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丈深深看了一眼沈洛,随即低下头,默念一声佛号,点头道:“世子妃放心便是,老衲会和师太打声招呼。”
沈洛处理完这些事情,已经颇觉疲惫,临走前只说一句:“什么时候沟通好了,派人前来通知我,我会安排苏英子入静心庵。”
下山时,路过桃林,原先十里芳菲的桃林,如今已经只剩残花,愣愣的看了这一片残花桃林,沈洛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和太子梁长瑾的约定。
年底便是七星连珠之时,也就是到时候穿越回去了。
换做是以前,能够更快穿越回现代,她应该更高兴才是,可如今看着这一片落花,沈洛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甚至心理都莫名变得压抑低落。
她……这次不想回去了吗?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沈洛自己都吓了一跳,这不可能!她不会想一辈子都留在这个世界,即使这个世界里,有她最爱的人。
穿越之后的种种经历,如走马观花般在脑海里浮现,勾心斗角,杀人灭口,尔虞我诈种种经历,无一不在提醒着她穿越之后都经历了些什么?
身处高门贵族阶级,不管愿不愿意,周围的尔虞我诈已经不可避免,而嫁给一个梁王世子,更是加剧了这种情况。
沈洛扪心自问,愿不愿意为了此生挚爱而留在这个勾心斗角的世界?
她收回眺望远处的目光,默默垂下头,不再说话,孤身一人,缓步离开。
巡抚府邸,沈洛在桃花园林遇到了苏英子,她脸上是同样的失落,呆呆的望着那一片已经凋谢的桃林,默然不语。
“见过世子妃。”苏英子察觉身后来人,转过身请安问好,冷淡的小脸,都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沈洛淡然看着,想到刚才在小相国寺桃林的思绪,突然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由得问道:“这桃花都已凋谢,还有什么好看的?”
说起来,她和苏英子比起来,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想着,这桃花看起来和樱花有点点相似,我此生怕是再看不到故土樱花了,所以在出家清修前,看看这与之相似的桃花,聊慰思乡之情。”
苏英子面无表情,丝毫看不出她刚才的伤感,在仇人面前,她如今也不屑于伪装示弱了。
因为人家从头到尾都没把她当对手,那些可笑的手段,估计人家看都没看在眼里。
“我已经请人和静心庵的住持师太打招呼,过不了几日,你便可以出家清修了。”
沈洛说出这消息后,稍微留心观察了一下苏英子,她还是那冷冷淡淡的样子,叫人看不出她心里的想法。
“我有个不情之请,还请世子妃成全。”苏英子抬起一直低垂的头,直直的与之平视,那双死灰一样的眸子,此刻微微带了些压抑的冷。
“你说。”沈洛很能理解她对自己的仇恨情绪,也没有因此而愤怒,换做她是苏英子,估计会想方设法的和仇人同归于尽,就算不能,还得拼尽全力给仇人添堵。
“我落得如今这个下场,就是从答应做世子爷的侍妾开始,可以说,我的悲剧,便是由你夫妻二人一手促成,如今我要了断尘世俗缘,希望也能有你亲手送我入空门,如此一来,也算有始有终。”
苏英子说得略微急促了,若不是袖子下的指甲掐着手心,那一点疼痛,时刻提醒着她要保持冷静,这会她指不定就要直接……
冷静!苏英子一遍遍的在心里对自己说道。
“这是你的最后请求?”
沉吟许久,沈洛目光晦暗不明的问道。
她看着满面平静麻木的苏英子,不知怎么,心里总隐隐有种别扭的感觉,总觉得这样麻木的苏英子跟以前那个鲜明活泼的人,差别太大。
以至于她有种苏英子是在故作伤心的感觉。
但是现实情况看来,人家这样子,不可能是故作伤心,毕竟家破人亡,还被利用欺骗,换做是个柔弱点的女人,估计都能生出寻死之心了。
“这是我的最后请求,世子妃,就当是你在赎罪吧。”苏英子自嘲道。
她提出这个要求,也是无奈之举,那日在房间里遇到的黑衣人,她将渡边君留给他的江南暗线联络人的方法给了他,而黑衣人,也答应她,会寻找机会刺杀沈洛,即使不能杀死,有必要将其重伤!
她和黑衣人商议,这府邸里守卫重重,十分森严,刺客不可能悄无声息溜的潜入,只能将刺杀目标引到外边去。
可是沈洛平日里行踪不定,根本没法提前设伏。
迫于无奈之下,苏英子也只能以此为名,引她出去。
“我再次重申,从我的身份,我的立场看来,我所做的一切皆无愧于大乾江南百姓,即使重来一遍,我也依旧会这么做,赎罪一说,那是对你而已,对我来说那是心血来潮。”
沈洛着重强调道。
原本她是可以不用解释这些东西,不过看对方依旧仇恨的样子,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说清楚,双方立场不同,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为求自保,先下手为强,事后你难道还要说我这行为有罪?
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就当是给我一个彻头彻尾的了断吧。”苏英子缓缓闭眼,无奈的苦笑出声,这也确实算是了断了,由这对夫妻开始的悲剧,也由这对夫妻亲手结束。
“好,我答应你。”
沈洛一双眼眸直直盯着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眼神逐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两人说完这事后,一言不发,分两个方向各自离开。
盈香在沈洛离开的那一瞬间,急忙快步上前扶住了快要跌倒的苏英子!
“小姐,你怎么了?”盈香忧心忡忡道。
苏英子捂着调动速度已经到了危险地步的心脏,深深呼了口气,只觉得很难受很压抑,每一次呼吸都充斥着她所不能承受之压力。
“没什么,只是多日来没有规律饮食,身子有些虚弱。”苏英子勉强笑了笑,费力的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