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士徽吃过早饭后,张羡的弟弟张机过来拜访士徽。
虽然如今的张机只是在长沙郡略有名气,但是作为后世之人,士徽对张机张仲景这个名字可是熟悉的很。
张机虽然出身荆南张家,但是却不好仕途,热爱医学,依靠张家的势力,弄些医书自然是没有问题,也找荆州名医教导张机。
但在张仲景二十五岁以后,荆州名医已经没有比张仲景医术更为高明的。
张仲景也就在长沙看病,身为长沙太守的弟弟,张仲景自然是不缺钱,只是为了见识更多的疾病,用来提高医术。
所以对于来看病之人的身份和诊金,张仲景就没有那么在乎过,平民百姓也能看得起兵,张仲景的好名声也在长沙广为流传。
对于这样的张仲景,士徽当然是带着护卫热情的跟随张仲景去他的居所。
张仲景的居所离太守府不远,虽然不算太小,但是院内装饰有些朴素。
观其居室,知其人。简朴的装饰也能显出张仲景不在乎这些外物,而是专注于自己真正喜爱的事物。
士徽看到张仲景的房内,大堆的医术一层一层放在书架上,看那新旧应当是多有磨损,可见张仲景学医的刻苦勤奋。
士徽不由得感慨道:“如今医家地位这么低,仲景你能不顾世俗眼光,学习自己热爱的医术,实在是让我敬佩啊。”
张仲景听到士徽的感慨后说道:“自桓帝以来,天下灾祸众多,各种瘟疫广为流传。天下之人皆轻医,可在瘟疫流传之时,又希望能够多些医生救治,这不是如同让正在溺水之人学会游水?”
“我张家因为各种瘟疫,死了不少人,我的父母也因此逝去,张家是大族其实并没有许多人逝去。有更多的百姓因为患病没有大夫救治,被囚禁,被烧死,被活活饿死,实在让我难受。”
说到这里张仲景又叹息道:“可正如您所说,医家地位底下,其他大夫也不是向我这样出身大族,衣食无忧。”
“他们诊治疾病都是按照病情收取诊金,贫苦百姓哪有钱来看病呢?就是稍有富余的百姓也有不少因为治病而人财两空的。”
士徽点点头,因为士徽对于这个比较了解情况,现在得病都是这样的。
世家都会有专门的大夫,大些的豪强也会有专门的大夫,他们生病当然是不会犯愁,最多家中大夫医术不足去请别的大夫,虽然如今有些病就是生死由命,但也能得及时的治疗和照顾。
小的豪强和地主虽然没有医生,但是家中有人生病,请得起大夫,对于他们来说,请大夫不算很贵,虽然可能稍晚,但也比平民百姓强的多。
至于普通百姓,生病后,父母瞒着孩子,为了节省钱财而病死的不知有多少。
孝顺的子女为了给父母看病人财两空,又为了给父母下葬而为人奴仆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更多的是无论什么病都不去看的困苦百姓,他们一辈子不会出村子,生病不过多盖些东西,被褥上多放些干草而已,因为他们并没有多余的被褥可以盖。
虽然有些残酷,但是如今的百姓就是这样子的,又有各种苛捐杂税,即使一年辛苦劳动,仍然要缩衣节食,何况看病呢。
士徽看着陷入回忆的张仲景,问到:“向仲景你这样,一人能救治多少百姓呢?”
张仲景略微思考后摇头道:“已经数不清了,虽然一人之力微薄。但我今年三十有余,自及冠便为人诊治病情,有能治好的,也有无能为力的。虽然各自结果不同,但我都是认真诊治,不负本心就好。”
士徽又继续问道:“如果有其他地方的大夫想要向你学习医术,为了救治当地百姓,仲景你会因为珍惜自己的医术而不传授给那个大夫么?”
张仲景面色有些变化,从士徽的话语中似乎明白了什么,说道:“当然不会,有其他大夫向我求教能够救治更多的人,我当然是倾囊而授。”
士徽见张仲景好像明白了什么,又说道:“一人之力,即使仲景医术高明如此,也实在难以实现你的目标,但是如果有十人百人千人万人之力,便能和你的目标越来越近,最后天下病者皆有医,仲景你可为医家之圣也。”
张仲景听得眼睛越来越亮,三十多岁的面容上露出了只有年轻时才会对世界拥有的那种天真期望之感。
听完士徽说的话,张仲景拱手行礼,对士徽表示感谢。
士徽真当是对张仲景有了极大的启发,张仲景当即思考这个事情的可行之处,不由得对士徽说道:“如今各医者恐怕很难愿意在我手下学习,因为已经有技艺在身,向我学习后恐怕对其声名有所影响。”
“但是要我言传身教,教导弟子,那样又太过缓慢,不知道您有什么方法呢?”
士徽看张仲景渴望的样子,没有多卖关子,径直说道:“我有一个办法,我准备在扬州设立医官,提高医者地位,每郡县皆设立医曹,掌管郡县中医事,各医曹掾必须向你交流学习,这样带艺学习,只要弥补本身不足,而不用多学习基础知识。”
“而且各位医曹掾回到郡县后,再教导手下大夫,这样是不是很好。”
“只是希望仲景你能接受我的邀请,我愿意设立州医从事,俸千石。”
士徽引导张仲景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时代医术并不发达,很多时候生病,受伤,只能生死由命,但是有些病就是找不到好的大夫治疗才会死亡。
如果士徽能够招揽到张仲景,就相当于为自己,还有身边的文臣武将及其家属都配置了一个护卫。
一个能对抗疾病的护卫,这比战场上的护卫更重要。
因为比起在战场上因为护卫不周而死亡的将军,还是病死将军的更多。
面对士徽如此拥有诚意的邀请,张仲景实在不知道怎样去拒绝,自己在长沙有两名弟子,在自己走后也可以为长沙百姓治病。
而自己去扬州有望实现自己多年以来的梦想,为什么不去呢?
张仲景三十多岁的人了,现在却显得脸色发红,有些颤抖,面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张仲景很是激动。
过好一会,张仲景面色好转,神情严肃而庄重的对士徽说道:“在下长沙张机张仲景,拜见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