面刚刚燃尽的香,娴熟的拿出烟灰从旁边的锦盒取出新的香换上。
半迷糊的卫伊墨看着文贤妃的举动,脑中突然灵光一闪,自己从进入锦德宫都很谨慎,自己所喝的酒里也没有任何的异常,但是自己却忽略了一件事——香。现在想来锦德宫中的香是有些异常,原本让人闻着凝神静气的香,锦德宫中的香却闻着让人有些倦意。有关迷药之列的药书上曾记载,软骨散,一种使人服了全身乏力的药粉;还有一种同样使人乏力的药粉,又称软骨粉,下药比较复杂,服用者必须同时服用和嗅着软骨粉的味道才能见效,而且这软骨粉一般也不会被列为有害之药的行列当中,若是不焚香供人以嗅觉,其实软骨粉就是普通的补药而已。
“本王就不喜欢这些个尔虞我诈,整天算来算去的,有什么意思。”齐风翘着二郎腿一手玩着腰间悬挂的玉箫说道。
“七王爷为人洒脱脱俗,但自古庙堂宫廷之中从来都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没有谁能够逃得掉!”文贤妃添完香转身走到半幅未绣完的“锦绣河山”前端坐而下,削尖的指尖捏着细小的银针,认真的一针一线的绣着。侍女木环进了屋也不向文贤妃行礼,动作流畅的泡了茶为齐风盛了一杯,然后端了一杯到文贤妃身侧的矮桌上后静静的坐在文贤妃身后的矮凳上看着文贤妃刺绣。
卫伊墨睫毛微动,原本半开的眼睛终于可以挣开了,指尖也有了力气,只是身体还是使不上半分力气。
时间就在文贤妃针尖下缓缓滑过,直到门外响起宋公公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细微的脚步声和窸窣的衣裙声,卫伊墨听着这些声音想要起身奈何依旧动弹不得。
“臣妾(儿臣)恭迎陛下(父皇)。”
“起来吧!”齐皇大步走进屋子,扫视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出声问道,“轩王妃呢?”
“启禀陛下,轩王妃还在床上休息,太医说轩王妃中了软骨粉,一个时辰之后才能恢复。”文贤妃起身为齐皇引路来到卫伊墨所趟的软塌前。
卫伊墨侧目看着齐皇以及齐皇身后跟着的齐逸,眼中泪花闪过,泪水如丝线滑落,粉嫩得有些苍白的薄唇动了动,奈何发不出半个音符。
齐皇看着躺在软塌上的卫伊墨,心中一股怒气生起,怒道:“宋全贵,传朕旨意,将硕王关进刑部大牢,李贵妃有失德仪,撤去贵妃之位,贬为妃,入宗祠面壁一个月,罚俸一年。”
一语惊了四座,其中最为吃惊的当属齐逸,原以为李贵妃只会受到一些不痛不痒的责罚,但是没有想到完全超乎自己的预料,不但不轻反而更重。
文贤妃听到齐皇的话微微一愣,看了一眼与自己同样吃惊的齐逸、齐风以及当事人卫伊墨,虽然李贵妃此事做得有些过了,但是事情也挽回了并没有发生什么,按照以往的发展李贵妃并不会受到什么惩罚的,可是这次为什么?李家势力依旧,太子最近也没有犯错,那么究竟是什么让陛下完全不考虑李贵妃贵为太子生母的身份和李氏家族在朝中的势力?
齐风看了一眼齐皇,疑惑着父皇的怒火,不过也不做他想,在他看来即使父皇此次饶了李贵妃和硕王叔,自己也一定会没事儿给他们找点儿事儿。虽然自己与这个轩王妃相处时间不长,但是自己却很喜欢这个轩王妃,凡是我齐风喜欢的东西谁要敢伤一分一毫,那么我齐风一定要那个人好看!
齐逸看着床上依旧虚弱的卫伊墨,剑眉紧蹙,心里隐隐的泛疼,藏于袖间的手抚摸着一个玉质的小葫芦,脑海中闪过两个人的身影。
卫伊墨眼珠闪了闪,对齐皇对硕王和李贵妃的处罚也是小小的吃了一惊,但是这些又算得了什么,硕王、李贵妃这两人必须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比死更痛苦的代价。
领旨的宋公公应了一声俯了俯首转身默默的出了怡绣宫,带领着一队人马直奔锦德宫而去。
“文贤妃。”
“臣妾在。”
短暂的沉默后,齐皇看着软塌上的卫伊墨,神色微闪,缓了一下心中的怒气对着文贤妃说道:“轩王妃就有劳你照顾了。”
“是,”文贤妃俯首应道。
齐皇深深的看了一眼卫伊墨,但也只是转瞬即逝,便转身看向齐逸道:“逸儿,我们父子多久不曾一起下棋了,今日正好,来御书房同父皇下一盘棋如何?”
齐逸收回看向卫伊墨的目光看向齐皇道:“儿臣也许久未陪父皇下棋了,今日儿臣一定会赢下这盘棋。”言语中带着几分属于儿子对父亲的撒娇说道。
得到齐逸的回答,齐皇心情显得有些高兴,转身又看了一眼恨铁不成钢的齐风道:“风儿,你多久没去芙蓉殿看你母妃了,父皇看今日还早,你去芙蓉殿看看你母妃吧!”
听着齐皇的话,齐风立刻跳出数米远叫嚣道:“不要呀父皇,你不能这么对儿臣,母妃那里闷死了,儿臣看今日天气不错,还是赶紧出宫吧!”说完,齐风未等齐皇发话便转身逃似的离开了怡绣宫。
看着逃走的齐风,齐皇笑笑,眼波中布满宠溺。
齐风一走,齐皇带着齐逸也离开了怡绣宫。送走了齐皇和齐逸,文贤妃则是坐下来继续绣那副“锦绣河山”图。
重新归于平静的怡绣宫,卫伊墨听着文贤妃针刺穿锦帛的声音,躺在软榻上张着双眼,看着房梁,脑中不停的思索着,今日李贵妃此举未免太过大胆,想来李贵妃已经知道上次赏菊宴上齐玉失贞与自己有关,如今李贵妃被贬,但是丞相府还在,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应该多加小心才是!
那边去锦德宫传旨的宋公公刚走到半路上就撞见了匆匆出宫的硕王,立刻命人将其拿下直接送往刑部大牢。
来到锦德宫,宋公公原封不动的将齐皇的话复述一遍,说完就要叫人上前摘下李贵妃的发冠,但都被李贵妃身边的侍女杜鹃拦下了。
“这不可能!”李贵妃不敢置信的望着宋公公,愣愣的走上紧紧的抓住宋公公的胳膊怒吼道,“不会的,陛下不会这么对我的,不会的。”
宋公公蹙眉,看着李锦惠抓着自己胳膊的手,长长的指甲都快陷进肉里了,但想着这李贵妃虽然被贬为妃,却依旧是太子的生母,身后依旧有着李家的支持,故也也不敢一把推开抓着自己胳膊的李锦惠,只是大声的呵斥道:“你们在楞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拉开李妃娘娘,除去发冠。”
“是,”被杜鹃拦着的几名宫女见宋公公发话,立刻推开杜鹃,上前一人压着李锦惠一只胳膊,一人摘下李锦惠的发冠。
“不,”李锦惠死命的挣扎着,看着那被宫女摘下的金光焕发的珠钗宝凤发冠,几近崩溃,穆然像是断了线的风筝瘫坐在地,任由宫女除去锦袍牡丹,换上一身粗布素衣。
“娘娘,您也别伤心,虽然您以后不再是四妃之首,但是您依旧是妃不是吗!宗祠面壁一个月后,您依旧有机会重新坐到贵妃的位置。”宋公公看着瘫坐在地上仿佛抽离了灵魂似的李锦惠,好心的劝慰道。
“对,即便不是贵妃,本宫依旧还是妃,本宫还是有机会重获贵妃之位,”仿若迷雾散开,李锦惠站起身来,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长发,“杜鹃快给本宫看看本宫妆容是否得体。”
“是,”杜鹃心痛的看着一身素衣的李锦惠,为李锦惠细心的整理着容颜。
宋公公看着已经恢复精气神的李锦惠,自己也松了一口气,若是李锦惠再这么胡闹下去自己也不好过,虽然是处罚有过的妃嫔,但是这位祖宗自己还是不要做得太过分,难保哪天翻了身找自己的麻烦。
“娘娘,请把!”宋公公客气的为李锦惠引路,脸上尽量做到恭敬有礼。
“嗯,”李锦惠淡淡的点了点头,此刻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气势,由杜鹃扶着走出锦德宫,身后锦德宫朱红色大门缓缓关闭,李锦惠转身眼中闪烁着不甘和不舍,暗道:总有一日我李锦惠会回来的。
“母妃,”李锦惠刚踏出锦德宫没几步,迎面齐玉跌跌撞撞的奔了过来,带着满目哭腔扑进李锦惠的怀中道,“他们说你被父皇贬为妃了,还说你被罚进宗祠面壁一个月,那齐玉的婚事呢,母妃你不是说你有办法让父皇解除齐玉与知少翔那个废物的婚事的吗,母妃!”
“······”李锦惠恍然想到,眼中闪过满目的内疚,心痛的拍着齐玉的背默默的落下眼泪轻声道,“玉儿乖,不闹,听你父皇的。”
“不要,”听着李锦惠的话,齐玉一把推开李锦惠,怒吼道,“本公主才不要嫁给知少翔那个废物,死也不要!”
“玉儿,”被齐玉推倒在地的李锦惠心疼的看着几乎疯狂嘶吼的齐玉,起身上前将齐玉紧紧的抱在怀里安慰道,“玉儿不要闹,要听你父皇的话。”
“要为母妃报仇,”李锦惠小声的在齐玉耳边说道,“嫁给知少翔,帮你皇兄拉拢知逆洪这个镇国公,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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