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棺沿上的蛛蹩鱼,身上的肢脚跟体毛全都炸了开来,甲壳脑袋上的黑色口器,居然像一朵黑玫瑰一样张开来,俨然一副高度戒备的伺机攻击状态,所对准的位置,就是浑牛的袋。
浑牛此时一见蛛蹩鱼的怪异姿态,一时竟然愣在那儿,估计也虚了。
来不及我们回过神,只听“咯——”的一声,我只感觉眼前红光一闪,眼看着就要罩到浑牛头上了。浑牛的脖子上挂满了子弹外加一把M3,行动多有不便,再加上抱着棺盖,双手被缚,已经腾不出手来挡。情急之下,我只得迅捷地将手中M1A1掉转头,挥着枪管砸向那条蛛蹩鱼。
“啪!”的一声枪托砸击硬壳的脆响,从枪身传递过来的感觉我知道铁定是砸到了,可还没容得我窃喜,眼前一花,一大团红色就朝我脸上盖来。
大惊之下,我本能地往后退去,并用左臂横挡于脸上,但随即就感觉到头皮上传来的痛楚,暗想坏了!
我整个脑袋瞬间被蛛蹩鱼扑了个正着,那些长满倒刺的触角全都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后脑勺,疼得我眼泪都快掉出来了。心想这东西怎么他娘的这么够劲,还和老子杠上了?当下拳曲在眼前的手臂一使劲,想要把趴在我脑袋上的这条蛛蹩鱼给掰下来。
可岂料我刚一用力,就感觉头皮好像要被撕裂开来一样,疼得我鼻子一酸。但更多的是发自内心的恐惧,试想一团不知名的异形动物忽然趴在你脑袋上是什么感觉?那绝对的骇人。
慌乱之中,满心骇然的我已经没了方寸,枪早被扔到一边,腾出右手来往脑袋上的蛛蹩鱼的背脊上抓去,可他娘的那蛛蹩鱼的身体就跟涂了胶水一样,遍布粘液,滑不溜秋的,根本抓不上手。通过我护在脸上的手指缝我看到,一只狰狞的红毛甲壳脸大张开口器,露出了那两根奇长的月牙形螯牙正冲着我的脸咬来。
懂点这些常识的人都知道,颜色越鲜艳的动物十之八九都是有毒的,所以这条蛛蹩鱼扑过来时,我更是半点不敢懈怠。要是它真一口咬中我的脸,估计不死这张脸也别想要了。
情形混乱不堪,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手臂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感觉就好像被毒马蜂蜇了一下。我立即意识到,坏了,遭咬了!
但好在此时,紧箍在我脑袋上的蛛蹩鱼莫名其妙地松了开去,就像一只软脚蟹一般。我眼前一亮,大感轻松,正当纳闷之时,却看见拿着火把一脸戒备之色的浑牛。原来他看我这般也是慌了神,灵光一闪想起了用火来烧,那条蛛蹩鱼果然吃不住火燎的疼,从我脑袋上弹了开去,“嗖”的一下窜回了琉璃棺中。
我看时机来了,便和浑牛抬起了地上的棺盖,管它三七二十一,死命地盖了上去。
“让你牛哥来!”浑牛一把推开我,立在棺材的头部,把棺盖推出了一丝缝隙,然后把M3的枪管伸了进去,发了狠地叫道:“****先人,老子请你吃花生米!”
接着浑牛一扣扳机,一梭梭子弹全冲着琉璃棺里放去,顿时火光一片,整具琉璃棺都亮堂起来。几乎就在同时,只见一条暗红色的影子在棺里上窜下跳,左右翻腾,并伴着一阵阵诡异的鸣叫!那蛛蹩鱼的叫声,分明就是跟婴童一般的哭声!
这声音听得我们一阵胆寒,浑牛心中一凛,手指扣着板机死不松手,整具琉璃棺都剧烈地震动起来。直到浑牛手中M3的子弹匣已尽数放完,连枪管都冒出白烟时,浑牛仍是一副誓不罢休的样子:“老十,快给我装弹,老子非把它打成筛子不可!”
我见他再这样下去,这具琉璃棺就要碎了,便死命一把拉过他,“顾不得这么多了,你给我让开,我放火烧死他!”
我又将地上的那只已经熄灭了的火把重新引燃,然后将整个燃烧的火球全塞进了棺内,再将铲柄抽了出来。整具琉璃棺的棺身已经被浑牛打得千疮百孔,几乎镂空了,以至于棺内的氧气很是富足。再加上棺内残存的那些白色蜡状液体不知道是什么物质,竟然极易燃烧,整具琉璃棺瞬间便着了起来。
火势一下子就吞噬了棺身,我所料不错,那条蛛蹩鱼果然没死透,现正在棺内死命挣扎,好似一条泥鳅一样在棺内不停地弹跳!我和浑牛看着眼前的情形,都不禁为这具上好的琉璃棺毁掉而惋惜,毕竟这东西怎么着也是文物,被我们这样毁了,的确挺可惜的。
慢慢地,火势渐渐小了下去,可就在那条已经变得焦黑了的蛛蹩鱼就要化为灰烬之时,它的身子竟然一弓,在垂死之际发出了一声凄惨无比的唳叫!
那声音,像极了孩童的叫声,听得我们心惊肉跳,汗毛直竖。而就在这一声唳叫之后,周围的一切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就好像急促的雨点在敲打树叶一样。
“我日!”浑牛冲着我大声地叫道,“不好,这玩意儿引出东西来了!”
身后那具羊脂玉净般的琉璃棺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些石蜡一样的残渣和一具黑炭模样的焦尸。刚才那条蛛蹩鱼在垂死之际,发出的那声令人胆颤心惊的怪叫已经停息了。然而,我们万万没有想到,那条蛛蹩鱼不知因何原因竟然引出东西来了!一颗余惊未了的心再一次悬了起来!
我看到浑牛脸色大变,早已收起了那副吊儿啷当的神态,取而代之的是高度集中的全神戒备。我们四周不断响起嘈杂之声,居然有愈发变大之势。那声音,好像热锅里的豌豆一样,不绝于耳,感觉快要炸锅了一样!
浑牛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远处的崖壁,浓密的眉宇间挤成了一个“川”字,随着时间的变长,最后凝成了疙瘩。浑牛的视力比我要好,俩牛眼2.0,考上川大多半都是他那双“贼”眼的功劳。我看他那副神情好像发现什么了,忍不住便问他看到什么了?是什么东西发出这么杂乱的声音?哪知浑牛缓缓地摇了摇头,沉声道:“坏了,我们这是捅到人家老巢的屁眼里去了,你仔细听听这是啥子声音?”
这时四周的嘈杂声仿佛就在耳边,吵得脑袋直晕,我细听之下猛然想起,这些都是密密麻麻的肢脚爬动发出来的,我们可能已经走不出去,永远地死在这座阴森的古墓之中。
渐渐地,我发现从四周崖壁的洞穴里,山崖的沟壑里,乃至地面的裂缝中都不断涌出了一堆又一堆的虫豸。之中又以蜘蛛、尸蹩两类占大多数,只见花色各异,大小不一的蛛蹩爬虫犹如奔浪一般朝我们围拢了过来,有花的,没花的,长红毛的,长黑毛的,各色俱全,应有尽有。四周裸露的岩石都已经完全被覆盖,黑压压的一大片,直叫人头皮发炸,汗毛直竖。看着那些犹如洪水猛兽一样难以计数的虫豸,浑牛的声音都变了:“老十,这下咱们估计要彻底洗白了,咱们刚才把它们的八辈老祖宗都给红烧了,不啃了我们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