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妃醒了吗?”羽戈一人坐在权州冷王府中的羽戈小筑中,看着陌泽端茶进门。
“刚刚转醒,灵葵正在照顾她。殿下要去看看吗?”
羽戈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想要去,眉眼一挑,又坐下了:“不去了,免得尴尬。”
“零城城主求见,殿下要见吗?”陌泽又问。
羽戈将书又拿起来,说:“带他到大堂中,本王一会儿过去。”
羽戈来到权州零城刚刚一天,而且一路极为低调,看来零城城主的消息果真灵通。羽戈将书翻过一页,唇角微微弯起,笑:刚想去找你,结果他自己送上门来,省着自己出门,真是再好不过了。
“零城城主卢文岱,参见冷王爷。”一个穿着朴素的壮年男子正等候在大堂之中,羽戈也装扮的极为随意,一身轻飘飘的衣服,飘然走近,这才发现,面前这个城主不足五尺,走到身边,自己竟要低头才能与之平视。
“卢城主不必客气。”羽戈点头邀他坐下,自己也坐下了。
陌泽将茶送上来,自热而然的站在了羽戈的侧后方。
羽戈象征性的将茶杯捧起,喝了一口,抿抿嘴,开口:“本王知道卢城主前来所为何事。”
卢文岱看着他,静候羽戈说下去。
羽戈定气凝神,他很少愿意在客套话上面花时间,而面前这个人,更加没有让他浪费时间的资格。再前来权州之前,羽戈早就已经了解到卢文岱是个什么样的人。
零城城主卢文岱,正值盛年之时坐上城主的位置,早前在梦县做县令,不知为何得了上任零城城主的提拔,之后上任城主自动请辞,推荐卢文岱,卢文岱此时才坐上这个位置。卢文岱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的,处理政事干净利落,虽然有些小贪财,但也懂得适可而止,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好色,且不说这位城主审美如何,据说府上的姬妾竟达到数十名。
羽戈本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不过这位城主占有欲有些过了而已。谁知道今日一见,羽戈便觉得,面前之人,着实对不起府上女子,自己更是不想多看他。
“您不用担心,零城的大小事务本王不会干涉,你只要每月向本王上交一定数量的税收便可以了。”
这是长平的规矩,皇帝会将一定的封地赐给皇子,皇子可以自己选择管理封地的事务,还是不管。此刻如果羽戈接手零城的事务,卢文岱就降到了羽戈副手的位置,除了地位下降之外,以后行事也会有或多或少的不方便。
比如在羽戈四哥羽凉的封地青州,接手了明都的管理,迅速的便查出
“哈哈哈!王爷英明,小人定让王爷满意。”卢文岱点头,几声干笑极为猥琐,停下来喝了两口茶水,又说,“这是上好的普洱茶,王爷也好茶?”
“不,本王好酒。”羽戈皱了皱眉,不想看到面前之人贼眉鼠目的样子,更不想与之套近乎,只想草草打发了,“卢城主没事便请回吧!本王有些私事需要处理。”
“那小人便告辞了。”卢文岱达到目的,便转头自行离开。
其实羽戈并不好茶,也不好酒,“好酒”只是一个相对的说法。冷王府中好茶的另有其人,羽戈将杯中茶水饮完,心中赞叹一下这茶处理的极好,便起身去了里面。
这冷王府的结构极为简单,当然,这也是一个相对的说法。与平时王宫子弟的住处相比,冷王府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甚至可以说是极为简单的。大门进去便是一个大堂,用来接待和会见访客的地方,大堂之后左手边是羽戈安置母妃的卧房慕岑轩,右手边是临时改成的静微阁,是班妤静的卧室,而正面是羽戈的正寝,而正寝之后的地方是只有羽戈和陌泽才能去的地方。
两面相连的门在羽戈的卧房中,进去后,一座被假山拥着的两层小宅子,朱漆梁柱,屋角上翘,假山上零星遍布着一些常青树,在冷色的假山上添上了一丝生机,小宅子上匾额一块,上书“羽戈小筑”,这便是羽戈的私人活动之处。
羽戈穿过大堂,来到慕岑轩前,刚走到门前回廊之上,便撞到从里面出来的班妤静,发丝有些凌乱,脸上的表情也带着仓促。
羽戈瞟了她一眼,准备错身而过的时候,被班妤静喊住:“王爷!”
“有事吗?”羽戈背对着她,头微微转向后面,目光飘过,没有看班妤静。
“母妃的情绪不太稳定,你……”
“本王知道。”羽戈高傲的点点头,打断她的话,顺势将头转了回去。
班妤静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袖,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见羽戈已经转身走进了慕岑轩,自己又低下头,叹了口气,往对面自己的房间去了。
羽戈轻轻推开门,便见灵葵迎了出来,说:“娘娘刚刚睡下,王爷要进去看看吗?”
“母妃情况怎么样?”羽戈问。
“中的曼罗毒已经完全清了,但是情绪极为不稳定。刚刚闹着嚷着要回宫,王妃劝了好久才睡下的。”灵葵愁眉不展,将手中的水盆放在一边桌子上,“娘娘要是再醒过来,一定还要闹,王爷,这该怎么办啊?”
“灵葵姑姑你先去休息,让本王来看护吧!”羽戈的脸突然柔和下来。
“等娘娘醒过来,王爷你好好劝劝她吧!”灵葵语调无奈,捧着水盆便出了门。
此刻慕岑轩中只剩下了羽戈和已经熟睡的岑妃。羽戈撩开帘子,走到内室,岑妃正在床上睡得安稳,一张貌美如花的脸,即是遭到岁月的侵蚀,也不减半点颜色。细而娇媚的柳叶眉,小巧秀气的鼻子,还有羽戈遗传的美眸和淡薄的嘴唇。羽戈虽然不太喜欢清安帝,但却很喜欢自己的远山眉,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被评价为“比女人还美”,只就这一对从清安帝那里遗传过来的远山眉,为自己增添了不少气势,也削减了本身的女气。
羽戈环顾四周,除了一张床,一张软塌,还有一个梳妆台,便没有多余的东西了。然而羽戈所见之景却是充满了凌乱感,仿佛刚刚经过一场激烈的争执一般。
梳妆台被什么推得离开了原来的位置,歪在一边,上面的发簪金钗虽然已经收拾好了,但胭脂水粉撒出来的迹象并没有被完全消除,梳妆台周围的地上也有些许痕迹。床铺上也有一些奇怪的褶皱,安睡的岑妃发丝也不太整齐,额角带着一点汗珠。
羽戈下意识的去看看梳妆台上的盒子,打开其中一只放簪子的雕花盒之后,赫然发现其中一根银簪上隐着血迹。
羽戈没有多做设想,将盒子轻轻盖上,走到床边坐下,靠着床尾,歪着头,静静的看着母妃略显苍白的脸,默默的开始想自己的事情,比如,面前安睡的母妃醒来后要如何安抚,再比如,自己应该如何面对班妤静……
当初从皇城过来权州的时候,羽戈并没有将班妤静一起带过来的打算,除了考虑到她的家人都在皇城,而更多的是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她,两人成亲是双方长辈决定的事情,作为朋友只能说是勉强合得来的两人,要如何作为夫妻相处,而瑞雪在羽戈心中的存在并不是一桩亲事便可以掩盖的。不知为何,班妤静自己坚持要跟羽戈到权州,羽戈也不能一味阻拦,也就由着她去了,然而此刻除了面前睡着的人之外,羽戈更头痛的便是自己的夫人。
“十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岑妃竟然醒了过来,看见一张俊美的脸正靠在床尾,眉头紧缩,双眼紧闭,似乎陷入了梦靥。
“母妃,你醒了。”羽戈并没有睡着,只是闭起眼睛在想事情,此刻听到岑妃的喊声,便立刻睁开眼,惊讶的看着岑妃。
“我想喝水。”岑妃安静无比,语气有些无力。
没有灵葵形容中的吵闹,羽戈做了很多的假设,顿时失去了用处。心中暗自奇怪的时候,去桌边倒了水进来,扶着岑妃喝下去,然后试探着问道:“母妃,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让陌泽给您再把把脉吧!”
岑妃皱起眉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然后说:“左边胳膊有点疼。”
“嗯?”羽戈觉得奇怪,没有听说会有这样的后遗症的,然而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立刻就将岑妃左边衣袖撩开来看,果然看到了一道深深的划痕,“母妃,你等等,我去拿源玉膏来。”
羽戈将左边的衣袖撕开,上面已经黏住了不少的血,但因为衣服多了些,刚刚没有被灵葵发现,没能及时处理,有些地方黏在了皮肉之上,羽戈有些不敢下手。然后走出门,问门口的陌泽要了源玉膏,又取了剪刀过来,才开始细心处理起岑妃的伤口。
岑妃就这样安静的将胳膊伸给羽戈,看着他低头小心翼翼的给自己处理伤口,偶尔会触到伤口,岑妃也只是微微皱眉,并不呻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