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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灰雾团子

荼蘼自从诞生以来,还没见过比这团子灰雾更可爱的东西,当即消了气,凑上去就要往那团子灰雾头上摸去。

说是迟那是快,当荼蘼的手就要摸到呼吸蛊兽身上去时,梦魇轻轻一撩,就把荼蘼的“咸猪手”甩到了一旁。

“仙子能安然无恙地站在此地,还承了鳖兄莫大的恩情,我老梦在这里谢过了。”梦魇扭个身朝那团子灰雾作了一揖。

荼蘼瞬间明白了,悬在自己面前的那团子可爱到爆的灰雾,本体可是高高在上的远古神兽呢,自己刚才怎么能冒冒失就要去摸神兽的头呢,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嘛,犯了做客的大忌。

“呼,还好还好,梦魇大神帮着掩饰过去了”荼蘼暗暗的舒了一口气,赶忙上前朝那团子灰雾卖乖:“荼蘼小仙在此拜过上神,小仙无礼擅闯上神洞府,还望上神宽恕!”

那团子灰雾先是晃了晃,然后又扭了扭,仿佛有些不好意思的意味“老梦还有荼蘼仙子你们都客气了,我老鳖虽说年纪大,但是思想开通,这阵中鲜有人气,今天能迎来仙子,也算是贵客盈门了,哈哈,我老鳖喜欢热闹,来,随我来,咱们今天热闹热闹!”

说着那团子灰雾转了个圈就要走,梦魇扬了一下黑袍的广袖,拦住呼吸蛊兽的去路,凑过去装模作样的悄声问道:“老鳖啊,你不记得自己的职责了吗,随便放了这小仙娥进来,若是被上头看见了,你可怎么跟比蒙交代啊?”

那团子灰雾顿了顿,回道:“你若还记得我有这一层职责在,就不会擅自带这小仙子闯迷幻阵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她已经进来了,难道要我现在赶她出去吗?”

这呼吸蛊兽现在是一团子灰雾,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若是现了真身,肯定满脸的鄙视。

梦魇耸耸肩,无可奈何的笑了笑,道了一声:“鳖兄圣明!”就不再多嘴了,安心的跟在呼吸蛊兽身后朝阵眼走去。

走了两步,那团子灰雾忽然顿住了,朝后面扭了个身,愣了一会,叹道:“哎,罢了!”

说着,从那团子灰雾中飞出一块巴掌大的小光片,那小光片的棱角看起来很锋利,咻的一声便没入了迷幻阵中。

梦魇一脸奸计得逞的笑了笑,那团子灰雾仿佛看见了梦魇的笑意,哼了一声:“告诉你,我老鳖天不怕地不怕,放个光粒在这里,也是为了防止什么不相干的人闯进来,坏了我老鳖的清净!”

梦魇笑得桃花满面,紧点头认同:“对对对,鳖兄考虑的就是周到,这迷幻阵、碾压咒再加上一枚光粒,就算是那比蒙来了,不脱层皮也休想进来。哈哈,那我们在阵中爱怎么热闹就怎么热闹,就不用怕上头查岗了!”

呼吸蛊兽哼哼了一声,听不出是鄙视还是庆贺,没有多说什么,转身朝阵眼走去。

荼蘼到底年纪小,还是满山疯跑的心性,此时早就先人一步到了阵眼处等着了,见呼吸蛊兽和梦魇走来,还满脸着急埋怨着:“怎么这么慢,这就是阵眼吗?”

“对,这里就是阵眼了”说着,那团子灰雾在阵眼处扭了一圈,然后煞有其事的叹了一声“哎,转眼三万年,我老鳖在这里生生的守了三万年呢!”

梦魇凑上前去,也叹了一声:“都是我老梦的错,害你在这里陪我坐牢……”

荼蘼扭头看了看四周光秃秃的阵眼,再看看面前这一对相拥叹息的难兄难弟,不由的愁上心头:“这三万年来,你们两个就是守着这光秃秃的阵眼活着的?我还以为阵中另有一番天地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啊。”

梦魇回过头来:“这里只是阵眼,就相当于进入城镇时都要经过的牌坊,不过是个令人望之伤怀的地方,真正的呼吸蛊阵还没到呢!”

那灰雾应着梦魇的话,浑身的雾气抖了抖,抖出来几层的涟漪,荼蘼感到周身的气泽都在往上冲,脚底下又响起那滚雷声,只不过这次的雷声有些闷闷的。

灰雾抖了半天,终于周身的涟漪平静下来,大喝一声“开”,轰隆隆,只见阵眼的正中央升起来一道水幕似的屏障,这屏障晶莹剔透,像玻璃又不似玻璃那般平滑,荼蘼用手摸上去溜光水滑的,但是也能摸到小小的凸起,遮挡屏障是实体又似流体,实在让人难以捉摸。

荼蘼站在这边透过那晶莹剔透的屏障往里看,却什么都看不见,这屏障仿佛在吸收光线,这样就杜绝了一切外界的窥探,荼蘼恍然,这呼吸蛊阵果然精妙高深,过了迷幻阵,还得过这个镜子障,实在严谨啊,今天要是偷了梦魇的门,还进不来呢!

要是呼吸蛊兽知道荼蘼在心里把这层水晶屏障称为镜子障,肯定会张牙舞爪的扑上去,撕他个天昏地暗。

“这是入阵的屏障,也可以说是入阵的大门。”梦魇对荼蘼解释道。

“那我们怎么进去,需不需要什么咒语?”荼蘼问

“不需要,这屏障与我老鳖神识相连,我让谁进来谁就能进来,我不让进来,就算念一千遍的咒也是进不来的!”那灰雾很是傲娇的说道“你从我身上撷一团雾气,吸入肺中,然后捏个莲花印,便能进去了。”

灰雾说完,荼蘼赶忙伸手撷了一小团雾气,猛的一吸,顿觉脑中一凉,仿佛一泓山泉流入脑海,荼蘼沉了一口气,捏出一个莲花印,两脚一抬,忽的一声,就被那水晶屏障包了进去。

四周传来淙淙流水声,荼蘼睁眼望去,好一片翠绿的竹林,跟迷幻阵外的那片竹林有些像,不过眼前的这片林子更翠更水灵,一阵清风穿林而过,抚起了荼蘼耳后的一缕长发,荼蘼抬眼朝远处眺去,呼,整条山脉都是翠绿的,不用掐指去算,只单用眼睛看,就能看出这里的风水极富水灵之力,于人于仙都是滋养的圣地。

荼蘼张大嘴巴,大口大口的吸着周围的水灵之力,一边猛喘着一边说道:“你俩刚才摆出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说在这里是坐牢,我看啊你们真是有眼不识金镶玉,这里明明就是最惜福养身的水月洞天之所啊,我们青谷也算是仙灵之谷,但是跟这里的水灵比起来,真是荒僻的狠呢!”

看着荼蘼贪婪的样子,梦魇倒是没说什么,只是那灰雾抖了抖,半天凑到梦魇旁边,压了一个声线过去:“这小仙子……很不一样啊……”

呼吸蛊兽虽神识雄厚,但是智商上毕竟还是神兽级别,有些事情能觉察出来,只是组织语言的时候有些费劲,那道声线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表达出神兽此时的疑虑之情。

好在梦魇上神足够聪明,堕入魔道之后就更加聪明了,听了呼吸蛊兽的问询,嘴角一挑,压出一个声线回了过去:“你以为我老梦随随便便就敢带人入阵吗,你现在只不过看出她的神识异常灵敏罢了,我在外面的时候,还看见她自创的法术指印呢,我带她回来一是让你也瞧瞧新鲜,二嘛顺便咂摸咂摸,咱们俩三万年没出去,外面的世界是不是已经变的玄不可参了?”

那灰雾像是毛球一般,膨了膨又瘪了瘪,像是在经历什么猛烈的思想斗争:“很可能是外面的世界变了,还好你老梦机灵,要不我老鳖岂不成了井底之蛙,任由比蒙糊弄在这里!”

梦魇皱眉上前,装出一副苦海深仇的样子,一边轻抚着灰雾一边带着哭腔道:“哎,这么些年,可苦了咱么兄弟了啊……”看梦魇的神情,要不是荼蘼在这里,他说不定就挤出泪来了呢。

那呼吸蛊兽何时见过这个样子的梦魇,初初入阵时,他与梦魇大斗小斗,斗了不知几万场,那时候梦魇威风凛凛、阴郁黑暗。再往后,斗也斗倦了,打也打疲了,梦魇的秉性变得温厚了许多,不再一味阴冷了。再往后,许是困在阵中久了,呼吸蛊兽隐隐觉得这梦魇魔君许是精神上出了问题,老觉得梦魇眼中泛着一道道的靡靡之光,再加上梦魇天生的一双桃花眼,盯在呼吸蛊兽身上就一阵阵的泛鸡皮疙瘩。

于是乎,呼吸蛊兽才出此下策,在月圆之夜,放了梦魇的元神出外散心,若是这厮真的得了失心疯,阵里就他们一魔一兽,难道要他这堂堂的神兽染上断袖之癖吗!

此时,看着梦魇泪眼朦胧的样子,呼吸蛊兽不由得缩了缩肩,讪讪道:“老梦,你缓缓,别在这小仙子面前失了神品。”

梦魇知道戏过了,赶忙收了收,冲远处的荼蘼笑道:“莫急,以后这漫山的水灵都任你吸收,入阵这么久了,是不是饿了,现在就随我去用点斋饭吧。”

说完,一仙一兽一魔朝山脉最深处飘去……

一仙一兽一魔飘飘悠悠,晃几步就到了竹林山谷中的一处莹白宅院门前。

院门映入眼帘,荼蘼不禁眼前一亮,雀跃超过前面缓步的二位,蹦上前去,一把抱出那门厅的柱子。

“我第一次见这么魁梧的竹荪,竹荪竟然能长得这般高吗?”荼蘼一边说着一边凑过脸去,在那一米粗的竹荪柱子上蹭着“到底是水灵充沛,这一株竹荪别说是青谷了,就是拿上九重天,那也是稀奇的紧呢,当真是天地至宝!”

梦魇扁了扁嘴,很不以为然:“这只不过是老鳖府里最稀松平常的柱子,只做支撑用,有什么稀奇的,若这就算是天地至宝了,那你抬眼看看,老鳖这府邸还有不少洪荒圣物呢!”

荼蘼大惊,穿过门厅,放眼望去,那齐齐伫立的几百颗竹荪不算,最让人惊奇的是,那竹荪顶端垂下来一围围细致洁白的网状裙菌边,网状裙菌边徐徐向下铺开,莹白的菌根与菌边把枣木红的窗棂衬托的极为空灵梦幻(神兽大人鳖一般的样子,竟能撑起这么有艺术气息的场子,难得啊难得!)

满院都弥漫着那裙菌散发的浓郁特殊的香气,荼蘼贪婪的闻着,暗自想着,若是砍了这些做菜,补气还是小的,说不定还能增益仙品呢!

那团子灰雾很喜欢荼蘼现在的神情,荼蘼像是个第一次进城的小乞丐,见了什么都欢呼雀跃,这宅子毕竟是呼吸蛊兽的家,自己的家被别人这般称赞,任是神兽也会飘飘然的。

于是乎,那团子灰雾飘悠悠上前,悬在荼蘼面前,语气温和且亲近的说道:“荼蘼仙子莫慌,前方还有好去处……”

说着,忽然从那灰雾中伸出来一只短粗带蹼灰白色爪子,(噢,虽然神兽大人一定不会允许我们称它为爪子,但是暂且这么称呼吧!)那爪子猛的伸出,惊得荼蘼一愣,荼蘼本想挣扎,谁料那爪子用力极稳,荼蘼挣脱不了,倒也没被弄疼,只好从善如流的随那爪子摆布。

那团子灰雾引了荼蘼从竹荪裙边拱卫成的莹白色厚厚帘帐下穿过进入宅内,荼蘼撩起眉上的菌裙,抬头往里看,这一看,又是一阵雀跃:“神兽大人果真是品味非凡,小仙早就见过青谷里葡萄藤弯曲缠绕之态,只是如今再捡过来,跟大人这房子里的比,就要贻笑大方了啊!”

那团子灰雾得意的抖了抖,周身荡起几道不明显的涟漪,惹得梦魇一阵白眼,但还好没说什么。

那竹荪到底是草七珍,层层的肥厚裙边垂下来,一点都不挡光,反倒是阳光透过那莹白厚实的菌裙进来,变得更加的温和莹润了。

满屋子的葡萄藤就在这莹润温和的日光中舒展,这一藤舒成躺椅,那一藤舒成卧床,另外的呢,各舒各的,有的是书桌,有的是几案,还有的竟舒成了秋千架。

想不到神兽大人,竟还有“美人秋千”这般的小资情调,着实可叹可敬!想来神兽大人在这里困了三万年当真是无聊的快要疯了,莫不是真的疯了?要不然堂堂威武霸气的上古神兽,怎么能做出来这般鬼斧神工、耗神费力、女儿家家的物什儿啊!

荼蘼这厢捡几粒葡萄,那厢荡几下秋千,玩的好不高兴,末了儿才凑到呼吸蛊兽身边,满脸倾羡之情的问道:“神兽大人,你能不能教教我,我也想在青谷造一个葡萄房子,又好吃又好看!”

那团子灰雾扭了扭,半天回道:“小菜一碟,我老鳖分分钟就能教会你……只是……这个嘛倒也不难,就是有些麻烦,我想着荼蘼仙子你年纪小,怕是没这个耐性啊……”

荼蘼闪着一双求知的眼睛问道:“很费时间吗?”

那团子灰雾闷闷的唔了一声,回道:“我老鳖这三万年基本上都投到这里了……”

荼蘼嘎的愣住了:“三万年……三万年?”

梦魇上去打断了一兽一仙的谈话,满是不耐烦的催促道:“谈这些好没意思,还是快快去吃些斋饭的好!”

那团子灰雾这才又悬空起来,很是不好意思的扭了扭,穿过葡萄正堂朝进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回头又伸出那爪子带住,笑道:“仙子莫灰心,我带你去看更神奇的所在……”

梦魇扁了扁嘴,在心里吁了一声:“有什么神奇的,老子都看了三万年了,再神奇的东西也都稀松平常了,这些也就能骗骗小女孩罢!”

说着,梦魇抬眼看了看前方满身孩子气的荼蘼,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话说回来,老鳖鼓捣的这些个花哨玩意,着实很合像荼蘼这般天真不谙世事的小仙子啊!”

穿过梦幻般的葡萄藤,三人来到后院,荼蘼带着满心的期待去探访那更神奇的好去处,可是沿着墙角张望了一圈,四周除了光秃秃的地面,就剩下院子正中间蹲着的那块灰蒙蒙的大青石了,荼蘼不禁皱眉泄气道:“这哪里是什么好去处,凄凄凉凉一院墙而已啊……”

那团子灰雾晃晃悠悠上前,悬在后院中间的那块天青色烟雨石上,笑道:“仙子请看!”

轰隆隆隆!

又是阵阵滚雷声传来,只不过这次不是从地下,而是从那块烟雨石内里震荡出来。

荼蘼惊异,瞪大了眼睛紧盯着那块烟雨石,只见从那石头细密的孔隙中渗出了团团的白雾,初初那雾细若游丝,但是却不挥散,只这么一丝一丝的凝聚着,到后来此雾就变得极浓重了,呈乳白色不透光,远远看着,就能体会到让人窒息的厚重感。

那雾凝聚到一丈见方便停止了,悬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呼吸蛊兽从大青石上飘了下来,伸出爪子很是绅士的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仙子请进,这就是我说的好去处!”

荼蘼盯着那液体般浓重的白团子,心里有些惴惴的朝后扯了扯,扭头朝一旁的梦魇笑道:“还是上神先请吧……”

梦魇冷眼瞟了荼蘼一眼,抬脚进了雾中,荼蘼侧耳听着,没听出那雾中传出什么惨叫声便放了心,朝面前的神兽笑了笑,低声道:“劳神兽大人带路了。”

那团子灰雾晃了晃:“荼蘼,你太客气了,我老鳖是粗人,莫要如此生分,叫我老鳖就好!”

荼蘼点点头,客随主便,当即甜甜的叫了一声:“老鳖”。

那团子灰雾嘿嘿了两声,抬手引荼蘼没入那浓稠的白雾中去也…………

一踏入那浓稠的雾中,意识中的窒息感一丝都没有,反而耳旁隐隐的有风声流过,荼蘼不禁深吸了一口气。

咦?

这是什么味儿?

须臾间,雾气散去,面前只有老鳖那团子灰雾慢悠悠的悬着,天地间空荡荡的,没有院墙也没有大青石,只有一湛深蓝深蓝的海域自天边延伸到脚底,浪花很细小,温柔的卷起一条窄窄的泡沫,自脚趾舔到脚踝又退去,周而复始,调皮可爱。

荼蘼恍然,这是大海的味道,海盐的咸味加上海水的腥味,揉碎在海风中,随着浪花的频率,轻撩荼蘼的鼻息。荼蘼就在这美好轻迷的撩拨中陶醉了许久,末了才放眼去看……

“咦!梦魇大神呢?”

“他已经到岛上了……”老鳖回道。

话音刚落,自荼蘼脚下升起一条窄窄的栈道,一路延伸到看不见的天脊尽头,荼蘼惊异:“老鳖,你的府邸好大啊,处处有玄机,表面上看着不起眼,其中竟有这般水月洞天!”

那老鳖又抖了抖身上的灰雾,笑道:“荼蘼说笑了,快来,紧走几步,就有好吃的了。”

荼蘼瞬间来了兴致,脚下生风,紧随着老鳖沿栈道往天脊尽头奔去……

海风温和的舔着荼蘼的双颊,在荼蘼的腮边舔出了一片迷人的潮红,那栈道看着虽长,但是走起来却只有几步,荼蘼还没来及细看看海上的景色,就感觉呼的一声,整个人就被一个结界包了进去。

初初被结界吸住,荼蘼心中一颤,但是看见身旁悬着的老鳖时又放了心,笑道:“这里又是何地?”

那老鳖嘿嘿了几声,有些不好意思:“我老鳖粗鄙,随便给这个岛起了一个名字,说出来,荼蘼你可别笑话我啊。”

荼蘼点点头,老鳖说道:“这里叫美食岛,很明显啦,这里就是我老鳖吃饭的地方。”

老鳖正说着,就听见前面传来欢呼声,荼蘼皱眉朝前望去,前方人声鼎沸,难道这里除了老鳖和梦魇还有别人?

前方匆匆赶来一人,五短身材,土红色的皮肤配合着圆圆滚滚的身材,活像一只大橘子。

那“橘子”上来就扑到老鳖脚下,高唱道:“主人驾临,小人不胜惶恐。”

老鳖扭了扭,身上悬着的雾气也往上扬了扬,很是高傲的样子,沉沉哼了一声问道:“梦魇大神呢?”

那“橘子”四肢都匍匐在地上,很是谦卑,回道:“上神现已落座清水台,着小人来此候着主人,主人是否也要去清水台?”

老鳖嗯嗯了两声,扭头对荼蘼笑道:“老梦已经到了,我们也过去吧。”

荼蘼看着匍匐在脚底下的那只“橘子”很是好奇,一边应和着点了点头,一边低声凑到老鳖身边问道:“这……这阵中还有生灵?”

那“橘子”低眉顺目退到一旁,抬手一挥,嘭的一声,一辆雪里红的橘子车悬停在了眼前,惊的荼蘼一颤,老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笑道:“你是花仙,自然知道万物有灵,只是万物有贵贱,灵气有高低罢了……”

这是荼蘼认识老鳖之后,听到的最文艺的一句话了,一时间没弄明白,当下也不深究,坐上橘子车又捡起别个话题说道:“刚才那位……长得很像橘子呢……”

老鳖哈哈大笑,身上的雾气都抖得不成样子:“荼蘼真是眼尖,他原本就是个橘子,是我老鳖的凝了一口水灵之力给他,才造化了人形。”

荼蘼惊喜,从橘子车中伸出头去瞧那“橘子”,半天才喃喃赞道:“神奇神奇,当真是神奇!”荼蘼抽了抽嘴角“那我可以叫他橘子吗?”

“他本来就是橘子,化了人形也是橘子,你愿意叫他什么都可以!”老鳖不以为然说道。

荼蘼哦了一声,车子继续往前走,人声越来越喧嚣,道路两侧匍匐着越来越多的人,这些人长相怪异但都能看出原形,从他们身上散发出多多少少的水灵之力,荼蘼扬起鼻子去闻,空气中的水灵之力极少。

通往清水台的路有多长,路两旁跪拜高唱的人就有多密集,荼蘼本来还满脸喜悦,但是看着看着眉头慢慢的就皱了起来。

“前方就是清水台了”荼蘼正皱眉沉思的时候,老鳖低声叫了一声。

荼蘼便抬眼去看,哦,清水台果然就是清水台,在一汪浅浅的清水潭正中,伫立着一方小巧精致的木台,上方蹲着三尊莲花座,梦魇此时已经一身黑袍地端坐在了右手边的那尊莲花座上。

橘子车缓缓停稳,荼蘼先老鳖一步下车,对跟在车旁的“橘子”说道:“橘子,你在这里服侍多久了?”

那“橘子”猛地扑到地上,全身发抖:“尊神开口跟小的说话,还给小的赐名,真是让小的受宠若惊,小的愿意千秋万载的服侍尊神!”

荼蘼愣了愣,扭头朝梦魇看去,梦魇斜眼丢过来一个冷冰冰的眼神,荼蘼不解,想那梦魇如何精明,竟看不出这阵中的蹊跷吗?

荼蘼放弃了跟“橘子”继续交流,跟在老鳖身后往莲花座走去,待他们落了座,老鳖伸出带蹼的手指捏了自己身上的一缕雾气,往空中一丢,瞬间,一簇簇的藤状植物在三人中间拔地而起,这些植物倒不稀奇,但是植物上长着的东西就稀奇紧了,荼蘼身侧的这株上长着密密麻麻的草莓、腰果、金针菇和各种绿叶蔬菜,更更神奇的是还长着豆腐、面点和海鲜,可以说除了陆行生物的肉,这里什么食材都有!

平台四周的清水也沸腾了起来,蒸腾起氤氤氲氲的薄雾,荼蘼大惊,扭头问道:“这……这是什么?”

“这里是我老鳖耗费精元凝了水灵之力养成,极为温养神识,但是因为这些食物取自阵中,沾了我的呼吸蛊毒,在吃之前要用潭中的清水去毒。荼蘼你神识动荡不稳,捡你爱吃的去沸水中涮一涮,赶快补补才是!”

梦魇嘿嘿了两声:“说的那么玄乎,不就是涮火锅嘛……”

荼蘼当下只知道惊奇了,忘记了刚才的来时路上遇见的蹊跷之处,眼下看见这么多精细的吃食,一时间食欲大开,在老鳖的劝祝中欢喜的吃了起来……

一口虾滑……

嗯!满嘴的水灵之力,荼蘼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自她化形而生还没吸收过这么精纯的灵气呢,说实话,荼蘼在青谷的时候,只吃山草风露,还没见识过荤腥,在老鳖的撺掇下初初抄起一筷子虾滑的时候,荼蘼感觉自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老鳖觉察出了荼蘼的抵触,呵呵笑道:“这虾子是障眼法,其本体是精纯水灵之力,你尝尝就知道了,来,别怕,我老鳖活了这么大岁数了,还会骗你这种小娃娃?”

看着老鳖都搬出了岁数,荼蘼也不再矫情,一闭眼一跺脚,把那一筷子海虾尸体打成的团状物往嘴里一丢。

哗……

果然,果然!

水灵之力猛的涌进了荼蘼丹田内的漏斗状真气云,荼蘼精神一秉,也不用老鳖劝,当即又捞起一筷子鱼片朝嘴里送去……

梦魇在阵中三万年,见识惯了老鳖的美食阵法,此时只是捏着两根黑檀的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嚼一嚼,斜眼看见荼蘼那厢吃的是盆满腮满好不高兴,不由得皱了皱眉,这小仙子品级再低也是位列仙班名列青册,怎么这样子的吃相,就算是没见过世面,难道没吃过火锅吗?

哎!

梦魇大神您算是猜对了,荼蘼小仙呢自打化生起还没出过青谷呢,整天漫山遍野的疯跑,哪里见识过人间的火锅,此时这清水台,便是荼蘼仙子人生中第一顿火锅呢!

嗝……

一声雄壮的打嗝声惊醒了沉思中的梦魇,梦魇扭头看去,那打嗝的人一手托着后腰,一手在肚皮上抚着,满脸餍足的瘫在莲花座上冲着老鳖傻笑,一身明媚的嫩黄此时看来愈发的让人无可奈何了。

梦魇轻叹了一声,从手边的藤上扭下来一枚樱桃丢进口中,不愿再多看荼蘼一眼。

荼蘼摸了半天肚子,撑出来的气也顺的差不多了,这才扭过身去朝着老鳖笑道:“老鳖,你这里真是天大的好去处,所有的吃食都蕴含着上品灵气!”老鳖抖着身上的灰雾,抄起一块子参须扫进了嘴里“只是……”

那团子灰雾一抖:“只是什么?”

荼蘼两只手指绕来绕去,半天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这里的空气中为什么没有丝毫的水灵之力?”

老鳖一顿,身上氤氲的雾气也跟着一凝:“哦……这个事……”

“荼蘼仙子未免管得也太宽了吧……”从右边传来冷冷的一句,荼蘼侧脸正好看见梦魇那墨黑的长袍广袖扬起,这句话语气极缓,但是颇有筋骨,连荼蘼这后知后觉型的人都察觉出了话语中的强硬。

荼蘼皱眉正要说话,忽然一道加了封印的声线冲进耳朵“不要招惹老鳖,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去问那只橘子!”

荼蘼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那道声线是梦魇压过来的,呆呆的哦了一声,扭过头去对老鳖说道:“老鳖啊,能不能让橘子陪我在岛上逛逛?”

一听荼蘼不再纠缠于哪些问题,老鳖极为开心:“当然可以”说着朝身后一扬手,叫了一声“橘子!”

砰的一声,橘子便出现在了荼蘼面前,只见那五短身材伏到荼蘼身前,高唱了一声:“仙子请吩咐,橘子在此听旨。”

荼蘼听这一句就想哈哈大笑,但是看橘子喊的认真,就端了端作出一副尊神的模样,抬手道:“引我去岛上看看。”

荼蘼跟在橘子身后沿着海滩散步,美食岛看着不大,荼蘼想三两步就能环岛一圈了吧,但是散了都快一个时辰了,也没到头,荼蘼不禁好奇:“喂,橘子,这岛有多大?”

那橘子听了一哆嗦:“回仙子,小的不知。”

荼蘼扁了扁嘴:“为什么四周的空气中没有水灵之力呢?”

“主人把空气中的水灵之力全部凝压到清水台上的藤蔓植物上了。”橘子本本分分的拱手回道。

“周围没有灵力,那你们这些万物精灵都是靠什么存活的?”

“靠主人的恩赐。”

“什么恩赐?”

“主人会定时赐予我们灵力。”

“定时?!没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支持,你们如何修炼如何飞升?”

“为什么要修炼,飞升是什么?”橘子瞪着橘黄的眼睛天真的问道。

荼蘼叹了一声,皱眉望了望远方无边的海面,又问道:“橘子,你在这里多久了?”

“不知道,仿佛很久了,我记不清了。”

荼蘼闭上眼睛:“橘子,岛上还有其他人吗?”

“有”

“带我去见他们。”

“我们这里年龄最老的是沙枣,我带你去见他。”橘子说着,两条小短腿倒腾的略快了些。

走进靠近海岸的一座土黄色帐篷,荼蘼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帐中正挠头皮的沙枣,这厮椭圆体型,枣红色的皮肤跟橘子往一处这么一站,红黄相间,着实可爱。

听到有人进来,沙枣回头去瞧,正好看见橘子躬身引荼蘼进帐,连忙站起身来,作揖高唱道:“不知上仙驾临,该死该死,上仙请坐。”

荼蘼端起架子,坐到了上方,待沙枣和橘子坐定才慢悠悠开口问道:“我听橘子说,你在这里呆的最久,是吗?”

沙枣一愣:“嗯,我在这里算是年纪最大的,按这么说,应该是比别人呆的久……”

荼蘼皱眉:“什么叫应该,你在这里多久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沙枣摇摇头:“仿佛很久了,我也记不清楚了。”

荼蘼一愣,这沙枣的回答跟橘子刚才的回答一模一样,是什么人施法妄动了这些精灵们的记忆吗?

荼蘼咳了一声,又问道:“你们在岛上呆了这么久,就没想过出去吗?”

沙枣大骇,斜眼看了看橘子,喘了半天的粗气道:“想是想,只是我们出不去的。”

荼蘼又不解:“虽说你们的仙术粗鄙了些,但是你们毕竟是精灵啊,怎么出不去?”

沙枣叹了一口气,又斜眼看了看身旁木头疙瘩一般的橘子,说道:“这本是天机,不能擅自泄露,但是我老了,也不怕了,今天不妨就对仙子说了罢”旁边的橘子听了沙枣这句忽然抬起头“此处有强力的法术封印,是只针对我们这些精灵而设的结界,在仙子看来温和美好,但是对于我们这些阵中的精灵来说,就是桎梏,是永生永世不可逃离的诅咒。”

“果然……”荼蘼叹了一声。

橘子和沙枣眼中一亮,盯着荼蘼问道:“仙子早就发现了?”

荼蘼点点头,目光中闪出一丝决绝,问道:“我只问一句,你们想出去吗?”

“想!”沙枣和橘子异口同声的回道“但是,主人会同意放我们走吗?”

荼蘼握了握拳头:“你们无需担心,一切由我去找老鳖说。此外我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每个精灵身上蕴含着极精纯的水灵之力,但是空气中却一丝水灵之力都没有?”

沙枣回道:“因为主人抽离了结界中的水灵之力,然后每隔一段时间,就放一些水灵之力进来,我们也是每隔一段时间补充一些水灵之力,以延续体内灵气,不至于灰飞烟灭。”

荼蘼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到桌面上,吼道:“欺人太甚!就是九重天也无权擅自剥夺生灵修仙之权,老鳖怎么如此蛮横!”

“还有……”橘子见荼蘼敢为他们出头,哆嗦着开了口“主人在这里享用的一切食物都是我们精灵通过自身元神凝练而生,岛上精灵每人都能凝炼一种食物,像我,就能凝炼出橘子,供主人食用。”

荼蘼恍然,上前拉住惨兮兮的橘子,安慰道:“我本体同你们一样,是花中精灵,最见不得高等级的神仙欺负人,你放心,我一定救你们出去!”

“既然仙子真心相待,我不妨全都说了吧”沙枣凑过来“仙子进入结界时,有没有经过一条栈道?”

荼蘼扭头看着沙枣惊异道:“有!”

沙枣大喜:“栈道就是开启美食岛的钥匙,只要仙子能用灵力摧毁栈道,那么岛上被锁住的精灵就能获得自由。”

荼蘼点头,应允道:“好……”

荼蘼这个好字还没说完,一道黑影卷着劲风破帐而入,荼蘼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又是一道劲风,撞开了荼蘼拉着橘子的手,荼蘼这才看清面前的人。

一身黑袍,两只桃花眼此时严肃而焦急:“快,有人攻击呼吸蛊阵!”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荼蘼一边捏了疾字咒,一边对身旁疾行的梦魇问道:“呼吸蛊阵乃上古凶阵,又有迷幻阵守门,末流小辈早就被迷幻阵绕晕了,今日来的这位,修为肯定极为强悍!”

梦魇脸上显出一丝破天荒的欣赏之色,点头道:“仙子果然不凡,老鳖正在应对,仙子过去一看便知。”

荼蘼与梦魇两人脚下不停,三两个回旋间,已经出了阵眼,来到迷幻阵外。

此时老鳖正悬在迷幻阵外,身前是一块镜面的水幕,可以看到水幕中,有一道上下翻飞的素白色身影,那身影极快看不清来者是谁。此时老鳖身上的灰雾抖动的极为厉害,随着抖动频率的增加灰雾开始变得稀薄。

梦魇有些担心,皱眉上前问道:“老鳖,你可还好?”

老鳖一边隐在灰雾中抖动着,一边沉声道:“迷幻阵、碾压咒再加上一枚光粒,就算是比蒙来了,不脱层皮也休想进来,但是阵中这人……实在强横!”

荼蘼探身朝水幕中看去,只见阵中的一切景致全都变成了融化着的蜡油,红的白的蓝的紫的一切有形的无形的都搅和到了一起,若人置身其中,肯定要被这光怪陆离的色彩晃晕了心神。

这毫无参照的迷幻阵不说,加上了碾压咒,一个呼吸间便展开了百余次碾压,可以说碾压的频率已经到了顶峰,若人置身其中,除非神识极为灵敏,才能在每个碾压的间隙冲出生门。

这迷幻阵和碾压咒荼蘼倒是见识过,现在引起她注意的是悬在迷幻阵中那个莹白的小颗粒,荼蘼知道,那个发光的小颗粒就是老鳖嘴中说的“光粒”。

但是这个小光粒做什么用的,此时悬在阵中,看不出什么神奇的,还没待荼蘼发问,那小光粒忽然开始旋转起来,随着转速的增加,光粒也愈发的明亮……

迷幻阵中蜡油般融化了的色彩开始在光粒周围呈顺时针凝结,越转越快,越转颜色越灰,那明亮的小光粒也变得越来越黑暗,累积累积,仿佛空中出现了一张浑圆的血盆大口,要把这迷幻阵中的一切都吞噬掉。

梦魇倒抽了一口冷气:“老鳖,我看阵中这人来的蹊跷,莫不是九重天派来查岗的?”

老鳖不再紧着施展碾压咒,腾出手静待着小光粒爆发,身上的灰雾又开始一丝一缕的凝结了回来:“九重天算个什么东西,要不是我老鳖棋输一着,怎么会被比蒙骗到这里。就算是比蒙老儿要来查岗,也不敢跟我越阵叫嚣。我看今天这人仙法招招凶猛,敢硬碰硬来闯我的场子,绝非善茬!”

梦魇摸着下巴点头道:“鳖兄看得透亮,但是奇怪咱们在阵中三万载,今天这事倒是头一次遇见啊。”

那团子灰雾哼哼了一声,听不出冷热:“没什么透亮不透亮,我老鳖身负守阵之责,阵中能量一丝一缕都逃不过我的嗅触,你带来的小荼蘼,是一个巨大的变数,这个变数我嗅的出来,那么九重天上的那位自然也嗅的出来。”

梦魇一身黑袍瞬间变得阴冷起来:“你的意思是,来的是他?!”

荼蘼一愣,听梦魇与老鳖的谈话,再看梦魇一副讳莫忌深的样子,看来前来闯阵之人来头很大啊,大到了让梦魇大神和上古神兽都心肝颤的地步。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说老梦……你是不是该避一避……?”那团子灰雾呼的一声散去了,惊得荼蘼一颤颤,凝神细看,一只蜡黄色的龙龟悬在面前,想来这就是呼吸蛊兽的原形了吧。

梦魇困在阵中三万载都没见到的东西,闯阵之人将将进得阵来,老鳖就现了原形,梦魇心中不禁有些不平衡,皱眉冷冷哼道:“他来又怎样,用得着你这般阵仗去迎接吗!”

“哼哼,我去接他?”老鳖转了转蜜蜡般的眼睛,斜眼看着梦魇“他虽属三清四御,但我老鳖不归他管,此时现了原形,是我老鳖准备甩开膀子大干一场,你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倒唧唧歪歪个不停!”

梦魇一双桃花眼此时瞪成了一对儿铜铃:“老鳖,你说什么?!按你的意思,以前你跟我打架时躲在那团子灰雾中,只是因为没有尽全力?”

老鳖愣住了,躲过梦魇探寻的目光,讪讪的扭过头去看荼蘼,荼蘼无奈的耸了耸肩,示意自己无可奈何,神兽大人虽说老实憨厚,但是嘴上的伤人功夫很强劲啊。

老鳖咳了一声,扭过身去面对着迷幻阵中上下翻飞的白色身影,对身后的荼蘼和梦魇摆了摆手:“光粒快要爆了,你们快躲到阵眼水幕中,这迷幻阵怕是要破了!”

说着,只见吸收了迷幻阵中全部能量的光粒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悬在空洞洞的迷幻阵结界中,黑洞的正对面悬着一个素白的影子。

荼蘼不禁皱眉去看,却被身旁的梦魇一把拉住:“荼蘼,快随我退去,光粒要是爆了,我还好,你可能就要灰飞烟灭了!”

荼蘼听了也来不及再去细看那素白的影子,只感觉从那模糊的素白色影子中射来一抹极亲近极温和的光,荼蘼心中一紧:“红豆嬷嬷!”

荼蘼与梦魇躲在水幕镜障中,而老鳖悬在迷幻阵外,与阵中之人对峙着,素白的袍子悠悠然的在光粒引起的劲风中荡着,丝毫觉察不出光粒的危险。

“呼吸,好久不见……”温润的嗓音自白袍处荡过来,老鳖听闻深吸了一口气。

“紫微帝君在上,呼吸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老鳖说得这般文雅上档次还是头一次“只是不知帝君来此所为何事?”

眼见着面前的黑洞越转越快,血盆大口越开越大,白袍的声音还是那样的温润:“自上次与幽冥魔兽一战,我便不再过问世事,只是这次……呼吸,你是不是藏了什么东西在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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