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中到处都是鞭子的噼啪声和犯人的惨叫声,腐臭血腥的气味弥漫在黑暗而不见光的牢房中,显得更加的阴森可怖。
“这可真是个鬼地方。”周瑾用手扇风,想着驱散这些难闻的气味。“难怪裴守约不肯来这,这种鬼地方谁都不想来。”
“谁说不是呢。”在前面举着火把引路的狱吏说道。“周队这种尊贵人不必说了,就是下吏在这牢里做了二十年牢头,这牢里的味道闻着也是作呕,周队我们接着走吧。”
“守约兄是怎么安排的?”周瑾问着牢头,他十分好奇裴守约会是怎么处置身边的卧底,“那人现在怎么样了。”
“那个人吗?等会见到他就知道了。”牢头故意卖了个关子,领着周瑾往牢房的更深处走去,又行了十步牢头在一间黑牢前停了下来,这是个单间建造的材料都是石头和钢铁,只有大奸大恶的人才能有资格住进这个“总统套房”。
“这就是关那人的地方,要不是裴明府吩咐,还真轮不到他住这。”牢头狞笑着,在火把的微弱火光下,十分惊悚。
“里面的人什么情况?”周瑾指了指牢房的大门问道。
牢头摇头奸笑,说道:“裴明府三日前把那贼投入这死牢之中,吩咐下吏说只要每日只给一张胡饼,不饿死就行。这会子怕是已经瘦脱了形了,周队问这个是要?”
“你去弄点吃食来吧。”周瑾解下钱袋扔给了牢头,对于美食的诱惑几个人能抵御得了呢,对方既然饿得脱了形面对美食定然是嗟来食之了。
“我得问他话啊,这饿脱了形这让我怎么问话,你也别替我省钱。要是有剩的话你就自己拿着吧。”
“谢周队惠赐,下吏不胜感激。”牢头接过了钱袋,不断的躬身致谢。
‘老滑头!’周瑾心里暗骂一句,他伸出左手食指,指了指牢房的大门,“打开吧牢头,让我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是!”牢头恭恭敬敬地打开了门,把火把递给了周瑾,退了出去。
一打开门一股浑浊腥臭的气味直冲周瑾的鼻子,让他直想呕吐。不用说也知道这是排泄物的气味,借着火光他看到地上趴着一个人正在唉声叹气。
“喂,还活着吧!”周瑾半蹲着说道。
“你……是……谁?”他的气息十分微弱,住了三天的“总统套房”外加限量一顿的减肥套餐让他身体状态变差,精神更是高度紧张,看到有人来了还以为是别人派来杀他的。
“你说我吗?”他露出一副好笑的样子,“我是来灭口的啊,你做的那些事儿无论裴明府还是长孙尚辇都不可能容你活下去的。”
“还望长官救我一命,我的那些不义之财都可以如数奉上啊!”他不断的哀求不断的磕头,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你帮长孙诠去查我的消息,怎么却不认得我呢?”看着眼前人的告哀求饶,周瑾不由得嗤笑出声。“哈哈哈哈……我给你个机会。”
“周队,下吏错了!”他被周瑾的言论吓到,整个人恢复了生气,从地上爬起来盘坐着。嘴里不断祈求着饶恕,“周队饶了我吧,我也是被长孙诠逼迫的,他堂兄是长孙太尉我没办法……”
“行了,等会再说吧。你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万一死了怎么办。”周瑾转移着话题,他的时间充裕的很也不急于这一时一刻,倒是看着眼前这具饿殍,产生了一点可怜之情。
“周队,吃食采办来了。”牢头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边说边把周瑾的钱袋原样奉还。
周瑾掂了掂重量,发现一点都没少。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你这是怎么回事,我让你拿着我的这点钱去办些吃食来,你却一文也没动这是何故?”
“下吏怎么敢让周队坏钞,谁不知道周队得圣人青眼,将来前程万里。下吏就是再不长眼也不敢要周队坏钞,这些都是下吏自己花钱办的,都是上好的吃食。”牢头回答道。
“你倒是有心了。”周瑾点了点头,接着说道,“你要不要也在这吃点?”
“不了,下吏这就走有事情周队只要说一声就好。”牢头边说边倒退了出去。
“请吧,我服侍你吃完这一顿饭。”周瑾把食盒里的四碟菜摆了起来,又倒了一碗酒。手法熟练的堪比那些大食肆的伙计。
“我……我真的能吃吗?”他舔了舔发干嘴唇,盯着摆在地上的菜肴,只是他担心里面有毒也不敢动。
周瑾看出了他的心思,笑了几声,说道:“是嫌没有舞乐不够雅致吗,将就点吧,周某又不擅长什么丝竹之乐。你就吃了吧,我是来问你话的,不是来杀你的。”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开始了大吃大嚼,也不用箸,直接用手把盘子里的菜肴扒拉到嘴里。风卷残云一般把四碟菜吃得干干净净,周瑾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吃下去,觉得这比吃播有意思多了。
“酒足饭饱了吧,要是不够我再去给你添一些如何?”
“不了,已经很够了,周队的一饭之恩下吏没齿难忘。”他边说边十分恭敬的磕头致谢。
“现在可以说了吗!”周瑾把碟子一一收回到食盒中,接着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拄刀而坐,像看戏一样看着恢复生气的犯人,“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下吏不知道该说什么。”吃饱之后的罪犯除了恢复生气外还恢复了胥吏阶层一贯的狡诈,他开始想着要讨价还价,既然不能在长孙诠那接着做事儿了,那么为新的客户做事儿就要争取一份能保证最大利益的合同。
“你当我不知道吗,你叫高复。是长安的不良人,原本你要是跟我一五一十的交待了,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命的,现在我只好结果你了。”他说着抽出了刀插在地上,刀出鞘一瞬间的寒光让高复战战惶惶。
高复被周瑾的举动吓得两股战战,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周队饶了我吧,下吏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只要周队饶了我就行。”
“行,你说吧。但每句话都要说清楚只要你说的真实,你还能做不良人,哪怕做不良帅也行的。”
“是!”高复把自己如何向长孙诠提供情报并且从长孙诠收受财物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不过他添油加醋了一些情节,把不利于自己的内容都改成了长孙诠相逼,不得已而为之。再说完了之后又是在地上磕头发誓,发誓要忠诚于周瑾。
“周队,下吏已经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周队了。周队可以放过下吏了吧?”
听完了这一通添油加醋的实话后,周瑾伸了个懒腰,起身掸了掸尘土淡淡的说道,“你可以走了,以后要听我和裴明府差遣,你接着为长孙诠做事,只是他要做什么都报告给我,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高复敷衍的答道,对于自己自由以后的事情,他有着自己的规划,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双面间谍拿两份钱,至于现在的答应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慢着!”周瑾叫住了高复,语调中透着威严,“听说你家有位女公子唤做沅沅的,今年才七岁,生的雪玉可爱。”
高复听出了周瑾这话的不对劲,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声音发颤的说道:“周队提起小女是要?”
“你想想看若是你为我做事的消息被长孙诠知道了会怎么样?”他拍了拍高复的肩膀,向他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你家女公子我已经接到我家中了,你好好的办事早晚让你们父女团聚,你要是出了事吗……你女儿我自养之。”
“下吏怎么敢不竭尽全力,只要周队能保证我女儿的安全,我哪怕拼了这条命也要效力周队。”
“你不需要这样。”周瑾把食盒和佩刀都收拾好后,离开了黑牢。在离开之前他回头说道,“你回去好好洗个澡,当心一身臭味熏着长孙尚辇,你可是要在他跟前做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