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叶小清就疑惑地问:“如果是我房东把……它放出来,那三年前是谁杀了一个小男孩?”
“是我。”小花承认道,“那小孩忽然跑进来,然后想要拔起那把凶器,于是我就……没办法,如果张斐被放出来,我对付不了他的。”
叶小清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但那小孩死得太冤了。不想让小孩拔起凶器,跳出来吓跑他不就得了,这也许也和小花做鬼做太久有关,思维已经与常人不一样了。可叶小清还是觉得奇怪,那小孩是从哪儿来的,为什么雷鸣那群民警没查出他的身份,如同现在死掉的那名黄衣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是夜里跑进来的,我能现身阻止他,可你房东是在白天把凶器……”小花说到这儿,话锋一转,向袁奇风求道:“把张斐除掉吧,只有他不在了,我才能放心地再去做人。”
袁奇风对脏东西向来不会手软,不等小花说完,他就挥了挥手。张斐知道大限已到,骂了几句话出口恶气,随后香火就将他的鬼体烧得一干二净。小花看到张斐消失了,纸片般的妆容露出了微笑,连连感谢袁奇风。末了,小花还很抱歉地说他未能出手救孙老,全因害怕张斐,也抱歉吓坏了叶小清。至于胎死腹中的“地藏”计划,大部分炸药都未来得及埋好,除了这一处炸药还完好无损,其他处的炸药都已经不在了。
“张斐是鬼,没有办法点火,所以才想引你到这儿,放出香火把炸药引爆,完成‘地藏’计划。”小花对袁奇风说。
叶小清不再害怕,壮起胆子问:“那王梅是不是你杀的?她变成鬼后,一直纠缠我,怪我害死了她……你知道她为什么那么说吗?”
“剩下的问题……带那些小孩离开的人会解答你的。”小花神秘道。
“雷鸣?”叶小清疑惑地问。
“应该是吧。”小花说完,又提醒道,“不过……你们要小心。也许你们是人,没有感觉到,但我这几天几次感觉到地面很强的同类出现,连张斐都在地下发抖,不敢现身。好了,事情都交代了,我现在要去往生了,谢谢那天你没有下杀手,不然我就没机会说完这些话了。小清,有空了,帮我去跟邢雪说一声对不起。”
小花一说完,鬼体就渐渐消失,叶小清还想问几句话都不行了。这时,袁奇风因头疼而吸了口气,叶小清才想起来,这位帅哥全身伤透了。趁着天黑,叶小清与袁奇风爬出了下水道,回到二楼后与雷鸣会合。走动中,叶小清一直想搀着袁奇风,对方一开始并不领情,硬要自己走。但过了一会儿,不知是真的没力气了,还是别的原因,袁奇风就把一只手搭在了叶小清的肩膀上,由她扶着他往前走。
回到二楼时,袁奇风就在叶小清屋里脱了衣服,将身子冲干净。叶小清看见袁奇风带了换洗的衣服过来,钦佩地点了点头,心想原来他早就料到会弄脏身上的衣服。在袁奇风洗完澡后,雷鸣就把那三个小孩的身份讲出来,这把叶小清听得舌头都伸直了。
原来,王梅并不是单纯卖衣服的小贩,她还暗中贩卖小孩,卖衣服只是一个幌子。三年前忽然跑到二楼的小孩,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就是王梅拐卖的其中一个小孩。在前几天,王梅拐走的一个小孩也逃了出来,并躲在二楼。王梅听到叶小清敲门,料定跑掉的小孩躲在二楼,等叶小清走后她就跑到二楼。怎知,张斐已被放出来了,他不像小花一样只能在晚上出现。王梅想撬锁进二楼第二间屋时,张斐可能就跳出来害死了她,因此她才会认为是叶小清害了她。
“真是这样吗?”叶小清听完雷鸣的推断,怀疑道,“王姐居然卖小孩?她的死怎么能怪我?我那时以为黄衣小孩真是鬼,她自己也说那间屋没人嘛。”
“她当然会说隔壁的房子没人住了,要不当着你的面把小孩捉出来,岂不是泄露了她是人贩子的事情。”雷鸣解释道。
“可王姐既然是被张斐害死的,她不是虚鬼吗,为什么能变成阴鬼,接着变成阳鬼?”叶小清不停地问。
“王梅是张斐害死的,这点应该没错,至于她为什么会反常,以后可能会有答案的。”袁奇风洗好澡后,走到客厅说,“小花不是说了吗,这几天有几个厉害的东西来过这里,王梅可能从中得到了帮助。”
叶小清听得头大了,沮丧地问:“那王梅现在真的已经……完全消失了吧,不然我永远都睡不安稳。”
“我的桃木剑都被你弄脏了,她如果还没魂飞魄散,除非有九条命。”袁奇风边说边穿衣服。
叶小清歉疚地说:“那你现在……没问题吗?在下水道时,我看你浑身是伤,还以为你……”
“这点伤不算什么,只不过雷鸣要给我医药费,不然我跟他没完。”袁奇风故意抬杠。
雷鸣听到就说:“看你伤成这个鬼样子了,医药费给就给吧,你确定真的不用去医院就成。”
听到“鬼”字,那三个小孩都颤抖起来,吓得不敢抬头。叶小清去逗他们,他们大气都不敢喘,一直在流眼泪。叶小清难过地想,这些小孩被拐卖后肯定被虐待了,现在又见过鬼了,心灵肯定受到伤害了,哪还敢再说话。也许是因为袁奇风救了那三个小孩,当看到袁奇风洗好澡站到客厅里,有一个小孩就大胆地说出了他们的遭遇。
原来,王梅死后,有很多小孩都顺势跑掉了。在王梅家里,关了十多个孩子,他们都是由王梅用装衣服的纸箱运来的。那些小孩都在别的地方被打得很惨,不敢乱出声,也不敢相信任何人,他们知道人贩子绝不会手软。孙家的小孙子恰好发现有小孩子们从王梅家里跑出来,于是就跑去和他们玩,并告诉他们二楼有一间屋是空的。
小孩们被拐卖时,人贩子除了训练他们如何乞讨,还教会他们开门入室,偷取财物。那些被卖掉的小孩就相对幸运一点,卖不掉的孩子就被当做乞讨工具,或者盗窃工具,因为人们对小孩的戒备心不强。小孩们不留痕迹地出入二楼的房间,就连雷鸣这样的警察都没发觉异常,还以为那些房间从没被人非法闯入过。
一开始,孙家孙子带一个小孩躲到二楼,到白天又带了几个小孩进去。王梅死后,其他人贩子来接管那群小孩,他们一来就发现小孩在二楼。人贩子本想让小孩们老老实实走出院子,这样不会引起谁的注意,偏偏孙家的小孙子与穿黄衣的小男孩抵抗了,因此遇害。人贩子听说二楼闹鬼,于是依样画葫芦,将小孩的尸体剖开。
三个小孩逃脱后,担心院子外有人贩子守着,当即躲进了下水道里,但却不幸遇到了绷带鬼。绷带鬼把三个小孩带进巢穴里,不知为何没有立刻杀死他们,雷鸣则认为绷带鬼是为了今晚逼袁奇风使出香火引爆炸药。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简直比鬼还可怕!”叶小清听完就愤怒地骂道,“那些人贩子真该杀!雷鸣,你一定要把那些人贩子都抓起来,把小孩子都送回父母身边。”
雷鸣抱起一个沉默的小孩,说道:“这是我的工作,不用你说,我都会做的。这几天,我们不就在抓脱逃的人贩子,那个团伙的头目已经被抓了。”
“我还是不敢相信,人贩子那么恐怖……”叶小清把话打住,生怕吓坏孩子,于是说“雷鸣,要不今晚你先带他们去公安局,快一点儿联系他们的家人吧,你看他们都吓坏了。”
雷鸣早有此意,等到现在完全是怕袁奇风伤及性命,确定他不会马上归西,悬着的心就放下了。雷鸣离去后,袁奇风没理由留在小洋楼里,反正张斐已被消灭,不会有邪灵出现了。可是,叶小清却忍不住提请袁奇风留下来,因为墙上写满了血符,她望着这些东西哪里睡得着。
袁奇风觉得头很疼,可能是伤到了脑子,也可能是发愁如何清除血符,当时写上去可没想那么多。叶小清不敢叫袁奇风把血符擦掉,人家为了帮她,浑身都受了伤,现在让她做牛做马都愿意。叶小清递了一瓶水给袁奇风,让他先靠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然后她自己就拿抹布擦墙。没想到,叶小清默默地把血符擦掉后,再转身一看,袁奇风居然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这一段时间,袁奇风忙前忙后,几乎没有睡觉,晚上在下水道又消耗那么多体力,就算站着也可能睡着。叶小清庆幸地想,好在袁奇风没有开车回去,不然可能会发生车祸。一晚上,叶小清都没有叫醒袁奇风,任他这样睡到天亮。叶小清也靠在另一张椅子上,偷偷地望着身旁的袁奇风,总觉得怎么看都不够。
尽管睡在椅子上,但叶小清觉得这是来到天津后睡得最舒服的一次,可在早上一睁开眼睛,袁奇风却已经不见了。正猜想袁奇风也许回小雨茶楼了,叶小清就听到有人敲门,吓得她以为又有鬼出现了。打开门一瞧,敲门的人是雷鸣,但他不是一个人,身后竟然还站了一位稀客——张丽丽。
“雷鸣,你怎么来了?”叶小清惊讶地问,也马上想起刚来天津时,张丽丽曾把油漆泼到出租屋,这才逼得她住进小洋楼,。
“你说,你都做了什么?”雷鸣生气地将张丽丽推向前。
叶小清最怕张丽丽误会她,因为她和雷鸣真的没男女关系,于是就急道:“雷鸣,你干嘛对丽丽这样?有话好好说嘛!”
张丽丽双眼通红,像是哭了很久,她嗫嚅道:“对不起……”
“怎么了,不用说对不起,你别哭了。”叶小清好心劝道。
“你别瞎好心了,你知道她做了什么吗?”雷鸣冒着火说。
叶小清想不出张丽丽做了什么,雷鸣就问她:“你是怎么租到这间屋子的?”
“丽丽帮我打听的,多亏了她认识陈佬肥,要不我也找到这间便宜的屋子。”叶小清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
“她知道这屋子不干净,才会帮你联系!你被骗了!”雷鸣黑着脸说。
顿时,叶小清脑袋嗡嗡作响,她一直以为张丽丽成了她的朋友,还热心帮她找房子,因此一直没怀疑过张丽丽。雷鸣想不到叶小清租了小洋楼,全是因为张丽丽提供了“热心”的帮忙,他还以为是叶小清时运不济!幸好雷鸣回到公安局,联系起前因后果,这才想起来张丽丽才是始作俑者。
“算了,只要丽丽以后不再这样,我不会生气的。”叶小清苦笑道,果然鬼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人心,就连张斐也成了人类的刽子手。
清晨的吵闹中,市民又开始匆忙地上班、晨练、读书。叶小清费尽周折才把雷鸣送走,并叫张丽丽别再多心,因为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到了下午,叶小清特地带准备了一份礼物,高高兴兴地去小雨茶兰谱,希望好好地谢谢袁奇风。可一走到茶楼门口,叶小清就看见几个女客人围着袁奇风,嘘寒问暖,争风吃醋。在茶楼里,他们每一个人都春风满面,包括那位英俊的茶楼老板。
叶小清慌忙跑掉,生怕被人看见,就像在作贼似的。走在南门外大街上,叶小清觉得很失落,也许真的想太多了,袁奇风肯帮她,那是看在雷鸣的面子上吧。叶小清转头跑开时,袁奇风不自觉地看向茶楼门口,却没发现有客人进来,于是转回头继续和客人们讲茶叶里的学问。
在大街上,叶小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车水马龙之中,一对黑衣男女正盯着叶小清离去的方向。黑衣女人必恭必敬地问:“现在姓袁的小子不在,需要我把那女的抓过来吗?”
黑衣男人哼了一声,轻蔑地笑道:“他在这儿又如何,能挡得住我吗?”
“他当然挡不住你。”黑衣女人唯唯诺诺地问,“那就让那个女人就这么走了吗?”
黑衣男人似笑非笑地说:“你急什么,一切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