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皇甫恭南入狱一事,历时一个多月后,“帝都”终于发声了。
当年“帝师”皇甫恭南收“民间弟子”一事,闹得是举国上下沸沸扬扬,那少男少女哪还干些正经事,都在家浓妆淡抹的等着有人能上门收徒,导致假冒各路“大师”的贼人,可坑骗了不少这类小年轻。
直到大统十六年正月,“帝师”被天子下狱,这才终于让那些心存侥幸之人彻底死了心。当众人看到在各州各道各郡县贴的皇榜时,一个个那是义愤填膺的不得了。
“叛国贼!那女徒弟竟然是玉青王朝的公主!”
“就是!没想到这皇甫恭南竟然串通敌国,来泄露我朝机密!这等人!其心可诛啊!”
“亏得咱们天子这么信任他!他皇甫恭南竟然干出这等卑劣之事!”
“我说天子怎么如此盛怒啊,皇甫恭南是天子的老师,又成了玉青王朝公主的老师,那咱们天子岂不是比那玉青王朝的玉青公低了一辈!”
“嘘,这位兄台……慎言慎言,这话你也敢说?”
寻常百姓哪还说着等话,口出此言之人,正是大病初愈,出府游春的楚家三少爷——楚三歌。
此次出游,并没有像在江南道那般左拥右抱,只是带着小白一人,踏青赏春来了。
“少爷,您说这‘帝师’为什么要收敌国公主为徒弟呀。”
“我要是有猜透那类人的心思的本事,少爷我就不在这凌州憋屈咯。”
“那他做这等事,就不怕天下人骂他?”
“骂他?那‘帝师’权盛的时候,这帮人巴不得能抱着‘帝师府’的看门犬舔上一口。现在‘帝师’被一棍打入谷底,这帮人又举着正义的大旗,恨不得砍下‘帝师’的项上人头。人呐,大多如此。”
“这……”
“本来当初他们就盼着‘帝师’能收他们为徒,能一步登天。现在幻想破了,有了机会,还不赶紧骂个痛快,你看这些人,那脸上露出的哪是什么‘大义’,藏在深处更多的,是‘嫉妒’。”
小白听到公子这么一说,觉得也有几分道理,可这是她觉得,旁边人听到此话那顿时是不干了。
“你谁啊,瞧你那话说的,就你清高?就你大义,别以为穿得好,有两个臭钱你就能指这个教那个的。”
“就是!我看你小子能说出这话,莫不成也是那玉青王朝的奸细。”
“我看像,你瞧他带着这个小白脸,谁家正经公子敢在咱镇疆道出门搂抱个女子,连世子殿下都不敢如此放荡,这小子定然不像什么好人。”
楚三歌和小白被这众人围在中间,是一阵唾骂,左耳嗡嗡的,右耳也嗡嗡,众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是插不进一句话。
这小子爽来也懒得废话,一抹不屑的笑之后,举起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啪啪!”数声,赏给这众人一人一个红巴掌,这还不算,又撩起衣袍,抬起脚。“哐哐”又是数声,踹的那众人是“哎呦,哎呦”的人仰马翻。
“你!你竟敢当街大人,敢不敢报上姓名!”
“哎呀你娘的,我看你还是揍的轻啊。”说完,又是拳打脚踢的给那人来上了一顿,要知道,这楚三歌这拳脚可是带上内力的了。给那汉子揍的,鼻青脸肿是形容的轻了,全青全肿倒是还可以。
这家伙打完人,看着那地上一群哭天喊地的众人,自己还嫌累的拍了拍手。
这时候巡街的侍卫们看到此处骚乱,也赶到了场。
“大胆!何人当街殴打百姓!”
“官爷,你哪只眼睛看着我打他们来?”
“官爷!就是他打的,你看我这脸。”
“是是是,这人是敌国的奸细,来偷咱们宸国的机密,让我们逮住不成,这厮竟然当街行凶!”
“嘿!我他娘咋没揍死你呢。”
那巡视队也不废话,就要上前擒拿这行凶之人。
“奶奶的!我看谁敢!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楚名三歌是也!”
“楚……楚三歌?那个击杀‘毒翁’杜山魈那个?”
众人一听是楚三歌,是傻了眼了,前些天这人还是他们镇疆道人人传颂的英雄,怎么今日,就当街打人了。
“我说,几位官爷,拿我报官可以,可楚某现在可是天子亲封的‘少执’,想要审我,你可抵先请阎监道定夺。”
听楚三歌这么一说,众人才想起,这家伙现在可不仅仅是镇疆王的义子,现在还多了一层御赐“少执”,要想拿他,确实抵先让阎监道下文批书,先别说阎监敢不敢招惹王府,前些天这楚三歌还因为保护阎家公子负重伤之事,那算是阎家大大的恩人啊,只是没见阎家去拜谢楚三歌,估计是还没在丧子之痛中走出来,可傻子也知道,那阎监道怎么可能招惹楚三歌来呢。
“你……你说你是你就是?官爷,这人分明是敌国奸细,挂了楚公子的名号,不能放他走。”
“对对对,一定是谎报!官爷不能信他!楚公子哪能殴打我们这些贫民百姓呢!”
“哎呀,你们还贫民百姓?你看你们穿的带的,你们可别不要脸说自己是贫民昂,要是我宸国的百姓像你们这般,危矣!”
“大胆!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话!”
那巡卫队领头的也不再看戏,也不管此人是不是楚三歌,抵先拿下再说。
楚三歌哪是那种听话的主,一阵两袖清风,连那巡卫队!也一起打了!
一人掀蹄,一人面着地,这人被踹起,那人被按进土里。场面是壮阔的不得了!
不但如此,顺便加大力道,毫不客气的,再揍了一次地上那些哀怨的众人。
这一揍,可够他们养上个几个月了。
揍完,脚下一运轻功,抱上小白,跑了!
“公子……公子。这……”
“嗨,君子哪能服刁民,可痞子能!少爷我,这痞子还就当定了!”
【镇疆王府】
“你这孩子,伤病一好你就出去惹祸,趁着你义父不在,你是要反天不成?”
“义母大人……是那群刁民先辱骂我的,骂我不重要,那岂不是打了咱家王府的脸,一想义父挨骂也就算了,老爷们家家的,不痛不痒,可骂道义母您头上,那我能干,这不就一腔热血上头,就顺道给他们揍了。”
“就你会强词夺理,怕是平日里是我惯你太甚了些。”
这楚三歌当街打人这事,还不到两个时辰,消息便传到王府了,王妃一听,打了一些寻常子弟还不算,连官府的巡卫都给一窝揍了。这才觉得这楚三歌越发无法无天了。
不过这柳王妃当然不能让官府把楚三歌拿了去,一是楚三歌本身就是御赐“少执”,二是镇疆王的义子这个身份挡着,官府还不至于傻到跟军方作对。
不过“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呢”,说虽然是这么说,天子犯法你抓他试试?所以在楚三歌身上也是一样。
只是还真有意外,还真就有不怕死的带队来府上拿人。
这不,那镇疆道的阎监道就带队上府要人来了。
阎监道如此行径,众人见了,呵,大公无私啊!人家楚三歌刚因为救你家儿子负伤,今日你便要拿他下狱,不地道啊。
可也有人为阎监道大义凛然!不畏权威!替百姓做主啊!哪怕你救过我家儿子,你犯了法,我也容不得你!多正派,好官啊,好官。
其实这阎监道哪有这等觉悟,事实上,儿子本来就是因楚三歌而死,自己是哑巴吃黄连。虽然的确是自家儿子先参与了临州蜀道一门暗杀楚三歌一事。但这等丧子之仇,哪能说放下就放下,逮到机会,还不把这楚三歌往死里整。
所以才有了今日阎监道上府拿人这一出。
也亏得这镇疆王不在府,阎监道喝了两坛烈酒壮胆,这才敢上府拿人。
可谁知道,嘿,人家王府连门都不让他们进。阎监道酒劲一上,竟然敢甩膀子上前,“哐哐”几下,狠狠敲击王府大门,站在身后的众人,都看傻了,没一个不竖大拇指的。
真别说,这王府的大门,被这阎监道一扣,还真就开了,出来的是一巨身彪形大汉。
“咋地了!你再敲一个试试!”
那阎监道面对这彪形大汉,那就跟老鹰跟小鸡似的,好在酒劲正盛。
“本官乃镇疆道监道‘阎锐’是也,我堂堂朝廷命官!怎地!还扣不得你王府家的门!”
这阎监道此话一出,顿时迎来身后一片喝彩。
那大汉也不跟他废话:
“老阎头,你莫不是找死呢!王妃让洒家问问你‘你是不是嫌自家还剩一个儿子多了’?”
这话一问出,那阎监道整个人都颤了,懵的一下,大汗满身!这一吓,酒也醒了,惊恐之余,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也不顾众人眼光,就那么小跑似的溜了,只留下那一干等着叫好的众人,傻站在原地。
第二日,楚三歌因当街打人,被凌州知州府下令:撤销“少执”一职,念前些日诛杀贼人有功,功过相抵,不再追究。
这楚少爷,“少执”还没捂热乎,就被人收回去了。这还不算,更甚的是,柳王妃说了:
“病也好了,回你江南道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