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病人之后,沈芸又回来了。
“洵哥,在洗手间发生了什么?”
沈芸严肃的神情让郭子洵仿佛见到了另一个她,同时他也意识到了问题背后的严重性。
仔细想了想,他还是摇摇头:“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你的脖子后面有一个草莓样的痕迹,红红的,那是研究所的麻醉机器人才能留下的特有标记,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沈芸面色沉重,再次询问道,“真的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麻醉机器人?是在种草莓吗?好怪异!
随着时间的推移,郭子洵现在,就连最初的那三张画面都忘得一干二净,无奈点了点头。
沈芸沉默了。
不管洗手间发生了什么,你这个倒霉孩子都摊上事了。
可最终,她还是没有说出来,还是让这个医生平稳地去吧,不要徒增他的烦恼了。
“看起来,你应该是被消除那段时间的记忆了。”
抹掉记忆?
这是超能力能够做到的事情吗?
见郭子洵不相信的疑惑表情,沈芸露出一丝笑容,一抬手,桌子上的茶杯就飘了起来,飞到郭子洵的面前画了一个爱心的轮廓。
她可爱地冷哼了一声:“连超能力这种你之前笃信地认为不可能出现的东西,都确确实实发生在你的面前,你说呢?”
郭子洵一愣,似乎是这么个理。看来,转变思想还是需要时间的。他道:“那个,我不会有事吧。”
“没事,他们再来的话,还有我呢!”
“我会保佑你的!”
这句话,让郭子洵觉得自己就是个吃软饭的。不过没关系,一个消化科的朋友就告诉他,自己天生胃不好,不能吃太硬的东西。
一天后,郭子洵照例在值班。
他的生活似乎又步入平淡,沈芸自从昨天起就再也没有现身,但会时不时找他聊天,可怕的是,有时候在晚上。
那副眼镜他一直戴着,也不再有除沈芸之外的超能力者再来找他麻烦。
挺好的,挣钱才是他的当务之急。维护世界和平,就交给警察去吧。
家里还有亲人等着他,他可不能懈怠。
小家不稳,何以稳天下?
郭子洵趁着空闲的时间,打开了自己的作家后台,今天可是作品上架的日子,他存了好多稿。
一下子爆了十章。
后台的一千多个的订阅,让他的不自觉地升起了难以泯灭的成就感。
简直就像生了孩子一样!
呃,比喻,纯属比喻,意思到位就行。
虽然挣得钱并不多,但是那一条条的评论,是那么的亲切。
自己的读者大多数都是铿锵有力的混凝土,还有几条挑大梁的钢筋,甚至很荣幸的遇到了一位传说中的键盘侠在仗义指点他写作。
这也太幸运了!
真好……
他幻想着,自己要是一直写下去,到时又是一笔收入来源。
可以寄给妹妹当生活费,她快高考了,可不能吃不好穿不好,同时也能让爷爷少一点劳累。
这一切虽不轻松,却带给郭子洵这样一个小人物美好的幻想与未来。
只是,这短暂的平凡却被上天给无情的收了回去。
这天傍晚。
正在食堂吃饭的郭子洵接到了家里的一通电话。突然传来的消息像是一道巨大密不透风的黑布,盖住了他头顶上那片原本湛蓝明亮的天空。
爷爷的话音有点苍老。
说着说着,他就哽咽了起来:“子洵啊,可欣生病了,住院了,那个医生说是急性白血病,需要化疗嘞。”
熟悉的声音,为什么无情地说出了这么一件事。
郭子洵感觉他突然与周围的空间隔绝,嘴里的饭菜还在咀嚼着,但却瞬间失去了香气与味道。
他的脑海里反复的回响着“白血病”“妹妹”“白血病”。
手在微微颤抖,郭子洵摇了摇头,想抖开这一切的虚妄,但发现根本甩不掉,他不停地劝自己冷静。
“小可现在怎么样了?”
电话停顿了几秒,爷爷把手机递给了妹妹,然后就听到那边传来一声乖巧的声音。
“哥哥。”
“我想你了!”
强行卡在眼眶里的泪,在听到熟悉却又虚弱的那声呼唤后,不争气地往下流。
原来,我这么脆弱啊,郭子洵这样想着。
“嗯,我也想你了。”
泪水是无声的,确是最沉重的。
郭子洵趁着打电话的同时,立刻订了回家的车票。
“哥哥,你是不是哭鼻子了,哼哼,真是一点都不像个大人。”
他破涕为笑:“妹妹别怕,我很快回去。别忘了你哥哥可是个很厉害的医生,我会救你的。”
“嗯嗯,我等你啊。不说了,这边医生说要做腰穿,我就先挂了。”
“好,拜拜。”
他吃不下了,立马向老师请了假,就赶紧回出租屋收拾东西。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爷爷一个人在家也周转不过来,作为家里唯一的青壮年,更是作为一个哥哥,他恨不得立刻就回到妹妹的身边。
白血病,呵呵!
回到出租屋,他把家里的事情告诉了舍友,说要回家几天。
张奇看到他收拾行李的瘦弱背影,也知道多说无益,劝慰了几句:“要是有什么金钱上的困难,兄弟千万开口啊!我很有钱的!”
郭子洵笑了,这孙子,需要这么伤人嘛!
对这个真诚相待的朋友,郭子洵没什么多余的言语,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拖着简单的行李赶车去了。
路上,郭子洵一直沉默着,心绪万千。
白血病,这种病被称为血癌。现代医疗水平纵使较发达,但那种化疗的痛苦,对每个人来说,都不是那么容易承受的。
更何况,妹妹正处于十七八岁的青春年华,怎么能够安然接受自己得了这种病。
他都不敢想象可欣知道这个消息时有没有一刻会生出轻生的念头。
而且自己家的经济情况,确实……
“洵哥,你可別垮了。”沈芸一直在身后跟着,看到郭子洵麻木呆滞的样子,很是担心他。而且她知道,不出七天,眼前这个人就……
这时家里又出了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我没事。”
“不,你有事。”
“芸姐,你的超能力能救救我妹妹吗?”郭子洵突然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沈芸,想到自己身边可是有一个超乎现在科学认知的人,说不定有法子治病呢。
想法终究抵不过现实。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能。”
郭子洵失落地哦了一声,不再追问。
苏南市离郭子洵的家乡有六百多里路,坐高铁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他从小县城里出来,这些年上学花了家里不少的钱,培养他这么个医学研究生也不容易。这才刚出头,还没上几天班,哪里能够承受的起家里的巨大变故。
父母在他五岁的时候因车祸离世,从小很少体会父母关爱的郭子洵,在爷爷奶奶的照顾下也茁壮成长,虽然并没有很好的生活条件,但也不缺他东西。
随着自己大了点,奶奶得了胃癌,查出来时已经是晚期,没过多久便病逝了。
十三岁的时候,他开始在高中学校寄宿,一个月才回家一次,爷爷一个人在家附近做些零工,孤苦无依。
在友人的建议下,家里又多了一个成员。
她那时才五岁,来自不远处的社会儿童福利院。她的到来为千疮百孔的家带来了新的欢声笑语。
每次假期都会回家,那时的妹妹都跟自己形影不离,“哥哥”“哥哥”的叫着。
一转眼,现在都那么大了。
车窗外的远方有着零零星星的灯火,缓缓闪过,接着又出现。那些房子里的灯下,不知道是哪家的人儿啊,又有着哪些动人心扉的故事。
生命啊,时间啊。
真是两个奇妙的东西,让无数的人寻找着他们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