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测谢飞的手里肯定有魏玲玉犯罪的证据。
只要将谢飞逼到绝境,那时候,她再伸于援手,也许,真相就能大白。
如是想着,蓝穆冰将手中的高脚杯往穿梭在宾客间的侍者的托盘上一放,转身往洗手间发方向走去。
‘馥魅’走的是高端奢华风。
洗手间为了顾及顾客的私密性,打造得很隐蔽。
蓝穆冰刚拐了几个弯,刚走向洗手台,里间传来女人的怒吼声,“吴承轩,你个混蛋,你出卖我!”
蓝穆冰无疑偷听别人讲话,脚尖刚转了个方向,里面再度发出的压抑的低泣声,“她们到底给了你多少钱,居然让你为了钱卖了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你是在毁了我?”
“我是怎么走到今天的,难道你不知道吗?我辛辛苦苦维持的形象,就因为给她们做这个待遇,全部都要前功尽弃啦?要是她们造假的话,我这辈子就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啦?”
“吴承轩,你有没有良心?”
“没有我,你现在吴家大少爷的形象早就垮了?“
“怎么啦?难道我说错了吗?你吸毒泡妞我都可以不管,但你别想把脏水忘我身上泼,要是把我逼急了,我就跟你同归于尽。”
“吴承轩,你给我去死,下地狱去吧你!!!”
啪——
砰——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第一道声音是一个重物砸向磁面的声音,另外一道应该是有人狠踹了卫生间隔离板的声音。
蓝穆冰一惊,刚想转身,倒显得自己心虚。
高跟鞋的脚尖一转,蓝穆冰径直走向盥洗台的位置,拉开水龙头,刚将手放在水柱下。
一道修长匀称的声音从离间走了出来。
来人没想到这里会有人。
明显地怔了一下,很快淡定地走了出来。
蓝穆冰刚洗完手,关了水龙头,抽了几张擦手纸,将手上的水渍吸干,拉了拉袖口上的衣服,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全程,没有跟唐欣儿有一个眼神的交汇。
“蓝,大小姐!”倒是唐欣儿自己先耐不住了。
蓝穆冰也不躲闪,淡然地转身,漆黑清透的眼神淡淡地落在唐欣儿的脸上,完全没有一位听到劲爆消息后的雀跃与激动,更没有做为偷听者的慌乱。
就那样,逆着光线,优雅静默地站着,仿佛刚才什么都未曾发生,而她跟她不过是陌路人,只因为她叫了一声,出于礼貌,等着唐欣儿的下文。
倒是唐欣儿,好似刚才出声的人不是她一般。
只是低垂着视线,鼓捣着随身携带着的手包。
那手包好似邪了门似的,却怎么也不停使唤,努力了好久,费劲地掰开。
哗啦啦啦——
手包里的小玩意儿全都散落了一地。
她着急地弯腰去捡,一只皙白娇柔的手出现在她的视野内。
唐欣儿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过那只手里本该属于她的东西,“谢谢!”
“不客气!”声音清淡如水,却奇妙地抚平了狭小空间内躁动的空气。
终于,混乱被收拾干净。
唐欣儿从烟盒内抽出一支女士烟,刚要拿着打火机点烟,手上动作一顿,将烟咬在嘴角。
手指再度伸向烟盒,细长的烟刚抽到一般,突然又顿住。
思绪轮转间,好似下了很大的决心。
涂着裸粉色闪光指甲的手指,捏着烟,朝蓝穆冰递了过来。
浓密纤长的眼眸这才缓缓地掀起,对上蓝穆冰的视线。
蓝穆冰并未推脱,伸手接过,学着唐欣儿的方式,将烟夹在唇上,等着她点烟。
倒是唐欣儿,用手摘下唇片上的眼,一哂,双手撑于盥洗台边缘,身体靠了上去,将近一米二的大长腿斜支着光洁的大理石瓷面上。
莹润如瓷的肌肤从裸粉色的礼服内滑露出来。
而后,头微微一偏,嘴角带着一抹几不可见的自嘲的弧度,终于开口说话,“就不怕我的烟里有白粉?”
“有吗?”
“我说没有你信吗?”语气轻浮,带着自我调侃,一只手捻亮打火机,拢手凑近烟头的方向。
“我信!”
唐欣儿明显地一怔,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她宛若一尊雕像,愣在原地。
直到打火机的边缘灼烫了她的手指,她才猛然回神。
“呵……”轻嘲声从鼻腔内溢出,继续刚才未完成的动作。
蓝穆冰也不以为意,抬脚,走近唐欣儿,将烟凑近打火机旁,学着唐欣儿的样子,猛吸了一口,“咳咳咳……”
第一次。
毫无防备,直接被呛到咽喉,眼泪从眼眶里生生地被逼了出来。
唐欣儿看着蓝穆冰笨拙的样子,吐出一束长长的白色烟雾,而后爆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倒是蓝穆冰先白了她一眼,“声音笑得这么响,也不怕把人招来。”
“……”唐欣儿黑亮的眼眸带着几分迷惑。
蓝穆冰解释道,“在这里,我可不是个好的存在,谁跟我走得近,下一个就可能会成为被怀疑的对象,而受到排挤跟威胁,你不怕?”
她是在担心自己?
唐欣儿明显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过去一年,她基本上没有什么时间在国内,一直在国际上活跃。
对国内的事情不甚清楚。
但,刚才红毯上两姐妹的你来我往,明眼人都能够看得出来,她们姐妹俩是死对头。
此时,她掌握了对方阵营里的棋子,也许就能变成一把刺伤对手的利器。
眼前的蓝大小姐却不把我机会。
她不是傻,就是……
行走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的唐欣儿,什么龌龊的场面都经历过。
此刻,却找不到一个更好的词来形容眼前的人。
她给她的感觉太不同了,明明很冷漠,却并不会让人感觉难以接触。
明明不善良,却又能在她最慌乱的时候,给了她最实实在在的安抚。
明明她可以乘机走掉的,却还是坦然地留下来,接受她可能的质问。
她真是一个矛盾体!
唐欣儿想到此,果露在一字领上的薄削的肩,微微一松,好似无声地在说‘WHO CA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