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黑衣女人消失了,黑衣男人却还站在一幢楼顶上,背对着金色晨光。因为黑衣男人背对着初升的太阳,他的正面显得更黑了,很难看清他的脸庞。黑衣男人凝望对面的宾馆,虽然隔着厚厚的砖墙,但里面的情况尽在他眼里。
叶小清在宾馆里睡得很沉,醒来时看到雷鸣在房间里,而李英杰不见了,吓得抱住被单问雷鸣怎么在她房里。雷鸣尴尬地笑了笑,编出一个借口,假说袁奇风和李英杰去找马四海了,以此骗住叶小清。
“那你来我房间做什么?快出去,我要换衣服!”叶小清着急地赶人。
雷鸣被推出去,在外面站了几分钟,然后又敲门:“换好了没?快开门。”
叶小清心绪混乱地把门打开,放雷鸣进房时说:“我今天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很害怕,会不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能有什么事?你是不是更年期到了。”雷鸣故作轻松。
“我说正经的!”叶小清认真道,“不行,我要去找小英和袁奇风,他们在哪里跟马四海老爷子见面的?”
和马四海见面是雷鸣编出来的谎话,没想到叶小会问,雷鸣怔怔地站着,狡尽脑汁想要把事情瞒下来。可雷鸣根本没料到,马四海坐不住了,今早打算来宾馆找袁奇风,唠叨黑梨山的往事。马四海知道袁奇风现已出山,并住在县城的一家宾馆里,所以不打招呼就来了。宾馆的服务生没有很强的法律意识,马四海操的又是本地口音,他一问袁奇风和叶小清住哪个房间,服务生二话不说就把人引上楼了。
站对对面楼顶的黑衣男人笑了笑,真是天助我也,马四海插进来正好替他省事了。马四海拆穿雷鸣的谎言,不一定能让叶小清去黑梨山,但黑衣男人有个更好的办法,马四海来了正好可以当个催化剂。黑衣男人口吐一丝黑气,那缕黑气飘向县城医院,钻进了一间病房里。黑衣男人冷笑一声就消失在对面楼顶,遮在叶小清房外的乌云同时不见了,晨光透过纱帘透射进里面来。
“咚、咚、咚!”
“谁?”雷鸣听到有人敲门,喝声问道。
“小伙子,我是马四海。”
“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叶小清高兴地去开门,雷鸣暗喊糟了,怎么这么巧。
一开门,谎言不攻自破,两三分钟后,雷鸣就被叶小清逼得什么都招了。马四海听说袁奇风进山了,恐有大事发生,便打算和叶小清一起闹腾,要进黑梨山找人。雷鸣一个劲地阻拦,直到他把情况分析明了,叶小清才冷静下来,她不能去当累赘,不可以让袁奇风和李英杰分心保护她。
马四海不像叶小清,他亲眼见过80年前的惨状,如今县城里都有他的亲戚朋友,他不能让这些人死去。马四海一离开宾馆,他就只身前往黑梨山,把雷鸣的劝导抛诸脑后。虽然他不懂法术,也不清楚山里出了什么事,但青光一爆炸,这后果他却很清楚。马四海浑身发热,急不可待,恨不得立刻飞进黑梨山,把80年前的惨事讲给那些人听。
送走了马四海,叶小清就开始在房间里踱步,雷鸣坐在椅子上说:“别走来走去的,快坐下来看电视剧吧。”
“你还看得进?”叶小清忧心冲冲,“别看了,把电视关了。”
雷鸣吐了口气,关掉电视机,正想说别着急,不会有事的。怎知,叶小清的手机来了通电话,他们都以为是袁奇风打来的,可却是一个陌生号码。叶小清接通了电话,喂了一声,对方就说自己是县城医院的医生,何骆驼十分钟前醒了,嚷着要见送他来医院的人。那天袁奇风把何骆驼送进医院,办手续时都由叶小清操作,留的手机号码也是她的。
“医生,你不是说何骆驼没一周的时间醒不来过吗?”叶小清意外地问。
“我们也不清楚,反正他情况忽然好转了,现在他醒来了,说有要紧事跟你们说,快来吧。”医生在那头催道。
叶小清挂断电话,跟雷鸣一起赶去医院,在路上猜测何骆驼要说什么事。基于那个相机里拍摄到的画面,叶小清推断何骆驼要自首,承认罪行。雷鸣不置可否,只希望有个事情能让叶小清专注着,免得又去想袁奇风和李英杰进山的事。其实,雷鸣也不安心,和叶小清一样总觉得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何骆驼躺在病房里,惊惊怕怕,当叶小清进来时,他就问是不是她救了他。除了林红岩鬼魂回到武夷山的事,叶小清什么都说了,雷鸣还从旁补充了一些内容。何骆驼苦苦地哀叹,面对叶小清的质疑,他又哭又笑,半天说不出一句正经话来。雷鸣见过很多罪犯装疯卖傻,可他看出何骆驼是真的受了刺激,并不像在表演。
叶小清对何骆驼印象不好,这源于那些照片,见到此情此景一点儿也不心软。倒是雷鸣心烦意乱,喝道:“你别哭了,是不是男人呀?你的事不归我管,我又不是来抓你的,哭什么哭。”
何骆驼抹掉眼泪,怔怔地说:“抓我?你们是不是看过相机里的照片了?那一定误会了,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不会要说那些照片是PS出来的吧?”叶小清狐疑道。
“不,那些照片都是真的!”何骆驼吃力地说,“我还以为自己没命逃出来了……不管你们信不信,先坐下来听我讲吧。这事太荒唐了,到现在我都以为那是个梦。”
叶小清坐下来,雷鸣依旧站着,在这间小小的病房里,一段离奇的经历就从何骆驼的嘴里以声音的方式传出来。就在这些人为那段经历而诧异时,袁奇风和李英杰已经来到茶村外围,站在沾满露珠的青草地上。茶村人又把黑河堵住了,还在河边放了几只捕兽铁夹,防止有人再去挖河道。
茶村村民发现有外人靠近村落,急忙叫上同伴出来,又想要赶走外人。袁奇风不由得眉头一皱,若是鬼还好对付,人类就难办了,总不能和村民打起来。李英杰也颇为头疼,这些人不讲道理,就会用蛮劲。他们只想进村里找大飞,问清他儿子回来报仇的原因,仅此而已。那些村民快要走出茶村时,一个木屋的门由里向外推开,咿呀一声,把村民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了。袁奇风和李英杰一开始也没怎么注意,可当木屋里的人走出来后,他们立马瞪大了眼睛。
那间木屋是大飞的家,推门走出来的人是木琳琳,只见她眼神呆滞,浑身是血,手里还拎着一把血淋淋的菜刀。村民们见到这情况,哪里顾得了外人,全涌到大飞家看情况了。木琳琳将刀丢在一边,坐在家门外喃喃自语,任其他人在她家里大喊大叫。
袁奇风心中起疑,和李英杰一起走进去,刚到门外就闻到很浓烈的血腥味。再往里头一瞅,大飞躺在床上,脖子几乎断掉了,血液染遍整张床。李英杰一眼就瞧出来了,木琳琳大概是趁丈夫熟睡,挥刀将其砍杀,至于为什么要杀死丈夫,原因还不肯定。袁奇风长叹一声,从现场来看,木琳琳在半夜就把大飞杀死了,这悲剧根本阻止不了。
木琳琳坐在泥地上,抬头看着袁奇风,疯笑起来:“我杀了大飞,是我杀的,我要替儿子报仇!”
“替你儿子报仇?”袁奇风站在屋外,替这女人惋惜,可又觉得很奇怪,要报仇何必等到今日,以前怎么不动手?
李英杰低头观察,没瞧出木琳琳被鬼邪附身,她杀死丈夫确是自己的主意。木琳琳坐在地上哭哭笑笑好一阵子,当其他村民骂她不知羞耻,杀死老公时,她就忽然站起来奋力争辩,大声嚷道:“我什么都能忍!他冤枉我偷人,打我骂我,我都没话说!可是,你们以为大飞就是好人吗?你们知道23年前他在黑河里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