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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曾经的英雄

雷德跟着女人和小男孩来到镇子上。这个镇子名叫石龙镇,据说在燃土星球初期,这里盘踞着一只巨大的石龙。后来这石龙被一位英雄斩杀,石龙的身躯化作无数坚硬的巨石堆积于此。再后来不少人以这些巨石在此处修建房屋定居,人口越来越多,就形成了今天的石龙镇。

“韦丽莎,刚才在镇子上就看见你发动了徽语曼达斯之手,不知道又是哪个可怜的家伙遭殃了?”一位身穿牛仔套装,腰间别着双枪,拥有着卷曲花白头发的老翁对女人说道。

“只是一只小蛇而已。”韦丽莎淡然的说道。

雷德此时才知道这冰冷的女人名叫韦丽莎。

他们在镇子上一路前行,可以看出,路人都很尊敬韦丽莎。小男孩威廉说过,他的母亲是镇子上的治安官。在这燃土星球上能担任治安官的人,实力不容小觑。‘徽语曼达斯之手’应该就是刚才雷德看见的那双从天而降的巨手吧!

“77号,曼达斯之手这个徽语为何如此的厉害,比我的火焰徽语不知道强多少倍?”

“雷德先生,徽语没有强弱之分,徽语的强弱与徽语数量有关。只不过徽语的品质分为平凡、卓越和稀有三种。您的火焰徽语属于基础属性徽语,是平凡级的徽语。但是平凡并不代表它就弱,如果您拥有一万枚火焰徽语,那么它拥有的威力是您难以想象的。至于韦丽莎的徽语曼达斯之手,这是一张卓越级徽语,而且她能爆发出这么强的威力,显然此徽语的数量级应该很大。”

雷德微微点头,对徽语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石龙镇的街道时宽时窄,这和镇子在修建时,没有仔细规划有着很大的关系。不过镇子还算是干净,家家户户的门外都有一个小院落,一些花草的芬芳飘荡在街道的空气中,闻着让人心旷神怡。

在镇子上穿行了大约十五分钟,来到了一栋三角造型的石屋前,石屋拥有一扇奇怪的圆门,由两扇半圆形的红色钢铁门板构成。在红色钢铁圆门的上方,挂着一面黑色的牌匾,以银色的油漆,工工整整的写着‘治安’两个大字。

韦丽莎用手掌随意的贴在那钢铁圆门之上,只见她的手掌周围闪出一阵红光,圆门就打开了。77号解释说,这是一种带有掌纹锁的古老铁门。

铁门打开之后,韦丽莎打开了治安厅里的电灯。治安厅内除了比较整洁,在陈设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是在靠近门边的长椅上,有一个衣着破烂,流浪汉一般的男人正躺在椅子上。他的左手戴着银色金属手铐,手铐的另一端固定在长椅之上。看来这个家伙是被韦丽莎逮住的罪犯。

韦丽莎走到流浪汉身边,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说道:“起来!”

流浪汉吓得全身一哆嗦,怯生生的翻身起来,蜷缩着身子坐在椅子上。用一双木讷的眼睛看着身前的三个人。

威廉拍了拍雷德说道:“这人叫帕里斯,听说以前是镇子里有名的鞋匠,可是在一次任务中,被怪兽打中了脑袋,虽然捡回一条命,但是却神志不清了。从那以后,他就经常偷别人家的鞋,然后把那些鞋子泡在牛血之中。这种怪异的行为,让镇子上的人都害怕他。前天他又偷了别人的鞋子,被我妈妈给抓到这里关了两天了。”

雷德打量了一下这个男子,发现他虽然身上破破烂烂,脸上也脏兮兮的,可是鞋子却是崭新的,而且擦着亮闪闪的鞋油。

雷德知道有些精神受损的人,却一直记得他最重视的东西。看来这人对鞋子有很深的羁绊,所以不但不讨厌他,反而对他的遭遇有些同情。

“那个男人,别在那里杵着。过来,做个登记。”韦丽莎一边说,一边从整洁的办公桌上拿起一台平板电脑递给雷德。

雷德接过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份石龙镇入住身份信息。77号忽然说道:“雷德先生,不要填写这份信息,这是反智联盟在收集人类意识的信息。在燃土星球上,是没有任何政府和国家的,所以没有人有权力去登记别人的私有信息。”

雷德皱眉问道:“没有政府和国家!那么法律呢?”

“也没有。”

“如果我不填写信息,惹怒了这位治安官,她要杀我,我该怎么办?”

“您可以还击。”

“呵呵,好注意。”

与77号对话后,雷德毫不犹豫的将信息填写到了平板电脑上。

韦丽莎仔细看了看雷德填写的信息,上面有一条内容是:你来到燃土星球后,最重要的事是什么?雷德填写的是找到女儿。

韦丽莎看到这里,抬头看了看雷德,见这个男人头发凌乱,满脸的胡渣,有一种流浪汉的气息在身上,只是眼神还比较镇定。

韦丽莎习惯以这条信息去判断一个人。很多人填写的内容都是赚大钱、成为强者、愉快的活着这类话。而雷德填写的却是找到女儿。

这很重要。因为每个人类意识在燃土星球苏醒后,摩斯特瑞斯的服务生都会向他们灌输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和生存之道,诱导他们向强者路线进行发展。所以那些人填下的信息也实属正常。

不过雷德填写的内容是不同的,就像韦丽莎自己,也是不同的。她曾经填写的内容,就是找到儿子,虽然至今为止她都没有找到自己的儿子。而威廉,只是她的一个徽语——石与花。

不过韦丽莎并不知道,雷德的服务生77号,与其他服务生的引导方式也完全不同。至于这是为什么?或许只有天知道。

当然,在韦丽莎看到雷德的信息表以后,就对雷德产生了那么一点好感。至少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一个人与她一样,在内心深处是带有温度的。

韦丽莎将雷德的信息表传送到一个特殊的加密系统中。这个系统就是反智联盟所设立的系统,智体没有办法破译,所以也不知道反智联盟到底在做什么?

反智联盟的出现,曾经引起智体高层进行了长达三个月的争论。鹰派表示反智联盟的出现,标志着智体受到了威胁,而且是受到了人类的威胁,建议将燃土星球即刻格式化,撤销人类意识重生计划。

鸽派表示这是鹰派的杞人忧天。智体的出现源于人类,人类的思维模式不是一成不变的计算模式,鸽派认为人类的思维模式更为先进,只是开发能力不足而已,他们需要研究人类意识。反智联盟的出现,以及反智联盟在燃土星球的加密系统、阻隔服务生监控思想等一切手段,不但没有令鸽派害怕,反倒令他们兴奋。他们觉得人类意识会在燃土星球上发展出令人兴奋的未知力量。他们想看到这份力量的扩大,并且进行深入的研究,以提升智体的实力。

鸽派能够有恃无恐的放任反智联盟的发展,那是因为智体仍然掌握着燃土星球的生杀大权。如果事态发展到智体难以控制的时候,只需要拔掉燃土星球终端的电源,再一把火将服务器烧毁,那就万事大吉了。

最终鸽派在争论中取得了胜利,依旧维持燃土星球的存在,并大力的对燃土星球进行研究。而负责此项目的摩斯特瑞斯公司,也从中获取了高额利润。

雷德的信息上传完毕后,韦丽莎看着雷德的眼睛说道:“你如果想在这个世界找到你的女儿,那么你现在开始需要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变强。这个世界的强弱之分十分明显且残酷,强者生、弱者亡。你今天若不是遇见我,你的脑袋已经在嗜头蟒的腹中了。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最不靠谱的实力就是运气。或许下次,你就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雷德看着美艳且冷若冰霜的韦丽莎,问道:“你说的我都明白。那么如何在这个世界上变强呢?”

77号和韦丽莎几乎同时说道:“收集徽语,越多越好。”

雷德点了点头,说道:“那么我也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需要尽快的弄到钱,去兑换更多的徽语。”

韦丽莎平静的说道:“出门左转,前行三百米,就是任务发布中心,祝你好运。”

雷德说了声谢谢,起身走出了治安厅。

威廉摇摆着头上的小白花,走到韦丽莎身边,看着韦丽莎精致的侧脸说道:“妈妈,我喜欢这位叔叔。”

韦丽莎嘴角轻扬,抚摸了一下威廉的脑袋。

雷德几乎是用小跑的方式来到任务发布中心。

任务发布中心与雷德想象中的不同,没有高档大气的建筑物,没有人山人海等待接受任务的人。这任务发布中心更像是银行的自动取款机,六个任务发布器一字排开,其中有三个任务发布器上有人在进行操作。雷德选择了一个无人的任务发布器,前去领取任务。

任务发布器首先识别了雷德的面部特征,在屏幕上显示出了雷德的基本信息。

性别:男

姓名:雷德

重生日期:燃历66年6月6日

身高:183cm

体重:89kg

血型:O型

徽语:火焰(1个)

任务完成量:0

可提取燃币:0

雷德扫视了一眼自己的信息,笑了笑说道:“长高了六厘米,重了十九公斤。我这还二次发育了,呵呵。”

77号说道:“这是摩斯特瑞斯公司为您定制的完美体形。”

雷德没有搭理77号,点击了一下屏幕上领取任务的光标。

任务界面一目了然,任务级别分为三级,从低到高是C级、B级和A级。

雷德属于好奇心比较强的人,于是首先打开了A级任务领取界面。

“A级任务:捣毁黑枭组织设立在第九太空站的机械蜂巢;与班纳特南群岛处寻找玉黎文明残存的亚希图腾;杀掉位于倭岛的八岐大蛇;建立一座人口大于百万的城镇;燃币总量达到世界第一……”

“雷德先生,量力而行是美德。”

“少废话,我就看看而已。”

在77号的无形嘲讽下,雷德打开了C级任务面板。

C级任务就很简单,什么种菜任务、打猎取皮任务、山洞挖矿任务,几乎都是些体力活。

而且C级任务特别特别多,各种各样、千奇百怪的任务,数量级是那A级任务的几百倍。不过奖励都差不多,500到3000燃币不等。

“77号,这里买一辆车……等等,买一辆摩托车大约多少钱?”

“雷德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摩托车销售员,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你星星的,你们公司有没有服务评分系统,我真想给你个极差的差评。”

“多谢鼓励!”

“我去,这个世界的人工智能都进化得这么皮了吗?”

雷德翻了翻白眼,继续翻看C级任务列表,准备选一个3000燃币奖励的任务。

“咦?C级任务,寻找帕里斯失去的鞋?这个名字好熟悉,啊,对了,是治安厅里铐着的流浪汉。这帕里斯不是一个重生的人类意识吗?怎么能成为任务NPC呢?哟,奖励3000燃币呢,有点意思,就这个了。”

雷德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这个任务。任务详情出现在屏幕中:

帕里斯,男性,意识年龄99岁,重生于燃历07年9月17日,石龙镇入住的第一批人类。职业鞋匠,拥有鞋匠徽语379枚,制鞋技艺高超,为人低调忠厚。燃历20年8月17日,在完成A级任务,防御魔龙袭击石龙村时受伤。此任务失败,魔龙以魔火焚杀了石龙村的所有居民。帕里斯侥幸存活,不过精神失常,唯一能记住的就是泡过牛血的鞋子,能抵御魔龙魔火。

任务:请在石龙镇范围内,找到帕里斯曾经遗失的战靴——稀有的驱龙靴。

雷德看到这里,大吃一惊,原来那流浪汉帕里斯曾经是这个镇子的英雄。他偷鞋泡在牛血之中,原来是为了拯救镇上的居民。

雷德想到那曾经的英雄,如今却变得如此邋遢、人人唾弃,而他就算精神失常,仍然没有忘记拯救镇上的居民。这种精神让雷德为之感动,他马上接取了这个任务,并且决定帮助帕里斯。

雷德大步跑回治安厅,却发现帕里斯不见了,于是急切的向治安官韦丽莎问答:“帕里斯呢?”

韦丽莎反问道:“你找那个小偷做什么?”

“不,他不是小偷,他是你们石龙镇的英雄!”

韦丽莎皱眉问道:“你说什么?什么英雄?”

于是雷德拉着韦丽莎来到任务发布中心,将刚才接取的任务找寻出来,展示给了韦丽莎看。

韦丽莎皱眉盯着屏幕看了整整一分钟,然后飞快而熟练的在上面查询着什么。当看到结果时,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雷德觉得韦丽莎的表情有异,就问道:“你在查询什么?”

韦丽莎站到一旁说道:“你自己看。”

雷德看向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是帕里斯任务的发布时间:燃历66年6月6日下午3点17分。

“77号,现在几点。”

“雷德先生,下午3点25分。”

雷德恍然大悟,以时间推断,这个任务的发布时间,正是雷德来到任务发布中心的时间。

雷德不解的望着韦丽莎,问道:“这意味着什么?”

韦丽莎看着雷德说道:“我来到石龙镇已经有十年了,在这里接取过无数的任务,可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关于帕里斯的任务。不仅仅是我,镇上所有的人或者路过这里的人,都没看到过这样的任务,也不知道石龙镇曾经被魔龙袭击过。而偏偏是你,你一来到石龙镇,就接到了这样奇怪的任务,并且揭开了石龙镇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

“巧合!”雷德毫不思索,破口而出。

韦丽莎摇了摇头说道:“在燃土星球上,没有巧合二字。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在智体的掌控中,就连那荒草被风吹动的方向,也不是随机的,你觉得这是巧合吗?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以为你被我救下是因为我巧合路过吗?不,是有人通过电子邮件,秘密的给了我一个坐标。我查不到发电子邮件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个坐标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个坐标就在镇子外,所以我就前往查看。于是就遇见了你。你现在还觉得这是巧合吗?”

雷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面色凝重、严肃且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了,我来到这个世界,是因为我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所以一切巧合的事情都是上天刻意安排,让我一步步成为这个世界的最强者。”

韦丽莎没有再搭理雷德,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道:“跟上我,我们去找帕里斯。”

雷德45度角望向天空,看着一片白云飘过,嘴里嘟囔了一句:“看来我说得没错。”于是大步跟上了韦丽莎。

“雷德先生,您以前看过太多的小说,玩过太多的冒险游戏,导致您39岁的人类意识中,仍然存在16岁少年的懵懂。在智体世界看来,这是一种意识退化、一种病。”77号用优美的声线说道。

“闭嘴!”雷德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你不要经常和服务生交流,我说过,他们是我们的敌人。”快步走在前面的韦丽莎对雷德说道。

雷德和77号皆默然无语。

两人快步跑到街角一处十分破烂老旧的房屋前,韦丽莎说道:“这就是帕里斯家。”

只见老旧的破屋前,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皮革,这些皮革雷德无法辨认,但是看上去年代都十分的久远了。

韦丽莎推门而入,屋内有一股普通人难以忍受的怪味,好似腐烂的鸡蛋味道。不过身为精英救援队员,这种味道对于‘身经百战’的雷德来说……还是受不了。他捏着鼻子,用嘴巴呼吸,虽然知道还是得将这些臭气吸到肺里,但是总比臭到昏厥的好。他再次抱怨,这味道也太真实了,哪里看都不像是虚拟的。

难闻的臭味似乎对韦丽莎没有半点作用。她用鹰一般的眼睛扫视了一下房间,视线停留在了那满墙的鞋上。

整个墙面被打造成一幅巨大的鞋架,从左至右、从上至下。琳琅满目的精美鞋子,都陈列在那鞋架上。

雷德粗略的数了数,足有两千多双鞋,而且每一双都闪闪发亮、一尘不染。更为厉害的是,每一双鞋都是独一无二的。男鞋显得大气华丽、女鞋显得高贵婀娜,这简直就是鞋控癖的福利。如果不是房间里太臭,雷德真想驻足欣赏一番。

“帕里斯没在家,我知道他在哪,跟我来。”韦丽莎在屋内没发现帕里斯,毫不犹豫的出门了。

雷德继续跟在风风火火的韦丽莎身后,问道:“韦丽莎治安官,您是有鼻炎吗?您似乎对屋子里的臭味没有一点感觉?”

“不,我会憋气!”

雷德默然,77号发出‘哈哈哈’的三声机械式干笑。

韦丽莎带着雷德来到镇子外,沿途看见了许多牛骨头。韦丽莎说道:“我们赶去镇子外的杀牛场,帕里斯经常在这里用牛血泡鞋子。”

韦丽莎之前以为帕里斯的这一举动是神经错乱,现在她终于明白,帕里斯的记忆中,仍然在想着拯救镇上的居民。所以她也从之前的厌恶,变成了尊敬。她看到任务的时候,也将这个C级任务给接了下来。她从内心深处希望能帮助这个沉默了多年,受了如此多屈辱的英雄。

二人来到杀牛场,看到了帕里斯,二人没有急着上前去打扰这位英雄。

只见帕里斯穿着破烂的衣服,光着膀子,在满是苍蝇的牛血池旁,将一双双鞋子仔仔细细的用牛血擦拭、浸泡。再将那些浸泡过的鞋子,用抹布认认真真的擦拭干净。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工作,帕里斯的动作却依旧那么的沉稳和娴熟。

韦丽莎的眼泪夺眶而出,转过身子捂着嘴,不忍再看。她在忏悔,忏悔曾经对帕里斯恶言相向,忏悔曾经对帕里斯拳打脚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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