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不住的泪水如同暴雨一般在宋亦然的脸上倾泻下来,她拿手绢掩着面,不肯让风辰卿看到。
风辰卿站在宋亦然的身侧,撑着伞不发一言,眸色更加的坚定,从他见到宋亦然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想保护这个女子。众人只看到她如宝玉一般无暇的容貌,却无人注意到过她眼中似有似无的点点哀伤。这样的一个女子是需要用心去呵护的,是不同于其他女子的,是像风尘逸那样的小人所不配的。
可是碍于身份,风辰卿只能站在宋亦然的身旁,就连伸手把她拥入怀中的资格都没有。一个是皇上的第九子,大燕的皇子,一个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两个人的身份尽管再崇高,如今却只能相对而立,不敢逾矩。
宋亦然的哭声渐渐的停了,她的泪水似乎把她所有的不忍,坚信,都尽数哭出来了一般。她擦干眼泪,往后便可以更加坚信的做自己的事,自己以后的路还那么长,她不可能停下来脚步。她还需要斗,同风尘逸斗到底。况且即便是她愿意放手,风尘逸如今也绝不会放手的,吕泾婷也好,柳如妍也好,包括淑妃,都不会放过她的。
她不能倒下,她不能输,更不能让风尘逸顺利成为太子,再顺利成为皇上,那她重活一世,便丝毫意义都不存了。
“九皇子,似乎让你看笑话了。”宋亦然渐渐平复了呼吸,有些愧疚的和风辰卿说。
风辰卿见宋亦然肯开口说话,心里知道她如今好过来了许多,他把伞又向宋亦然那边倾了几分。等到宋亦然再看风辰卿的时候,风辰卿的肩膀已经湿了一半。
“方才我从七皇子府经过,听闻宋夫人殁了。宋夫人是郡主的庶妹,郡主自然伤心,这本是无可厚非的。说起来倒是我在这里看着郡主伤心难过,却不发一言,实在不是君子作为。”风辰卿有些关切的说。他把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也是担心如若有多嘴的宫人说起来,自己和宋亦然好有个一样的回答,总不至于被人算计。
宋亦然听了风辰卿的话,倒是有些心暖,这么短的时间里风辰卿竟可以想到两个人若被人算计的对策,这样的心思和城府,果然是常年在深宫之中长大的人。
“九皇子说的是,庶妹的事,我倒是难过得紧,想来这雨一时间停不下来,劳烦九皇子殿下把我送回长乐宫吧。”宋亦然顿了顿说。
风辰卿环顾了四周,来来往往几个宫人经过,如若他真的把宋亦然送回了公主府,倒是会让人非议。
“郡主哭了这许久,气息还不算稳,按理说我应该把郡主送回去,只是路上宫人众多,如若我真的把郡主送回了公主府,对郡主的名声无益。郡主自行回公主府吧,这伞给郡主吧。”
宋亦然心里落了一下,可突然又意识到自己对风辰卿有了期待,所以才会想要风辰卿对自己多加关怀。
曾几何时,宋亦然以为自己的已经坚强到可以不顾这些,不需要别人的关心和照顾,不需要一个人。可是如今看来,她还是有期待的,最起码对于风辰卿来说,宋亦然有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既如此,那还是不劳烦九皇子了,我自行回公主府吧。方才是我没想到那么多,九皇子顾虑的是。”宋亦然急忙说完,便一把夺过了风辰卿手中的伞,又说:“这伞我来日会还给九皇子殿下的,雨不算大,殿下还是快回去吧,险些生了病皇上怪罪下来倒是我的不是。”
说完急忙的就拿着伞跑回来公主府。
风辰卿倒是被宋亦然这样的话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从来没有见过宋亦然如此紧张,竟然这么仓促的说话。嘴角也挂上了笑容,心里更觉得开心,抬头看了看这天上的雨,心情却更好了些。
宋侯爷知道宋燕茹在宫中殁了的消息,急忙便给宫中写信招宋亦然回府。
长乐公主收到宋侯爷的信之后,就把这件事和宋亦然说。“阿然,你父亲来信召你回候府,你收拾一下还是快回去吧。看上去宋侯爷确实有些急,家中只剩下你弟弟一人在二老身侧了,还是回去看看吧。”
宋亦然听了长乐公主说,想起来宋侯爷最后一次见宋燕茹的那份心情,恨不得没有这个女儿。可是说到底还是有这样的一位女儿,即便是再不成器,也是他和秦姨娘的女儿。如今秦姨娘的病已然不行了,眼看就没有几日的命了,如若是得知了这件事情,想必病会更加的严重。
“公主,此番我回府,想来就有许久回不了宫中了,如若父亲因此心思暗淡,我还要在府中陪他一段时日。”宋亦然沉沉的说。
长乐公主可以理解宋亦然说的,宋侯爷痛失一女,肯定是不愿剩下的一位嫡女仍然留在宫中,所以才如此紧张的招回去。既然回去了,自然就没有再回来的道理,自然会把宋亦然留在家里,不放她再进宫。“无妨,如若你再想进宫,写了帖子投到宫里来便可,我便安排人让你进宫。我宫中的这些宫女你也熟悉,她们亲自去你府上借你,自然是不会错的。”
宋亦然笑了笑,给长乐公主深深的行了一个礼,便拿着细软离开了长乐宫。
一路上倒是行得快,孙管家站在府门外亲自等宋亦然回来。“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侯爷生了好大的气,只道你再不回来就要进宫去要人!”
宋亦然急忙下了马车,一面走一面问管家:“父亲为何生气,难道是因为二小姐在宫中身亡的事吗?身边没有人劝父亲吗?”
孙管家也有些急促,只说:“侯爷生气的不是这个,侯爷是担心…担心二小姐此事同小姐有关!”
宋亦然的脚步突然慢了一慢,和自己有关?难道她的这个父亲就如此不肯信任自己吗?
走到宋侯爷的书房门外,宋亦然轻轻的扣了扣门,“父亲,女儿从宫中回来了!”
宋侯爷在书房内沉闷的回了一句:“嗯。”便让小厮带着宋亦然进了书房。
宋亦然进到书房中,宋侯爷的桌上摆着几封信件,倒像是故意摆在桌上给宋亦然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