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最近忙的是里外不可开交,不单是楚家,整个凌州的经商大族都显得十分躁动。
因为据可靠消息,“帝师”——皇甫恭南,被当今的天子下狱了!听说在朝堂之上,被六卿十七郎参的是“叛国谋逆”的大罪!不仅如此,就连军方都联合起各部,一同给“帝师”参了个必死之罪。
“帝师”是何等人物,那可是天子的老师,更是稳坐江湖第一的神人!被世人戏称与天比肩之人。
且不说这宸国的皇亲国戚,就是各州道,各郡县的商贾豪门,但凡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当初那都巴不得能攀得上“帝师”这一脉高枝。
“帝师”——皇甫恭南,号称“此生不骗苍生”,单单拿出前些年收徒一事,这“帝师”收了个女弟子,当时朝野上下,无比震惊。“帝师”收徒,那岂不是那女子与当今天子成了师兄妹了!
问起这女子的身世,皇甫恭南只是说是在游历之时,在寻常百姓家碰到的一块难得的好玉。其实这话解释的也合情合理,可抵分是在谁人口中说出来的。
正因为“帝师”的这一席解释,使得当时宸国的众多年轻男男女女,竟然不务农、不经商、不就业,而是每天打扮的神里仙外的,等着有人来收徒!
单拿此事而论,便可知此人一举一动,能有多大影响。
就这等人物,被下狱了!没有人会天真到认为将“帝师”下狱会是空穴来风之举,这种谣言是万万不敢乱传的,就算他无罪,天子让其下狱,那他一定是有罪!而且定是触犯天威的大罪。
可到最后是诛杀九族还是凌迟处死,那就抵看天意了。
这等传奇人物的落幕,带来的不仅仅是一个时代的终结,其身后千丝万缕的线头,将会影响到天下九州的各个方面。
“帝师”下狱这件事,对各方有何影响,先不去论。可对于像楚家这等商贾们来说,谁上台谁垮台,并不是最重要的,如何在变动之中谋求最大利益,这才是他们所需要考虑的。
这不,消息刚传到凌州江南道没多久,江南道的“十三商”们出奇的将目光投放到同一件事上:
皇商的变动!
“帝师”下狱,到底几家欢喜几家愁,他们知道,但之前一直依靠“帝师”一门的皇商们,一定会有变动!
这么一大块肥肉,明晃晃的摆在眼前,你能放过?
十几年前,江南道因为“楚家”的变故,弄得是行商手段大为缩水,所以当初凌州定皇商时,江南道无一家被选中。
倒是隔壁的浮雅道、柳青道,镇疆道甚至是巴林郡,那都是有着一两个皇商招牌坐镇的。
平日里虽然这江南道的“十三商”自己是争个不休,可面对隔壁州道商家的嘲讽,那早是隐忍多年,而且人家说的也没错:
“呦呵!瞧把您家厉害的?那么厉害,咋不为你江南道撑个皇商出来?”
这不,时机出来了,刚得到“帝师”下狱的消息,凌州江南道,包括楚家在内的十三大商贾大族,在没有得到任何更换皇商消息的情况下,竟已经开商会争论此事有些时日了。
【王家“聚财厅”】
“秦老板!秦老哥!秦大爷!您就高高手吧,你垄断着整个巴林郡提供的胡椒,你抬手就要这个价,我……我,我这香料,拿什么跟别的州道那些商家争去!您行行好,就算为咱凌州出个皇商尽尽力,您就……低低价吧。”
“咋?合着让你昨儿个想了一天,就整出个到我这哭穷的法子?你是不是看我秦家腰膀子薄,挑个欺负啊!”
“秦老哥,您……您这哪的话,我这小身子骨哪敢欺负您?我都恨不得给你磕两个,你把这胡椒价低低,低低。”
“我低?我凭什么低!你先让楚家把染料放手,我就低!”
“嘿,你个老不死的,合着在这等我楚家呢,你咋不把你家桂肉厂孝敬给我楚家当拜礼呢!”
“二侄女!你爹我俩当年交情可不浅,你秦叔话糙理不糙,你楚家占着染料、布料都快垄断了,你给放放手,怎么也抵给其余干一行的点活路不是?”
“老栾!你还有脸说人楚家,你家那茶叶可跟我家比了有一阵子了,你不早就想逼死我张家,想吞了整个茶庄买卖!咋没见你放放手,低低价呢!”
“要我说,都低低都低低……”
“徐娘,你可别瞎搅和了,你儿子都快把你家家产败净了,第一天我就想说,你一个妇道人家,咋有脸坐到这嚼嘴皮子的。”
“呦!江伯,您这是话里有话还是指桑骂槐啊!指着徐娘骂我楚家掌业的是我这妇道人家。咋地,你不是妇道人家生的?跟孙猴子一起孪生出来的?”
……
就这般,整个“聚财厅”是被你一言我一语,吵吵的没完没了,一开始那做东主事的王家老掌柜,还这边说和说和,那边调解调解。
可到了后来,一听到有人提到自家的药材买卖,索性也不揣着了,撸胳膊挽袖子的,那布鞋一脱,两脚一叉。
“奶奶的!谁说我王家药铺子黑!哪个孬种说的!有种你家生病长灾儿,别用我家药啊!”
本来就在屋外候着的下人们,这一听,好嘛,自家老爷也参合进去了,这下好了,没一个能出来住持公道。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还是跟往日一样,且不说能否争论出个结果,咱就单单说这嘴皮子上的功夫,这十三位家主们,那定然是又精进不少。
这做奴才的哪能没有眼力价呢,一个个唉声叹气的,得,赶紧烧水备茶去吧,刚送进去的那几壶啊,估摸着,用不了一炷香,就抵见底了。
也是佩服,这经商人的嘴,就是厉害,口渴且不说,就那么热的水,咋?不烫舌头?
又过了几炷香的功夫,不出所料,这“聚财厅”里的几位主,今日又是没弄出个定论,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大喘着气,咕咚咕咚把那滚烫的热水就往下咽。
等休息的差不多了,纷纷起身,正正衣冠,就看那面色仍未恢复平静,但互相看着都不顺眼,也就不想多留,也就冷哼甩脸的,离开了“聚财厅”。
只不过,有的直接回自家院,有的私下再次相聚,商量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