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战斗时间的持续,疲劳感渐渐出现在每一个人的身上,加上对方强大的群体嗜血术,在对方极速猛增的战力压制面前,一时间战线急剧收缩,我们被包围了,越来越小的包围圈,我看到每一个人脸上有大滴大滴的汗水落下,每一个人都在剧烈的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我看到战歌的长靴深深的陷进地里,他那高举着盾牌挡下无数次攻击的双手早已没了知觉,此刻正剧烈的颤抖着,然而他的目光丝毫没有畏惧,我看到大b那珍稀无比的大法师长袍上赫然有一条带血的伤痕我看到他眼里肃杀的寒冰,我看到有血顺着黄瓜的眼罩不断溢出来浸透了他黑色眼罩,我看到呆贼左臂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深得连骨头都隐约可见,我看到小黑的树人大军一个一个的倒下,我看到宝姐周围的暗影能量因为巨大的消耗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着,我看到兰心清澈的眼睛里有无法隐藏的疲惫和隐忍。
然而对面依旧以压倒性的人数步步逼近。
我和兰心来不及疲惫,一刻都不敢怠慢,源源不断的治疗术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恢复着,呆贼回过头来,对着我微笑,好像在说:“别怕。”脸上满是无法掩饰的疲惫,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狼狈不堪可是眼神却没有丝毫动摇。
包围圈还在不断的缩小。
突然,敌军身后的山崖上,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冲锋号角,一阵滚滚的浓烟奔腾而来,伴随着浓烟传来的,是阵阵狂奔的脚蹄声,嚎叫声,突然,一头巨大无比的猛犸象冲出了浓烟,一头扎进了敌军阵营。
大b的眼睛里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芒。
因为出现在我们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大本营赶来支援的霜狼将军,老头。此时他的上古守护神兽破雪霜狼正发出一阵阵的狼嚎,数目惊人的兽群随着一声声狼嚎冲进敌军,不停地撕咬着敌军。硬生生从敌人阵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老头来到我们身边,大b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有说。眼里的光芒越来越闪耀。
随着敌军身上的群体嗜血术消失,局势渐渐扭转,不断扩大的防御圈,仿佛胜利的天平又开始偏向我们这一方。
这场战斗已经持续了两个小时。疲惫,充斥着每一个人。
对面的人数越来越少,满地的鲜血和白骨,连空气中都是令人反胃的血腥味。我们每一个人身上都布满了伤痕,这就是战争真实的模样,毫无美感和艺术可言,只有真实的厮杀。
然而,最不想看到的局面还是发生了。就在敌方仅剩下十多人的时候,冷语的援军赶到了。
满身鲜血面目狰狞的冷语,突然像发狂一样的仰天长笑:“哈哈哈,你们死定了,死定了!我要把你们碎尸万段!哈哈哈!”此时的冷语几乎已经癫魔,他踩着脚下的尸体,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样,一步一步逼近,身后是他的援军。又是一整个四十人的标准战斗团队。带着死亡的毁灭气息。沉重的压了过来。
持续使用高强度的治疗法术和生命护盾,让我已经彻底透支了,我终于支撑不住倒下了,我倒下的瞬间,他们每一个人身上残缺不全的护盾一瞬间崩塌,支离破碎。鲜血不断从我口中流出,魔法反噬让我全身的经脉都剧烈的疼痛起来,这是过度法力透支的后果,我双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袖口,过度用力的双手连白色的骨节都隐约可见,我强忍着焚身碎骨的疼痛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就在我倒下的一瞬间,呆贼突然出现,稳稳的接住了我。他额头上那溢血的伤口,红色的血滴,大滴大滴的落在我身上,染红了我纯白无瑕的大祭司长袍,就像冬日里逆风绽放的梅花,桀骜不驯。我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抬起手轻轻的拂过他的额头,我小声的默念着,神圣愈合,一道温暖的光,缓缓的止住了他额头的伤口。
就算耗尽最后一口力气,我也想一直守护着你们啊。
大b用仅剩的法力召唤了小型传送门,一次只能穿过五个人回到安全地带,他用疲惫又坚定的语气说:“大师兄,带着兰心,宝姐,落落,和昏迷的星星速度回程,其他人留下来和我死守这里,等我法力恢复,下一批回程。”
然而,没有人动,所有人都站在原地,站在凛冽的风里,一动不动。没有人愿意丢下队友为我们断后,自己苟且偷生。就算今日战死在这里,也好过往后的时光里生活在巨大的悔恨和自责中了此残生。
大b看到没有人动,大声的怒吼呵斥到:“大师兄,这是命令,带他们走!”他的眼里有不容置疑的威严。
呆贼抱起虚弱的我,交到大师兄手中,说:“带他们走。”说完,他一把扯下了残破不堪的外套,再次从腰间抽出了匕首,他掏出最后一卷绷带,用嘴咬住一边,单手缠绕过肩膀上那血肉模糊的伤口,他背后那无数条新伤旧伤,触目惊心,那一道道疤痕,就是每一次战斗最好的荣光。大师兄抱着我,没有说话。我拼命挣扎着坐起来,我想说我不走,可是突然一阵天旋地转,我眼睛一黑就昏过去了。呆贼,突然出现在我背后,在我的脖颈上,轻轻的来了一计手刀让我昏迷了。
兰心把长戟深深的插进地里,她的脸上满是倔强,她走过去抽手给了大b一计响亮的耳光,一向温柔的兰心,此刻冲着大b怒吼着:“你让我们走,自己留下送死吗,这算什么?”说完,我看到大滴大滴滚烫的泪水从她清澈的眼里夺眶而出。她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传送门消失了,没有人离开。每个人眼里都闪烁着视死如归的光芒。
大b,摇了摇头,突然,笑容在他脸上荡漾开来,像春风拂地,融化了寒冰。他长叹了一口气,温柔的说:“你们呀,就算到了最后也不听我的话。”
每个人都笑了,像四月的春风,那是我记忆里,最温暖的画面。
就在战歌再次高高举起盾牌,准备迎接最后一战的时候。身后的乌鸦缓缓的站起身,他拍了拍长袍上的灰尘,一扬手,一道巨大的黑暗之门从地下轰然升起。我看到黑压压的人群陆续穿过黑暗之门,足足有四十人,这是乌鸦麾下让他一战成名的四十悍将。
此时乌鸦露出了皎洁的笑容,他让队伍里的法师重新开启了一个大型传送门,足以让二十人穿过。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说:“走吧,一群老弱病残,别在这里碍事,这群小啰啰就留给我练兵吧。”说完他召唤了地狱战马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他的身影穿过血腥凛冽的大风,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就在他和大b擦身而过的瞬间,我听到他忧伤的声音,他说:“这次我们再无相欠。”说完,他回过头来看着我,模糊的意识里,我隐约听到他对我说:“你要好好活着,你身上背负着你哥哥全部的希望。”
然后耳边隐隐约约响起了乌鸦低沉的吟唱,沙哑又苍凉的声音,响彻云端:“明晨它也将离我而去,如同我的希望已消散…”
等我再次醒来,我躺在银月城驻地的房间里,我被温暖的貂裘包裹着,旁边是熊熊燃烧的壁炉,宝姐正在替我擦拭伤口,我看到她微微一笑,她空灵的声音说:“你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