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匆匆来临,除了几个名为“学霸”的畜牲,几乎没几个人觉得自己做好准备了。
时星阑和蓝意有幸成为几个“畜牲”中的其中之二。
学霸们简单快捷地搞定了期末考试,带着比其他人要轻松得多的心情迎接寒假。
可惜蓝意并不是很期待寒假,放假就意味着她有了大片空白时间,然后她就要去参加活动赶通告,忙的晕头转向,比上学的日子要艰苦多了。
时星阑也不喜欢寒假,每年寒假初期他都要去给他母亲扫墓,每到这段时间少年的情绪都会特别差。
时星阑还惦记着要打听庄璟的事情,所以他离开学校后直接奔着时家家宅去了。
可能是惦记得狠了,也可能是考试考得忘记了时间,反正他直接回家的时候完全没想到现在还不是下班时间。
所以当他被有些惊讶的老管家带到屋里的时候,看见了大厅里的继母何清惠和妹妹时一一。
气氛一瞬间就有了丝尴尬。
何清惠忙起身,招呼着时星阑坐下:“星阑你怎么没说一下就过来了?这家里什么都没准备……黄叔去给少爷端杯茶。”
时星阑一直不习惯继母对他的态度,太过拘谨,也正是不熟悉不认同才会有的礼貌态度,虽然他知道继母本性温柔和顺,对他并没有恶意,但是那种紧张陌生的态度显得他太像个外人,让他也不自觉就拘谨起来,浑身不自在。
“阿姨别忙,我有点儿事想问问我爸,一着急就直接过来了,忘了他还没下班。”
“啊……这样啊,那你坐下等等,估计他也也快回来了。”
这时候,四岁的小妹妹时一一眨巴着一双大眼朝这个好看的哥哥走过来。小姑娘还太小,时星阑回来的次数又实在太少,因此她根本记不得自己有个亲哥哥这件事情。
她手里还握着一个苹果,走到时星阑面前把苹果塞到他手里,黑葡萄似的眼睛又大又亮,肉乎乎的小脸上带着灿烂又可爱的笑容,说:“哥哥,吃苹果。”
一直以来,何清惠都有些莫名地惧怕这个继子,也很心疼他。她还记得六年前时星阑第一次被带回时家时,小男孩只有十岁,脸庞还带着婴儿肥,但表情却过分冷清,甚至带着不合时宜的冷漠感。她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一个年少丧母,父亲再次成家的十岁少年,她是他的继母,生怕这个敏感的身份会引起少年不适。
但是时星阑没有排斥她,也谈不上接受,只是单纯的态度冷漠。她对他好的时候,他也接受,乖乖巧巧地说谢谢,只是那双较常人色浅,几近琥珀色的眸子里却永远弥漫着一股雾气般的寒意,好像什么都走不进他心里一样。
再后来,少年又再次搬离了时家,何清惠见到这个继子的时间越来越少,但她永远也忘不了他那双寂然的,如同结冰一般的眼睛。
那种莫名的畏惧感也留在了脑海里,一看见他身体就不自觉紧张,根本亲近不起来。
如今一见自己的女儿跌跌撞撞扑上了时星阑的腿,她吓了一跳,赶紧出声:“一一,你别……”
结果她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时星阑咬了一口手里的苹果,捏了捏时一一软软的鼻尖,脸上笑容温柔至极,“很好吃,谢谢一一。”
四岁的小姑娘还没有明显的审美意识,但就是觉得眼前这个哥哥笑得好好看,她“咯咯”地笑了,捂着脸跑回妈妈怀里,还不断偷看时星阑。
何清惠也愣了,在她的印象中,时星阑的笑容一直都是疏离至极的礼貌,从未见过他这么温柔的模样。
她摸了摸怀里女儿绒绒的头发,说:“一一乖,去陪哥哥玩儿会。”
时一一刚开始还忸怩着不敢过去,当时星阑从口袋中拿出糖果的时候,完全忘记了什么叫不敢,径直扑了上去,嘴里甜甜地喊:“谢谢哥哥!”
时星阑和时一一玩儿了会,时父时广森就回来了。
时广森和顾松生的气质很像,儒雅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和尖锐,只是同顾松生相比,时广森身上的书生气质更浓烈一点,几乎不像个商人。
他看见时星阑也有点惊讶,自家儿子和他不亲是业内皆知的事情,也因为这样,他根本没有机会带时星阑出席一系列场合,时家继承人因此蒙上了一层白雾,没有人知道那位神秘的大少爷到底是何方人士。
时星阑朝他微微颔首,端得一副柔顺贵气的模样,开口道:“爸,我想了解一些事情。”
自家儿子永远都是这么彬彬有礼的样子,就像是他在商场上遇见的粉饰太平的敌对者,他先行走上楼:“来我书房吧。”
当得知时星阑居然是打听顾家和庄家的事情时,时广森捏了捏下巴,有点惊诧,时星阑这么多年从来没关心过商圈里的事情,更何况是发展方向和时家都不同的顾家和庄家。
不过儿子问了,他也只能从每天接收的大量零零散散的信息中拼凑,琢磨着开口:“之前是听说过顾家看上了娱乐圈那块,不过一直都没落实什么行动,当然也有可能是在秘密进行,在圈子里消息不多,毕竟顾家主做金融,和娱乐实在是有点不沾边。不过庄家是出了名的娱乐集团,如果说顾家真的要发展娱乐业,和庄家合作也是必然。”
时星阑若有所思,良久才开口又问:“顾家有个女儿是吗?”
“对,但是听说挺闹的,很不听话,三年前就被她父亲送到国外了。”
“三年前啊……”蓝意正是三年前出道的……
“星阑,你问这些做什么?”时广森看着他仔细思索的神情,问。
时星阑差不多知道了自己想了解的,站起身回答:“没事,前段时间听到了一些流言,想着您应该了解这些,这才想着来问问。谢谢您,我先走了。”
“吃个饭再走吧?你阿姨最近研究厨艺,做得还不错。”时广森挽留。
可惜他仍然是得到了一如既往的拒绝。
时星阑看着时广森的脸,上面已经有了几根皱纹,不再似他印象中那么平整,算起来,时广森也四十多岁了。
他离开的脚步打了个回旋,说:“我今年过年回家过吧,好吗。”
时广森没想到能听见他这么说。时星阑的母亲是临近春节时出意外去世的,所以时星阑每年春节都只窝在母亲留下的房子里,不吃年夜饭,不见家里人。
这是他的心结。
没想到今年居然愿意回时家,时广森在刀不见血的商场上拼搏半辈子,却因为儿子这一句话而有些眼眶湿润,他连忙应道:“好好好,当然好了。”
时星阑在街上溜达着往回走,脑子里想着顾家女儿和蓝意的事情。时间线对上了,所以庄璟那天晚上说的话,是真的?
蓝意其实是顾家三年前被送到国外的女儿顾绮然?
时星阑突然觉得有一点玄幻。
他边走边思考,路灯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少年清俊的背影显出了一丝飘渺的孤寂。
他总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