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壶捣蒜泥?”我一时不明所以,“什么意思?”
“连这你都不知道,”浑牛看着眼前那条黑幽幽的甬道说:“你刚才不是一步步计算的吗?结果呢?按照你那个什么逆反道理屁都行不通。我估计这条墓道根本就不是我们从盗洞进来的那条,你娃儿遭鬼摸脑壳了,神戳戳地带错路了。干脆我们不想那么多,来个夜壶捣蒜泥——胡(壶)碰,见到墓道就往里头钻,说不定我们****运一来,反叫我们给碰出去了。”
浑牛说的这也算是个办法,但是最笨的一个。虽说我们此时耳聪目明,可几乎发挥不了任何作用。周围迷宫的甬道和十字路口都一模一样,没任何路标和参照物。就更别提靠听了,这座迷宫十字交错,极为复杂,且面积甚广,就算枣儿在洞口叫破了喉咙,我们肯定也听不见。因为这迷宫的墙壁太厚了,但凡有缝隙的地方均用白膏泥加以填充,隔音效果非常的好。
“你那也叫办法啊。”我对他说道,“凭我们的运气胡碰肯定不行,没脑子的乱蹿最后的结果还是出不去。”
“那你说啷个整?”浑牛瞪着眼睛看着我,“前、后、左、右,我们到底该走哪一条?”
现在我的脑子一团乱麻,主要是我们退回来之后找不到那条有门的甬道了。就是这点,便把我给搞“神”了,原本清晰的思路突然变得模糊起来。一条直线的甬道,我们并没有走任何的岔路,怎么退回来之后就不是原点了呢?难道真如浑牛所说我眼前的这条墓道不是起初见到的那条,我们在不知不觉中走歪了?不过,要出去的方法似乎只有一个,还是得要找到甬道墙壁上的那扇门,从哪儿来的,才能从哪儿回去。
我站了起来,然后紧了紧肩上的背包:“老牛,起来我们走!”
“走?”估计浑牛脚坐麻了,一时没能站起来,揉着脚问,“走哪一条?”
“一直往前!”我看着对面的那条甬道语气坚决地说。
“还……还往前走?”浑牛有些犯嘀咕,“刚才不就是按你说的一直往前才转迷路的吗?又来?”
“对。”我解释道,“这个迷宫虽然庞大,但它总有个边界,我们一直往前,就能走到尽头,然后找到出口也不一定。”
浑牛站了起来,把那只登山包拽到肩上,“那咱们还等啥子?******老是在甬道路口里待着,我浑身都感觉不舒服。赶紧的,不然枣儿妹子在上面等急了,她现在肯定想死你了。”
我没心思和他扯皮,对准原来我们走的那一条直线甬道又走了进去。我和浑牛都拿着手电筒照着两边的墙壁,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心里不停地祷告,希望那扇门快些出现在我们眼前……
无休无止的甬道,周而复始的路口……
走了约有十条甬道,可出现在我们眼前的还是一个十字交叉路口,此时我们的体力已经被大量消耗,整个人都感觉酥软了一般,急需补充能量。我和浑牛喘着气坐了下来,意志已经被这些没完没了的甬道和路口给残食得所剩无几,恐惧和绝望包围着我们,几乎让我们喘不过气来。这实在太诡异了,一条甬道约200米左右,还不算十字路口,那十条甬道怎么着也有2000米吧?就这样我们都还没走到这座迷宫的尽头。直径至少为2000米大的迷宫?我无法想象,当年戮野王的这座地宫竟然修筑成了如此大的规模,难道我们真要这样永无止境地走下去?
我满头大汗,脑子里一片混沌,想不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们这一路过来,两眼所见到的只是光溜溜的汉白玉石墙,连个洞都没有,更别提门了。浑牛在一旁似乎还显得轻松一些,我估计他以为我总会有法子,其实此时的我已经黔驴技穷,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呋——”的一声我拉开了怀里登山包的拉链,拿出了里面的巧克力和牛肉干,递给浑牛一些。平时香甜味浓的巧克力此时吃到嘴里完全没了滋味,如同嚼蜡一般。
“老十,”浑牛手中的巧克力吃了一半忽然停了下来,“我有一个办法,或许能出去!”
浑牛的话使得我脑袋清醒了些,我无力地问:“什么办法?”
浑牛顿了顿才说:“我这个办法虽然瓜了点,但是唯一的法子了。我跟你说,我就站在这地方不停地大叫。你往里走,给老子滚远点,直到听不到我的声音为止,我估计那时候你离出口也就不远了。”
“说你是个瓜娃子你还不信,”我冷笑一声,“我是绕出去了,那你怎么办?”
“我……”浑牛又没声音了,过了几秒钟后他才说,“你莫管我了,出去之后再找人来救我。反正这儿有这么多吃的,再加上我这身膘,饿他个几天不成问题。”
“不行!”我突然反应了过来,敢情他是这个意思,没看出来这小子平时一副不要脸的样子,此时却突然良心发现了,觉悟这么高。不过我绝对不会同意,先不说我能不能走出去,就算我侥幸绕出去了,等我回来救他时,估计也早撑不住了。不是吃喝的问题,关键是一个人在这诡异阴森的甬道里,光这环境就能把他给逼疯了。
“我告诉你啊!老牛,”我转过身朝他身上擂了一拳,“要出去,咱们一起走,你别打那歪主意了,老子不干!”
我态度坚决地说了之后,浑牛也没再说什么,空气里只有他那沉重的呼吸声。
我接着对他说:“我们先在这里歇一歇,等体力恢复了,咱再想办法。”
浑牛还是一声不吭。我从背包里掏出了毛毯,盖在了我俩的身上,毕竟这夜晚地下甬道里的气温还挺低的。本来我以为戮野王的墓肯定是遭到盗掘了,这毯子本来是打算用来裹他尸骨好保存研究的,没想到连那戮野王的棺椁都没看见,我们自己倒先用上了。
也许是整个人的神经紧绷久了的缘故,此时我的骨头仿佛散了架一般,小腿也肿胀了,眼皮像涂上了胶水,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本想跟浑牛再说点什么,却不知为何一下子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渐渐地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想把睡在身边的浑牛推醒。岂料,我手一伸过去,竟然没搭上浑牛那结实的臂膀,毛毯的另一边竟然是空的!
我浑身一激零,急忙摸到了身边的电筒,拧亮了朝旁边一照。哪儿还有浑牛的影子?
他的背包都还放在地上,不过手电筒却不见了。
我站起身来,将整个十字路口都细细地检视了一遍。当我的手电筒光射到一处墙角的时候,我突然看见了什么东西,走过去一瞧,竟然是两个巧克力的包装袋。
我俯身把袋子捡了起来,没错,这就是我和浑牛吃完后扔在这里的,但我们刚才没吃啊,难道这里是我们商量“左手原则”的那个十字路口?
我一时想不太明白,也懒得去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浑牛,不然他一个人在这迷宫里转悠,肯定会被困死。两个人商量总比一个人想办法强,可他不和我打声招呼就跑了,莫非是一个人去找迷宫的出口了?
“老——二——”我在十字路口对着甬道大声地喊,可根本没有任何人回答,只有回声在我耳边萦绕。
我不能在这里等了,得去找他,我在包里拿出笔写了张字条粘在墙上,从地上提起背包准备去找浑牛……
正在这时,我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喘息声,我心里一紧,急忙回头。
竟然是浑牛!
他此时已是满头大汗,估计是在甬道里跑的。可还没容我缓过神来,只见他吃力地咽了口唾沫,一脸惊恐地说:“快……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