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诏灰擦干净了身子,穿好衣服,刚要出门,王老板就推门进来了,诏灰立刻双膝跪地道:“王叔救命之恩,诏灰没齿难忘,王叔,我这辈子当牛做马...”
诏灰话还没说完,王承安便摆手打断:“诏灰,我救你一时,救不了你一世。昨日是你命大,碰巧从我店门路过,我看着你长大,总不能看你去死。等你再恢复一些,你我二人去跟你那死去的爹娘道个别,明日起,你便跟了庞县令做个随堂案记先生,总不会饿到你。”
诏灰听得热泪盈眶:“谢王叔,只是昨日我赚到的七八十两银子,现在全部不见了,等下给父母供奉的纸钱小侄还要麻烦王叔了。”
王老板脸色变得有点不自然,干咳了一声道:“也不要烧太多,烧的太多,惹的鬼多,你若没事,我们现在便出发。”
王承安嘱咐了王如烟在家休息,跟着诏灰便出了城。
王承安上次去诏灰家,还是给诏灰爹娘办白事。这么多年过去了,自然是不认得路。诏灰在前面走,王承安在后面慢步跟着,诏灰谢道:“王叔,这次的事还真的是多谢你了,亏得您医术这么高明,昨天我真真流了一地的血,今天竟然连伤口都没了。”
王承安冷哼了一声道:“恢复力强是你们家祖传手艺,跟我可没什么关系,我只是顺手把你拖回家而已,况且..我是一个只会给鸡看病的兽医。”
诏灰愣了一下,接着道:“那也要谢谢王叔,我爹也如此吗?”
王承安点点头说:“你爹前天被人连捅三刀,第二天都能准点起床给你娘做饭,你比他差远了。”
诏灰奇道:“那就怪了,他是怎么死的?”
王承安沉默了一会,说道:“刀客一般金脈,火脈较多,这两脈可以增加一倍以上刀法的威力,你爹是极其少见的水脈刀客,也是我见过水脈之中恢复能力最强的人。但再强总有个极限,总有他惹不得的存在.”接着王承安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似的,闭嘴不语。
诏灰继续追问道:“王叔,我爹到底怎么死的?”
王承安咬了咬牙说:“你姨娘害死的!”
诏灰低头默默无语,只得加紧赶路。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二人便行至山脚下诏灰家,王承安问道:“你我二人祭拜即可,无须叫你姨娘出来。”
诏灰双眼含泪:“姨娘没了。”
王承安听闻,皱了下眉道:“没了?怎么没的?”
诏灰如实禀报了一番,王承安叹了一口气说:“山精鬼怪,这只妖狐倒也是有情有义,也罢,也罢,你我去祭拜下你爹娘,我也算是了了此处因缘。”
诏灰双亲的安葬在屋后山坡上,出门绕走一条青石板路,片刻即到,此刻天早已黑,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就这样静静走在这的山坡上,王承安看着诏灰道:“诏灰,你脑子好使,过目不忘,适合走官道,可惜身子骨太差,所以你也不要怪你爹当年为什么不教你习武,两岁那年你摔跤都摔不过你如烟妹妹.”
诏灰倒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往上走。
沿着青石板往上,有两座坟茔,左刻恩公诏景山之墓,右刻恩公杜寒云之墓。墓碑前有红白果子,周围干干净净,杂草一根未见,十多年的旧坟却好似新坟一般。王承安看了叹气道:“你这姨娘倒也有心..”
诏灰见得父母之墓,想到日后便要一人独活,跪地放声大哭道:“爹娘,儿子不孝,没照顾好姨娘,害姨娘无故消失,又没钱将二老迁坟,这大火马上烧到我们家,我不忍独留二老挨这无妄之灾,干脆我下去陪你们得了.”说罢跪地就磕,咚咚咚,三个便磕的满头血。
王承安边上看的暗暗摇头,于心不忍道:“诏灰,你不要如此,这迁坟的钱,王叔...”
话还没说完,只见得诏灰磕头之地出现一个巨人大口一般的大黑洞,二人躲闪不及直直掉落黑洞里面,接着这洞口如张嘴吃完一般,又完好如初地合上了。
谁成想这黑洞深不见底,二人整整落了半刻钟才落地,王承安怕诏灰出事,便抢先落地当了沙包,差点没被诏灰砸死!
王承安吐了吐口中的土块骂道:“晦气.”
诏灰四下望了望哭道:“王叔,这洞穴深不见底,伸手不见五指,你我怕是出不去了。我若死在此处,我们一家四口也算团圆啦,只是小侄下辈子才能报王叔你的救命之恩了。”
王承安抹了把泪也哭道:“诏灰,你赚的银子在王叔这里,咱俩两清了,只是你如烟妹妹,该如何是好?”
“吱吱吱”,黑暗中忽然传来老鼠叫声,“两个废物,过来请我吃块人肉,我放你们出去便是”
王承安听的声音呼喊,壮着胆子摸出火折子,顺着火光一看,二人前方五丈处有只硕大无比的黑毛巨鼠在吱吱吱乱叫,只见他双脚被卡在两只黑铁制架子里,脑袋左右被四把刀卡着脖子,丝毫动弹不得。
诏灰二人哪里见过如此硕大还能口出人言的老鼠,但见它被困在此处,动弹不得,只在胡言乱语,似乎毫无威胁,二人倒也渐渐冷静下来。
诏灰朝王承安问道:“王叔,我每年祭拜爹娘无数次,这可是第一次落到此处,想来是我刚才磕头误触了什么机关,当年我爹娘办白事,您是在场的,这洞您可曾记得?”
王承安细细思索了一下,摇摇头道:“我确实在场,但是对此洞毫无印象,估计是那鼠妖搞的鬼,也有可能是你姨娘,这洞太邪门,你跟着我,我想办法寻个出路.”
诏灰心想:“若是姨娘安排此洞,那对自己应该绝无危险,但姨娘为什么做这样的安排?却又不告知自己呢?”
此洞宽六丈,长也六丈,高十丈不只,区区一个小小火折子能提供的光亮实在有限,五步之外皆是漆黑一片,二人便贴墙行走,总能保一面安全,这墙壁光滑平整,似刻有文字。
诏灰细细看了,发现所刻之文貌似是一种刀法。
诏灰毕竟秀才出身倒也看得懂,大概解释了一些给王承安听,王承安是使刀高手,自然听得出这刀法程度高低,即便是诏灰随便说的这点不完整的招式,王承安也听得肃然起敬,赞道:“这刀法实在是精妙无比。”若不是此情此景实在不合适,王承安都想拿刀出来痛快耍一番了。
诏灰忽然想起姨娘的一些话,便问道:“王叔,您是不是跟我爹一样金仙修为?”
王承安哼了一声问道:“这是你姨娘跟你说的吧.”
诏灰点头,王承安说道:“武学境界浩瀚无止境,可分入门境,小成境,大成境,宗师境,无双境,每一境界分十层,据说无双境上面还有更高的境界,但那已非我等凡人可涉及的领域。正所谓无脈莫学武,单脈可大成,双脈多宗师,三脈合体必无双。
吾乃金火双脈,自幼习练刀法至今四十七年,去年入大成境九阶刀侠修为,你爹当年跟我一样是小成十阶刀客。当年你姨娘经常念叨的那些,我与你爹皆当笑话在听。”
诏灰正听得入迷,忽觉得左手边有人影闪过,诏灰吓了一跳,大叫一声:“谁?”伸手猛的拉住王承安,王承安也吓了一跳,急忙拿火折子对着诏灰所看方向。
这一看不打紧,看的王承安如入冰窖,面无血色,只见那王承安瞬间湿了裤子,结结巴巴道:“景...山..,怎..怎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