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楼梯前犹豫了良久,我迟迟没有抬脚上楼,似乎对从小就没上去过的“禁地”产生了一股莫名的畏惧。我不敢相信,现在居然就能上去了。我甚至都能感觉到,上这楼之后,我的一生将会因此而改变。
犹记得,也就是在五年前和现在一样热的那个夏天。我和浑牛曾通过那扇小窗偷窥过,但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并没有看到楼上那所谓的“秘密”,只知道了楼上有一幅奇怪的女人画像和爷爷床地下那口硕大的古箱。
终于,我抬起脚,踩在了胡梯的第一级上面。顿时,一阵“咯吱”声从脚下传了开来……
级数并不多,九级而已。
当我踩在最上面一级的时候,还在猜这楼里究竟会有着什么。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来面对眼前的一切。
但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不能因为发怵就不进楼里了。我定了定心,然后拧开了那把锁,掰过门扣,把门推了开来。霎时,爷爷房间里的情形便一览无余……
其实爷爷的楼上并没有什么光怪路离的东西,从我这个角度看去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个衣柜而已,摆设相当的稀松平常,和寻常人家阁楼相差无几。
我于是走了进去,四下探望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这座楼上的面积只约十个平房左右,房间看起来不是很宽敞,倒是显得有几分压抑。这里面的光线略有几分阴暗,唯一的亮光就是从房顶上那亮瓦里透进来的。
那亮瓦因常年无人清扫,早已被雨水冲刷得变成了褐色,再加上屋顶上又积了树叶,使得那亮瓦的透光性变得极差。我走到爷爷房间里的这张桌子前,从那发黑的桌面来看,这桌子似乎是檀木做的,而且年代已经很久远了,桌上摆放的物件微微显得有些凌乱,一只罗盘,一支朱笔,以及爷爷那未画完的符纸,还有一些是爷爷做地鉴时所用的工具。看来爷爷走得及其匆忙,连这些东西他都来不及收拾。
为了便于看清屋子里的东西,我便将爷爷桌子前的那扇小窗户给打开,好让外面的光线能够透得进来。然而正当我伸手去推的时候,我猛然注意到了挂在窗棂边的那幅画像。
当年我和浑牛就是从这扇窗户向房间里张望的,当时就是这幅画像,着实把我和浑牛吓了一跳。现如今我再次看到了这幅画像,便对它产生了兴趣,对着面前的这东西端详了起来。
不得不说,画这幅画的人工笔很好。但我估计不太可能是爷爷画的,因为我知道爷爷虽然精于丹青之道,可是爷爷只会用毛笔画墨画。然而我眼前的这幅画像却是油画,而且颇有些年头了。我在学校曾经学过对古画年代的考究,从那泛黄的纸张和变色的油墨来看,这东西我都能管他叫爷爷了。也就是说,这幅画从完成之日到今天少说也有六十来年的岁月了。
画上画着一个女人,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瓜子的小脸,传神的眸子,头上扎着两条大辫子,身上还穿着一身灰色军装。她那面部表情之中露出了点点羞涩,想必是当时面对画他的人时显得难为情。不过,或许是爷爷没把这幅画保存好,导致了纸张受潮或变干,画像上的女人嘴角似乎微微地上扬着,仿佛带着狞笑一般,看得我心里好一阵不舒服。
我看了那画像一会儿,这心里着实瘆得慌。于是我就将视线转移到了别处,这一次,我的目光就落在了爷爷床底的那口大古箱上。
我看了看那箱子上的锁,只见那把锁竟然已经被打开了……
难道这也是爷爷故意打开的?我不禁猜想,这里边肯定有爷爷那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口箱子里面的东西对他来说也是极其重要的。
我同时也想到,难道爷爷不让我上楼,就是不让我翻他这口箱子?因为我小的时候很是调皮,总爱翻他的东西。其实严格来说,我曾经进过爷爷的这间房。记得好像是我五岁那年,那天我趁爷爷不注意的时候就悄悄地上这楼来了。随即我就在他这房间里一阵乱翻,最后就盯上了这口箱子。我当时琢磨,这里面难道有糖果什么的?就捡来一块鹅卵石对着那锁一阵猛砸!而就在这当儿,爷爷回来了,把我逮了个正着。我记得爷爷那天发了好大的火,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凶过,他拿着根柳条差点没把我的屁股抽开花。自那以后,爷爷就把楼给锁了,不让我越雷池半步。
然而现在的这口箱子就摆放在我的面前,等待着我来开启。我蹲下身,一手把那口箱子从床底下给拖了出来。
这是一口看起来十分普通的黑色檀木箱,一般人家里都有。但与寻常人家不同的是,爷爷的这一口要比我在其他人家见过的木箱大上许多。宽度和长度大概有一米多左右,高度约为五十厘米。木箱顶盖和箱体是用精美的纯铜合页连接的,由于年代久远,铜合页的色泽已变得很暗,甚至上面都起了一层绿花。箱盖上的一把插着钥匙的铜锁,颜色也已变得异常暗淡。我试着抬了抬,木箱异常沉重,不知道里面究竟放了什么。难道爷爷临走时所指的我想要知道的东西,就在这个巨大的木箱之中?
我慢慢地伸出手来,然后扭开铜锁揭开合页,将这口箱子打了开来。
就在箱子打开的那一刹那,我就闻到一股书籍存放年头久了所散发出来的味道。等我将箱盖全都揭开时,我发现这箱子里面还真有令我吃惊的东西!
只见箱子里面摆放着一些我从未见过的玩意儿,这些东西虽然我在平常生活中可能看到过,但其形状却十分怪异,甚至可以用奇形怪状来形容。我在箱子里看到了有着两根芯的黑蜡烛,一把摇弓钻,一个样式奇怪且上面缀着七颗珍珠的罗盘,甚至还有一支洛阳铲!还有其他的东西我就叫不出名字了,以我的见识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但这些东西我都拿起来细看了一下,只见上面无一例外的都刻有那种独特的标记。
那是一团镇尸符纹,爷爷的那只烟锅子上也有。
就在我看得一头雾水时,却突然发现,在箱子的底部居然码放着一叠书。
我拿出来一看,这居然是几本线装书,年代久远到我都看不出来。而且那泛黄的纸张已经很脆了,但不知怎的这书居然没有被虫蛀,看来似乎是做过处理的。我将那几本书拿在手里,发现有四本书特别值得一说。
这四本书分别是《地鉴术志》、《地鉴图鉴》、《地鉴札记》和《地鉴秘术》,而且这四本书的正面上都印着那团奇怪的符纹。
怎么全都和“地鉴”俩字沾边?我就纳闷了,因为我自诩对古代文化虽不是博览群书的饱学之士,但也算是涉猎甚广。可我偏偏没听说过“地鉴”这一派。非要说有,那就只有我们村的风水先生叫地鉴了,可这很明显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事。
这“地鉴”究竟是什么?我一时还弄不懂,便翻开了那本《地鉴术志》,只见扉页上面赫然印着这样一句话:
“地鉴一脉,实乃盗墓正统,掘金之刻,需是万民水火之时。后世子孙需谨记,切不可为己贪得,否则必遭天遣!”
对于风水术士勘察山脉,趋吉避凶,求神问卜之流,称谓倒是有很多种,好听一点的叫“阴阳先生”,差一点的则称之为“神棍”。因地域不同,称呼也不一样,可唯独没有叫“地鉴先生”的。原本我只是单纯地认为这是对鉴地相士的一种叫法,哪知这二字的门道却远远不是我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又将这几本书粗略地翻了翻,十几分钟后我呆立当场。因为我发现:我们家族竟然是盗墓世家。这些线装书居然是我们家祖传的,而且我也不姓“十”,而是“石”!
我又猛然想起我屁股上的那个记号,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了,那个我认为的胎记,那团符纹竟然是爷爷亲自用烟锅子给我烙上去的。因为我也是地鉴的传人,而那团符纹不是别的,正是地鉴一脉石家所拥有的图腾!!
而这几本书则是我们地鉴一派的精髓所在。
《地鉴术志》是一本描述寻龙点穴,奇门遁甲之术的书,这里面甚至还有极为专业的一系列盗墓法门。
《地鉴图鉴》这本书字虽不多,但所收录的图却很是繁多。大到山脉河流,小至古墓棺椁,甚至连粽子都能在这本书上找到所绘之图。
《地鉴札记》则是我们石家历代老祖宗盗墓时所留下来的心得,标准的盗墓笔记。
《地鉴秘术》这一本书上所讲的均为高深玄奥之术,我看了半天都不知道上面说的什么。
而且最为奇怪的是,《掘进秘术》这一本书似乎有提到一个传说,但写传说的那页却被人给硬生生地扯了去!!
地鉴传说?我感觉我的头顿时大了起来。我一时难以接受这个看起来很扯的事实,并且我也想不太明白,于是将所有的书垒好,放回了木箱里。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在箱子里又有了新的发现。
只见这口箱子的角落里,赫然放着一只长方形的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