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咖照常营业,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却无人大声叫嚷。即便有人没控制好音量,也会立刻捂住嘴,心虚地四下乱瞟,生怕打扰到周围的人。
没有暴露在外的电缆、漆黑的墙面、昏暗的灯光,也没有拖鞋的抠脚大汉、装萝莉搞网恋的变态。要非说有什么的话,还是穿西装打游戏的人多一点。
这是市里最豪华的网咖,倾注了无数心血和资本,配上大厦外面上挂着的镶金牌匾,甩开同行好几条街。虽然高昂的价格吓退了不少客人,但网咖老板表示自己并不在乎,自己快乐就好,不差这点钱。
一开,就是八年。
“叮铃...”风铃颤个不停,发出悦耳的声音。
池棠推开门,看向柜台,愣了一下,“蛎子今天没来?”
网管摇摇头。
“唔...”池棠接过已经登陆的身份证,“又鬼混去了。”
跟网管聊了几句,池棠便挑了台电脑坐下。
“地下城与勇士。”
在游戏这件事上,池棠是个奇怪的人。
地下城与勇士,他玩了八年,但仍然没玩出什么名堂来。你说氪金吧,池棠不是个差钱的人。光网费,都能打造出好几个金团爸爸了,但他没氪金,就等各种活动喂食。甚至有时候活动白送的东西都不上心,身上装备零零散散凑出一套史诗;你说PK吧,池棠进了决斗场只有给别人喂招的份。他进决斗场的次数,不过五指之数;你说剧情党吧,池棠也就那样,对阿拉德世界观了解个七七八八,但对一些细节又是一脸茫然...
照蛎子的话说,他这个佛系的人,把佛系玩家这个身份的含义阐述到了极致。
池棠无亲无故,自小便出门谋生,前些年时不时回他那个小村子里看看把照顾过自己的二狗子。后来二狗子过世了,池棠对村子也就没什么记挂,留了笔钱,就安心在城市里扎根闯荡了。
这小子确实是命好,阴差阳错,遇到个贵人,很快就弄到了一份安逸的差事。一身佛系的脾气,不争不抢,也没人针对。每个月的死工资,交了房租、吃饭以及水电费,再添件衣服,哪天想起来了给希望工程汇个款,剩下的钱,也就花在上网上了。
上网他也就只玩一个,地下城与勇士。要问为什么,他会说,地下城的小怪打起来简单,不会出现被其他玩家虐的情况。八年如一日,自己瞎捣鼓得不亦乐乎,谁劝都劝不动。到今天,既不算骨灰级大佬,也不算萌新,就很尴尬。
打游戏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池棠摘了耳机,理了理被耳机压塌的头发,转头一瞥,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的蛎子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刚来。”蛎子乐呵道。
蛎子,本名厉截,这家网咖的老板,家里阔的一马匹。池棠和他是在网吧认识的,一回生两回熟。到后来,厉截一看他来了,就坐在池棠旁边看他打游戏。
你要问看什么?可能是审菜吧。
“你说...”蛎子看着屏幕上的‘使用复活币’,“你这玩了八年还这么菜,到底图个啥呢?”
“情怀。”池棠躺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倒计时结束,躺尸的角色自动返回城镇。
“乖乖...”蛎子啧啧嘴,动了动鼠标,切到了角色选择界面,“瞅瞅这一堆角色,加上另一个区,你把全职业练了遍吧?还有这些零零散散的时装,还挺有时代特色的,都是历年活动送的?”
“就好练小号。”池棠打了个哈欠,“时装...白嫖来的。”
“啧…诶,我今天看了个话题,还挺有意思的…你要是穿越到阿拉德,你会当哪个职业?”蛎子翻了一会儿,突然扭过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哈?”池棠一脸奇怪,“你生病了?”
“快说,不然扣你网费。”蛎子拿着池棠的身份证,作势要跑。
“那我…全都要。”池棠笑了笑,站起身,“上个彻所。”
“全都要?”蛎子看着池棠的背影,若有所思。
蛎子突然抬起头,冲池棠喊道:“有个八千万的生意你干不干?”
池棠摆了摆手。
等池棠进了洗手间,厉截盯着池棠的角色选择界面看了一会儿,拿着池棠的钱包来到前台,“下机。”
“好嘞。”网管接过身份证,“老板,池先生…?”
“不用管他。”厉截摇了摇头。
跟网管简单交代了几句,厉截推门走了。
赶上高峰时段,网咖里的客人不一会儿便多了起来。
谁都没注意到,池棠进了洗手间,再也没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