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东西”
嗡嗡嗡
好吵,为什么这么吵……
像是把开到最大音量的音响直接抵在她的耳边,江离感觉每个炸裂的音符都在她的耳膜上肆意蹦迪,不禁难受的想缩卷起身体,但身后霸道有力的钳制显然不想如江离所愿
“你叫什么名字?”
嗡嗡嗡嗡嗡嗡
头昏脑胀的江离咬牙睁开泪眼,只见眼前污浊的昏黑中穿插着刺眼摇晃的彩光,以及许多狂魔乱舞的黑影
她这是……到地狱了吗?
不知是江离抑制不住颤抖的身体还是她无意中发出的呻吟取悦到了身后的男人,江离明显感到自己身下那处滚烫的凸起,江离顿时浑身一僵
野兽在玩弄猎物时总是有足够的耐心,得不到回答的花白瑜也不恼,只是暗示意味极强地腰部用力,顶了一下怀中浑身颤抖的小白兔,声音沙哑地柔声诱哄她,“乖,小东西,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离
江离张了张嘴,欲脱口的回答被本能的警觉阻挡在了喉咙口,江离对自己的反应有些惊讶,为什么她会有种自己应该什么都不记得才对的莫名感觉?
我叫江离……吗?
见她还是不说话,花白瑜轻笑一声,手下进一步的动作不停
感到胸口一凉,江离神思混乱的大脑一下子就清醒了,从内心深处翻涌出来的恶心感让江离差点直接吐出来,就在那双手要摸上胸口的瞬间,江离伸手抓住了那只手腕
那力道很小,小到像是垂死挣扎的小白兔在无力的扑腾,但下一秒,花白瑜不羁的弧度僵在了嘴角——
好痛!
比女人还要白嫩的皮肤下,脆弱的筋骨被少女不轻不重地捏着,可那如断骨般的钻心疼痛和身体本能的求生欲都清清楚楚地告诉花白瑜,只要自己敢再轻举妄动一下,他腿上的这个少女就会让自己当场骨根碎裂
花白瑜忽然想起了他陪弟弟看的《功夫熊猫》里那招无极大师粘花指
“我叫什么?”,少女扭过头来,直视表情僵硬的花白瑜,远远望去就像在向他索吻一般
但只有花白瑜自己知道,那仿佛含着奶糖的声音下那藏着多少彻骨的寒意——
“我叫祖宗,你叫吗?”
来不及为这无礼的挑衅而升腾起怒火,手腕处传来加大力道的痛感让花白瑜忍不住叫喊出声
然而事实上,花白瑜一丝声音也没能够发出来
眼底的欲望彻底被恐惧取代,花白瑜惊恐地瞪大眼睛看向面前那张稚嫩青涩的脸,仿佛点在他脖子上的手不是手,而是一把锋利的钢刀
“我点了你的定穴和哑穴”,少女面无表情地称述事实,“所以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也不会有人发现”
不、不要!
花白瑜发现他是真的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了,少女泛着未干水光的眼眸在偶尔射过来的激光灯下显得诡谲而恐怖,向来肆意妄为、游戏人生的花大少爷终于害怕了
他只是想来玩个女人而已!一点也不想把命都搭上!
花白瑜对江离拼命眨眼,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是哀求
“想活命?”,江离从容地站起来转过身,抬腿跨坐在男人身上,嫌恶地低头看了眼依旧精神抖擞的小兄弟,伸手在花白瑜的腹部点了一下
感受到那处的变化,花白瑜想死的心都有了
“那就要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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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下车窗,夏夜的风褪去了白天的浮躁,急匆匆地吹散了江离身上的烟酒气味和她蹙起的眉毛
但现在毕竟还是夏天,再凉爽的夜风也比不上车内的空调舒服,出租车司机欲言又止,看了眼后视镜里神色冷淡的少女,又联想起方才护送她上车的男子,最终还是选择沉默
没有内力的协助,就算知晓手法和位置,手无缚鸡之力的她点穴效果根本撑不过十分钟,因此江离才这样急于让花白瑜带她离开那个牛鬼蛇神聚集的地方——
因为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身上疲惫发软还是其次,心烦意乱才是真正的病源
内力?点穴?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再联系起刚才她对花白瑜那一番又是“痛穴”又是“只有我才可以解开”的威胁,江离就头疼的很,那样驾轻就熟的威胁流程和架势让江离都要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什么黑/社会大哥或者是传/销组织头目
而且她什么时候会点穴这种只出现在武侠小说里的武功了?
呼然迎面的晚风终究只能吹去江离躯体上的燥热,心中的烦躁焦虑却依旧久驻
深呼了一口气,江离试图理清她绕成一团的思绪——
我是谁?
我是江离
我在哪?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
我要干什么?
回家,然后好好地洗个澡,睡一觉
我想要什么?
钱
“……”,江离有些尴尬地抿了抿嘴,太过简练了,重来——
我是谁?
我是江离,今年18岁,无父丧母,和弟弟白一诺相依为命,为了抚养才上初三的弟弟,上高三的自己不得不退学打工
我在哪?
在回家的出租车上,车钱是花白瑜付的,自己另外还从他那里敲来2000元“精神损失费”
我要干什么?
回家,洗澡,睡觉,然后明天白天去咖啡店里打工,晚上继续去“春满堂”夜总会当“公主”
我最想要什么?
钱
“……”,原来她就是个财迷?而且她混得好像不是一般的惨啊
自问自答至此,江离莫名对这具身体产生一种同情怜悯之感
等等,这具身体?诡异的感觉又涌上心头,江离追究下去,这不就是她的身体吗?
而且……江离继续顺藤摸瓜,明明自己的记忆都很完整——
她之所以会这样舍命不舍财,只是为了能够给她弟弟提供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不过她并不是什么普通的“伏地魔”,那个叫作白一诺的男孩其实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只是妈妈闺蜜留下来的孩子,但她在妈妈临终前发过毒誓,要用自己的一生来偿还弥补曾经的过错
浓浓的愧疚和自责如潮水般翻涌袭来,江离努力压制住这足以让她窒息的情感,继续回忆下去
妈妈年轻时杀了人,妈妈的闺蜜,也就是白一诺的生母,替她顶罪入狱,最后病死于狱中,只留下尚且年幼白一诺交给妈妈抚养,妈妈因为闺蜜的离世而悲伤自责不已,天天以泪洗面,不久便也去世了,合眼前把抚养白一诺的重任交给自己,说这是她们娘俩欠白一诺母子的,所以她一定要好好照顾白一诺,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
这些话被妈妈反反复复念叨到死,刻在她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因此哪怕原身饿到快要昏厥,也会把最后一口饭让给白一诺吃,这也就是为什么原身会这样不分昼夜地打工赚钱……
等等等等,原身?
脑海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这些莫名其妙的陌生词语,江离心中的不安感愈来愈大,她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失忆,但为什么她总有种自己忘了什么的感觉呢……
这样不明所以的感觉让江离感到害怕,明明她就是拥有全部记忆和情感的江离,却总对自己的存在感到无比陌生
直到江离下了车出租车,仰视那遮羞于浓厚夜色中,堪比贫民窟的熟悉建筑群,那种不安和质疑才渐渐褪去——
她就是她呀,有什么好怀疑的
楼道里的声控灯永远名不副实,江离熟门熟路地摸黑走到门前,从装满粉色钞票的帆布袋里翻出钥匙,轻手轻脚地旋转钥匙——
已经12点多了,白一诺明天还要上学,现在应该早就睡了,江离的动作越发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不像回家,倒像做贼
结果刚推开条门缝,江离就注意到那蔓延至门口的微弱亮光——
家里进小偷了?江离先是一惊,随即怒从心头起,哪个小偷这么丧心病狂,她家都穷得揭不开锅了还来偷!
直到带上门,屏气凝神准备让小偷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的江离就看见站在冰箱前的黑发男孩
四目相对
那微弱的亮光正是从他身后打开的冰箱里散发出来的,虚弱的白光在瘦小的男孩身上投射出阴影层次,衬得衣着宽大白T恤的男孩更加娇小可怜,简直要被周围的暗色给瞬间吞噬
太瘦了,目光从男孩竹竿般纤细的腿移到他弱不禁风的身躯上,江离心头泛酸,方才压抑住的愧疚自责此刻喷涌而出
自己悄然无声的出现显然吓到了角落里觅食的男孩,只见他捧牛奶盒的手猛地一抖,牛奶顿时从缺口处泼洒了出来
江离张了张口,正犹豫是先安慰受惊的男孩还是先教育他直接喝冰牛奶伤胃之时,就看那男孩忽然对自己咧嘴笑了,软糯的声音像他的笑容一样甜,“姐姐”
“你还没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