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灯光,却也掩盖不住女人飞扬的神采。
淡紫色的羊毛连衣裙外套着一件黑色的羊绒大衣,包裹住纤细娇柔的身躯。
明明很简单的装束,却将她浸淫到骨子里的优雅衬托了出来。
走路,如此平常的动作,却被她演绎地如此的雅致高贵。
难怪慕璟琛一直对她念念不忘。
而她再如何的努力,使劲全身力气,倾尽所有的去模仿,换来的不过是乌鸦扮孔雀——不伦不类。
毕竟他们才是一个圈子的人。
蓝穆冰走到玻璃窗前,隔着谢飞一段距离站定,转身看着病房内病床上戴着氧气罩,瘦得脱了形的老人。
蓝穆冰不觉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脑海中不觉闪过,这就是她做坏事的报应吧!
蓝穆冰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她只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斩草除根的信条。
清冷的眼眸带着淡漠,“想好啦?”
谢飞不答反问,“你确定能为我父亲找到肝源?”
蓝穆冰扭头,终于将视线落在谢飞那张长得过于着急的脸,秀眉轻挑,漆黑的眸,宛若黑夜湖面上倒映着的清月,迸射出冰冷的光,“谢飞,你觉得你现在还有跟我谈条件的筹码吗?”
声音清浅,却带着生硬。
谢飞捏着大衣的手一紧,眼底划过慌乱。
一年后再见蓝穆冰,竟然心底生寒的错觉。
很快她又努力地让自己恢复冷静,“你是骗我的?”
“那要取决于你的表现。”
“你到底想让我为你做什么?”
“我父亲发生车祸的真相!”
“这……我做不到!”声线已经明显不稳,谢飞脚跟不觉往后退了退,“她们……不是,对,我又不是警察,不,当年连警察都找不到的证据,我又怎么可能会做得到。”
蓝穆冰踩着高跟鞋的脚,一点点地朝谢飞逼近,一双锐眸像刀片,一道道地凌迟着她,“谢飞,上次我刚说过你是聪明人,你就这么快就让我失望啦?”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谢飞脚跟一顶,后背死死地靠着父亲病房对面的墙壁上。
“是不是真的不明白,我相信你的心底比任何一个人都要明白。”
“你以为我找上你,只是因为靠猜测吗?”
“还是……”说着霍地掀眸,冰冷的实现呢再度定在谢飞已经微微有些抽动的脸上,然后,突然伸手。
在谢飞下意识地一闪后,蓝穆冰菱形的唇角缓缓地一勾,“你还是把我当成一年多前那个只会围绕着一个男人打转的那个蓝穆冰?”
“不,没,我没有。”谢飞用力地摇头。
蓝穆冰抬起的手,这才缓缓地落在她的紧皱的衣领上。
为她抚了抚上面的褶皱,“最好是这样吧。毕竟眼光停滞不前,害的只是你自己。”
“那……”
“谢飞,我说了,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谈任何的条件。”蓝穆冰蓦地瞠大,怒意明显。
“你已经错过了跟我谈判的最好时间,上次我说过,不要让我等太久。”蓝穆冰上身俯压,居高临下。
“你呢?”
“我……”
“以为我只是在耍一些小聪明,完全不把我当回事。”女人菱形的嘴角一勾,不会让人感觉可怜,反而会让人绝对,自己当初看不起这个女人是多么愚蠢的一件事情。
“我没有。”谢飞深深的自责,启了启唇,弱弱的狡辩。
蓝穆冰好似没听见,或者是根本不屑于去听,“谢飞,既然你还以为我只是在空吆喝,那我也不妨透露一点,我掌握到的信息。”
“你说……”蓝穆冰故意拉长了声线,谢飞脸上细微的表情,完全都落入到了她的眼里,“魏玲玉去国外带回来的给我父亲的保健品,明明我父亲对她有所防范,为什么到最后还是让我父亲中招了呢?”
话音刚落,谢飞整张脸上的血色刷地一下尽褪。
双腿一软,若不是还有双手的支撑只怕已经瘫坐到地上了。
“我……”
“嗯,我知道你不知道。”蓝穆冰有意曲解她的意思。
谢飞霍地掀眸,惊诧地看着蓝穆冰,但前面有了那些一步步的铺垫,谢飞这一次不敢大意。
落在蓝穆冰的脸上的视线带着些探究。
但,终究她还是要失望了。
蓝穆冰的那张精致的脸上除了冷,便再没有更多的情绪波动。
“虽然你不是凶手,但你服务魏玲玉,你觉得自己能够逃得过干系吗?你现在能做的就是帮我完善证据的情况下,尽量为自己洗脱嫌疑。”
“我,会尽力的。但是我父亲还请你,还请你一定要帮帮忙。他,我不想他就这样走了。他养我辛苦了大半辈子,他还没跟着我好好的享过福呢。”
谢飞说着,双手捂脸,嘤嘤地啜泣。
蓝穆冰的眼底闪过一抹不忍,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剩下的只有无边的冷。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当你在害我的父亲的时候,可曾想到你自己的父亲?
“帮过我的人,我从不让她吃亏!”说完,蓝穆冰拿出一张支票,用纤指夹着递到谢飞的面前。
那是蓝穆雪那天在进口食材超市跪在地上递给她的十万元支票。
谢飞没有伸手去接。
蓝穆冰往她衣兜里一塞,“我也希望能够尽快得到我所需要的。”
说完,转身,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地离开。
谢飞瞬间像是一滩烂泥,顺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
兜内,装得并不深的支票,从兜口飘出,在空中打了个卷,飘飘浮浮地落在她的面前。
刚才在心底里树立起来的念头,突然间变得摇摇欲坠了。
蓝穆冰果然跟一年钱只知道围着慕璟琛转的任性的小女人不一样了!
她褪去了软弱与青涩,却带着可怕的攻击力。
支票的抬头,蓝穆雪,赫然印入眼帘。
蓝穆冰,她真是打得一手好牌!
居然想用蓝穆雪的钱,亲自将她自己送入监狱。
清冷空寂的走廊上,蓦地刮过一阵陡寒的穿堂风,霍地让谢飞的周身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