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渲——”
君茕冲着水面大喊,恐惧蔓延到了她整个面庞。眼泪划下的泪痕格外刺眼,她不顾一切地朝水里跑去。
“危险!”宫暾急忙拉住她,“不能去,太危险了。”
“放开我,不能丢下他不管。”
“是不能丢下他。可是你这样冲下去能干什么?除了白白牺牲自己,让弟子规的努力白费外还有什么用?冷静一下好不好。”
“宫暾!呜——”君茕突然抱住宫暾大哭起来。
宫暾怔在原地,不知怎么办。
“我好害怕。从小,我就没有朋友。虽然认识了很多人,可是不久就忘了。每天看见陌生人从眼前走过,有人叫我的名字,可是我不认识他们。渐渐地,游戏,郊游,午饭什么都是一个人。没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因为我会忘了他们。只有遇到了他,我才感觉到了温暖,才能感受这个世界。他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君茕!”
宫暾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
“放心吧,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不要哭了,我们也要加油才是。弟子规是为了救你才不顾危险地去和那个怪物战斗。他现在正在下面和鬼物殊死战斗,为了不让你受伤,不让其他更多无辜的人受害,他正在努力战斗。我们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这样贸然冲下去还会成为他的负担。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祈祷,等待他的凯旋。只有我们,是他努力的见证者。只有我们才能在他受伤的时候,累的时候鼓励他。如果真有神的话,一定会听到我们的愿望,保佑弟子规取得胜利。”
“真的吗?”
“嗯,当然。这里是河神的祭坛。河神有灵,他一定会帮助弟子规的。”
“嗯,我相信你。华渲一定会赢的。”君茕放开宫暾,眼里的泪花在阳光下微闪。
“对嘛,就是要有这样的信心。我们一定要相信他。看你,都哭成小花猫了。”
宫暾伸手准备为她擦去眼泪。
“哪里?”君茕微退了半步,擦去眼泪。
宫暾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无所事事地缩了回来,在裤缝边如钟摆一样晃了两下。
“你在这里站好,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有人经过,虽然这不可能,你就大声呼救。”宫暾边说边卷起裤腿。
“你要干什么去?”
“我去那边看看。”宫暾指着不远处地水面。
“不行……”
“放心吧,那里水很浅,只淹到我腰部。我去看一眼,毕竟是你唯一的朋友,万一能帮上什么忙呢。我也是男生,虽然没有弟子规那样的力量,总不能这样干等着吧。有危险的话我会立刻回来的,放心!”
宫暾对着君茕微微一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在水边捡起一根长长的竹竿向河里走去。
“好冷!”宫暾刚下水便打了个寒颤,浑身直打哆嗦,仿佛踩在冰水里。“夏天这么热,浅处的河水应该很温暖才对,怎么这么冷。简直比寒天腊月踩在冬水田里还冷。”
走了不远,宫暾实在受不了了。当他回头看到君茕正看着自己,咬了咬牙继续往前走。
“怎么能屈服于这点寒冷!”宫暾看着水面,默念了一个名字,“慧!”
当他走到那个地方时已经冻得脸色苍白,嘴唇发紫。手背上的血管变成了紫色的网布满整个手背。
“好冷啊!”
他眼中出现了一幅画面:一个人抱着君茕在水面上纵跃,如同蜻蜓点水一般,又仿佛在跳舞。仔细一看,那个人正是自己。一眨眼,又变成了帝华渲。
宫暾摇了摇头,“呵呵,都冻出幻觉了!不过,真是令人羡慕的力量啊!”
忽然,他看到远处有殷红的血从水下冒起来。宫暾心中焦急,心脏怦怦地快速跳起来,寒冷和幻觉都被抛在了脑后。
“弟子规!弟子规!弟子规……”宫暾冲着水面大喊,嗓音都变得嘶哑。他拿着竹竿在前面的水里搅动探寻。“不行,太短了。你在哪里?回答我啊……”
然而世界仍然一片寂静没有回应。
“可恶——”
宫暾继续往前走,眼看就要滑下陡坡了。突然,帝华渲入水的地方河水翻滚起来,仿佛被煮沸一般。紧接着,一波波巨浪,高过宫暾的头顶,向四周奔来。
“喂,等,等一下。”
宫暾掉头就往岸上跑,然而巨浪眨眼而至,将宫暾扑倒在河里。巨寒瞬间侵蚀宫暾的脑髓,全身僵硬难动。更糟糕的是他被反推到了深处,沉向了河底。
突然,一只手抓住了他。仿佛一阵狂风吹过,一阵疼痛袭来。等他睁开眼,已经被扔到了岸上。
“阵·散离·开!”
有声音从空中传来,宫暾抬头看到一个女孩站在空中,手里不停地画着。河面仿佛变成了沙面,好像有人拿着木枝在上面画出一条条陷痕。尽管河水波涛汹涌,划痕任未被泯灭。痕迹密密麻麻,如沙滩上的禽鸟脚印,却又有一种说不清的复杂的规律。
就在女孩画完的一瞬,河水在宫暾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裂开。那一片水域好像变成了一台洗衣机,水在旋转着,露出了河底。宫暾一眼看到帝华渲躺在河底,不知生死。
“想逃?”
女孩伸手遥遥一握,不远处的一片水域瞬间变得漆黑。宫暾远远看了一眼就感觉到极其不舒服,恶心。
“啊——”
黑水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吼声。
女孩不紧不慢地落在河底,提起帝华渲一个跳跃就落到了宫暾旁边。她仿佛扔垃圾般将帝华渲扔到了君茕脚下。
“华渲,你怎么样?”
君茕抱起帝华渲。他全身都滴着水,时不时有水从口鼻中流出来。
“谢谢!”
宫暾向女孩道谢。但是她并没有理会宫暾,一言未发。她脚下出现奇异的发着光的纹路,在宫暾惊异的注视中飞向了那团黑水。
“华渲,你别吓我啊。”
君茕看着他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被割掉肉的部分血不知为何已经止住。她除去他脸上的杂物,拍着他的脸。见他毫无反应,君茕顿时慌了神。
“君茕!”
宫暾叫了她一声,君茕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宫暾,怎么办?华渲他……”
“放开他,让我来。”
宫暾上前,接过帝华渲,将他平放在地上。
“我们学校因为就在河边,老师经常讲溺水急救技巧。”
宫暾拍了拍帝华渲,见他没反应,伸手在他鼻前探了探呼吸,又将手按在他胸口。
“糟糕了,没有意识,没有呼吸,心跳停止。最糟糕的情况。”
“宫暾!”宫暾眼里的泪珠一串一串往下滴。
“先别慌,他这么强,肯定不会轻易死的。我一定会把他救回来的。”
“嗯!”
宫暾看着昏死的帝华渲,深深吸了一口气,两双手重叠放在他胸上。
“说是这么说,可我真的行吗?虽然老师经常讲,可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手掌根部置于胸骨下 1/3 至 1/2 处,双手重叠,手掌根部与胸骨长轴平行,双肩及上身压力置于手掌根部,垂直地向胸骨按压,压力大小使胸骨压下3.5~5cm,然后迅速放松压力。一二三,压,放……”
宫暾做起了心肺复苏术,每压一下都有水流出来。
“一定不要有事啊,你就舍得下你的青梅竹马吗?你要是敢让君茕伤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时间过了一分多钟,但对于宫暾来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帝华渲还是没有反应,此时他大汗淋漓,眼中的焦急显露。
“接下来是……”
宫暾看了看帝华渲,又看了看君茕。
“怎么了?”
“没,没什么!”
宫暾看着帝华渲:怎么办?接下来是人工呼吸啊。太羞耻了,怎么说得出口。我来?不不不,根本下不去口,太恶心了吧。让君茕来?还是我来吧。救人,都是为了救人不是其他的。
“君茕。”
“嗯?”
“等会别笑。”
“嗯?”
“都是为了救人,不准有奇怪的想法。”
“嗯?”
宫暾一手抬起帝华渲的后颈,让他后仰,一手捏住他的鼻子,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
“诶?难道?”
为了生命!
宫暾视死如归,猛地勾下去嘴对着嘴对帝华渲吹气,看起来就像在亲吻。
“哦呜——”君茕瞪大了眼睛,脸蛋红扑扑的。
“哇呜——”
“都说了不许乱想。哪来的波澜不惊的惊呼啊!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