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安卿扶额,原本想和楚子兮仔细商讨下和亲一事,这下又给耽搁了。
“楚子兮和公子仿佛熟识已久?”马车上夜九戟漫不经心地问道。
“算不得,他喜好在下的画作罢了,次次都花费重金求之。一来二去便也认识了。”宁鹤蹙眉,略带疑虑地继续说道,“王爷打听这些所为何事?”
“公子看起来可不像是会和北亓太子相交之人。”夜九戟轻笑一声,言语中满是质疑。
宁鹤眉头皱得更深:“怎么?王爷对他很感兴趣?”子兮怎会招惹上这个大麻烦?
夜九戟垂眸,这样与传闻不符,且知晓如此多不应当知道的事的人,他如何不感兴趣?
“王爷还是少关注他的好。楚子兮此人素来有些断袖之癖,王爷小心惹火烧身。”宁鹤果然和楚子兮所评价一致,毒舌得厉害。
此话一出,赶车的无轲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夜九戟更不用提,脸直接黑成墨色,不再言语。
回到驿馆的楚子兮没了在万花圃时那般镇定,面上忧虑之色尽显。
“殿下,如今可如何是好?再过几日就快半个月了。”青鱼一边倒茶一边道,“若是还如此状况,殿下定然承受不住没有药的时日。”这幻身丸会令人上瘾,就快是半月之期了……殿下停留在西辰如此久再要是没有药定然是难受之极。回程路上还要借楚长顾的暗杀做局,若是身体状态不佳,说不定殿下真被二皇子给结果了。
“无妨,应当是撑得过去的。今晚本宫亲自走一趟摄政王府。”她手指有规律的敲打着桌面,心里谋划着。
一来夜九戟府上暗卫甚多,二来她在这西辰也没安排太多的人手,暗中又有秦臻与楚长顾的人手盯着。除了她别人也没人能去这一趟了。
她记得今晚夜九戟是有宫里的宴会要参加的,而她已寻了身体不适这个由头拒绝掉,正是潜入摄政王府的好时机。
华灯初上,一个黑衣人如梁上飞燕般踩过砖瓦,摸到了摄政王府的屋顶。不是楚子兮又能是谁?
她小心翼翼地跳下墙来,身形一闪跳进了内院。想来是早早了解了地形做了准备的。
夜王府确实戒备森严,她这才溜进内院不到一刻钟就已经躲过了三个高手暗卫。都已经到了夜九戟的内书房,却仍旧没寻到师兄寝在何处。
此时的夜九戟其实并没有像楚子兮预计的那般在宴会上板着冷脸喝小酒,为着解蛊,他在内书房的密室等着宁鹤为他施针。
原本两人都在密室内是无法听到外面的动静的。可惜楚子兮的运气实在是有些差。宁鹤为夜九戟施针需其将上衣全部褪去,将身体擦拭后方可。
夜九戟的内院向来不喜有丫鬟婆子伺候的,更习惯一个人收拾自己的起居。早些年总是有大胆狂妄之人想要爬床,他结果了好些个,现在干脆不怎么留丫鬟婆子在内院了。所以他皆是自己准备沐浴更衣,便出了内书房往卧房而去。
好巧不巧的是,楚子兮正飞身踩过内书房的顶上的砖。
电光火石之间夜九戟已然上了房顶,两人打作一团。楚子兮在心里暗骂了好几声,也许她应该去大慈寺拜一拜了,这运气也忒差劲了些!
动静如此之大,早已摄政王府的暗卫尽数引来。但他们没得到夜九戟的指示并未动手。在暗室的宁鹤毕竟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听到如此大的声响立刻就出来了。
不得不说夜九戟实力真的很强,楚子兮身体因这一两日未服用幻身丸已是有些筋脉刺痛,这一动内力久了渐渐就落了下乘。宁鹤白袍一挥飞身上房插手止住了打斗的两人,他的衣袍也顺利的被内力波及成两半。
“楚子兮,擅闯夜王府的罪名可当得起?”夜九戟负手而立,整个人迸发出的杀气令暗卫都心惊胆战,王爷这是动气了。
楚子兮不吭声,她胸口微微发痛,想来是刚刚受了些内伤,师兄要是不阻止,恐怕今日还得脱层皮才能作罢。
看来,夜九戟比她预计中的还要厉害些。
“夜九戟,本宫想和宁公子谈谈。”见眼下无法继续遮掩,她决定大大方方地表明自己的来意。
“果然是有故交。”夜九戟深邃而充满杀意的双眼在她与宁鹤之间扫过,“本王为何要如你的愿?”
“那晚本宫便说过,与王爷做个交易。”楚子兮也不怕他,头一扬笑容可掬地看着他冷冰冰的脸,“王爷可还记得?”
夜九戟黑眸闪过轻蔑:“楚子兮,你已愚弄过一次本王了,更何况现在还需要你么?”
‘还需要你么’几字咬得极重,宁鹤在一旁都感受到了夜九戟的怒火。怕他对子兮出手早已双手成拳,随时准备攻上去。
“王爷不是已经怀疑我与宁公子有故交了么?”楚子兮飞身下地,红衣肆意张扬。兀自坐在院中石凳上翘起二郎腿来。
接着又抬头看向夜九戟继续道:“聪明人应该懂得本宫的意思。”
旋即房顶上的两人也飞身落地。
“本王从不受人威胁。”夜九戟态度依旧强硬,话音刚落暗卫纷纷拔剑。眼瞧着气氛愈发紧张了。
“夜九戟,本宫是真懒得与你废话太多。白天在万花圃那是不好动手,现下我与宁公子共同出手要离开你这摄政王府总归是不算太难办的。
若是宁公子走了,你去寻何人解蛊?而且现在你执意要捉拿本宫的话,明日你们皇帝陛下那儿该如何解释?”
她心里憋不住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接着又起身走近他一字一句道:“王爷好似不愿意让西辰皇知晓你失忆一事吧?”
“本王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一个被宠坏的风流太子怎会知晓如此多,又怎会有这些玲珑心思。”夜九戟眼神凌厉地盯了她好一会,终是侧目点头示意暗卫们退后。他其实是很不想放楚子兮的,但他也清楚今日根本无法困住此人。更重要的是,他失忆一事绝不能让皇帝觉察。
“本宫一外国之人对你够不成威胁。只要今日王爷肯如本宫的愿,本宫所知晓的事情便如同过往云烟,一吹即散。”楚子兮一面不紧不慢地说着,一面瞧着夜九戟的脸色。心里还是很怕夜九戟剑走偏锋的,威胁他这种铁面无情的人并不是易事。从另一个方面而言,她也是在赌他对解蛊一事的看重。
“如若不是楚太子白天示意,在下也并不一定会应了王爷。”宁鹤也恰到好处地开口。
“好,两刻钟。”夜九戟冷哼一声,扭头便向院外走去。不论你们两人有如何不一般的私交,本王接下来自会探查到。
楚子兮扫视了一圈,确定院内已无旁人后疾步靠近宁鹤,欣喜雀跃的神色遮都遮不住。
“子兮,你太冒险了。”宁鹤却是不快,好看的嘴角拉成直线,眼神也是责怪之意。
“我几日前便已经惹上这个麻烦了。好在我与夜九戟并没有任何旁的瓜葛,他性子又冷,此事一了结定是不相往来了。”楚子兮按下宁鹤的肩头让他坐下,又很讨好地给他倒了杯茶。这位冷漠如天神般的男子终于神色缓和,示意楚子兮也坐下。
“我已知你寻我的缘由。”宁鹤端起茶盏又放下,好似有些不知从何讲起。
“怎么了?我从未见过师兄这般纠结。”楚子兮捕捉到他一双眼里暗含的逃避,“绝对有事。”
宁鹤眉头不展,认真严肃地说道:“我原本也是奉父亲之命要去北亓寻你的。子兮,你的身世可能并不只是被隐藏性别这么简单。”也不知道子兮能不能承受……
“什么!”宁鹤话音刚落楚子兮便惊得起身。
“此事一时半会我无法与你说清,更何况我只年长你一岁,就算是父亲命我详查此事也不如他老人家知晓得多。”一边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却捏得很紧。
楚子兮立刻伸手去接,却扯不动,看着信封上‘吾徒亲启’四个字凝了凝神,稳住神色抬眼嬉笑着道:“无妨,快让我看看有何奇妙之处。总该不会是母后偷人了吧?哈哈……”
宁鹤还是松了手,反手又按住她正扯着封蜡的手臂,严肃地说:“回去看吧。”
她神色恹恹地将信收入怀中,一时间五味杂陈。虽然师兄未言明信中究竟所述何事,可她明白绝不简单。且于她而言,出生又经历那么多苦难是自己从不愿提起的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