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几口洗澡水,崔丙才探出头,还没容他反应过来,带着温度的胴体立刻紧紧地抱住了他。崔丙被梵翠花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弄得无所适从,本想挣脱,却感觉浑身的骨头都酥了。一时温香暖玉在怀,他竟有些痴了。
梵翠花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然后把头轻轻地靠在他耳边,呢喃着:“这事儿,能烂在肚子里么?”
崔丙魂都有些游离,没了言语,只是呆呆地摇了摇头。
梵翠花眼中立刻闪过一丝凶狠,“那我马上叫人来,说你趁我洗澡时意图霸占我!”
崔丙被这句话吓得够戗,如今这情形之下,真是百口莫辩。崔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傻愣住了。接下来一张娇艳的红唇吻了过来,崔丙只感觉浑身烧得像一团火,积蓄已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恍若自己到了洞房花烛之时,尽兴那巫山云雨之欢,彻底被征服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同样也没有白睡的女人。作为交换的条件,崔丙只得将这个秘密埋藏在心底。但他也并不好过,心中的惶恐令他时常夜不能寐,那天晚上发生的事,对他来说感觉就像是做梦一般。有时候他甚至以为,是一段错觉,可又是真实发生过的。
出人意料的是,梵翠花有一双巧手,不仅人脸蛋长得喜人,缝补烹饪,样样能行。街坊邻居看在眼里,都夸崔丙有福分,捡着了这么个好媳妇。
邻里欲成其美事,但崔丙的态度却是模棱两可,这有点让人费解。虽然崔丙的确挺中意梵翠花的,但他总感觉梵翠花浑身上下似乎透着一股子邪性,让人感觉阴阳怪气的。
更奇怪的是,梵翠花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做出的炊饼味道绝了!连崔丙这位做饼世家的嫡传都甘拜下风。这按理说,一个铁匠的女儿,不应该这么擅长庖膳之道,所以崔丙觉得心中不安。
梵翠花做出的饼不知道是什么馅,乌漆漆的。不过确实好吃,比任何奇珍野兽的肉都要鲜上几分。崔丙曾问过,梵翠花说这馅是自己祖传配方秘制的,还以两人未结婚做推托之词,说不便透露。
短短半个月之内,梵翠花做出的饼就闻名遐迩,外人只当是崔丙别出心裁做的。因梵翠花不便抛头露面,夜里在隋家坟做好后,白天就由崔丙担到保定城里去卖。做出的饼好吃到什么程度,每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崔丙进城就有人老早在城门口候着了。
或许正如乡亲们说的那样,梵翠花是个旺夫之人,没用多久,崔丙的家底就开始殷实起来。让他弄不明白的是,饼钱梵翠花分文不要,让他自个儿留着。只不过,大饼里的馅是用什么做的,却依然没透露半个字。三更一到,梵翠花就开始在灶屋里忙活,那间屋子早就成了崔丙的禁地,故此他每天晚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之时,总是能听见从灶屋里传出梵翠花剁肉的声音。
两人的关系无庸赘述,但却是同床异梦,自那晚巫山云雨后,崔丙就再也没敢碰过梵翠花的身子。不为别的,单是想起梵翠花背上的黑毛他就有些发怵。这天晚上,崔丙早早睡了,夜里却被一阵响声惊醒,他睡眼惺忪地一看,发现身旁的梵翠花裹在被子里,好像在嚼什么东西。
崔丙心生疑惑,忍不住就问:“你吧唧什么呢?”
梵翠花一听崔丙这声,背对着他轻描淡写地回了句:“嚼蚕豆呢,赶紧睡吧你。”
当下崔丙也没在意,翻过身继续睡了,仲夏之夜,蚊子嗡嗡地乱飞,崔丙左抓右挠,睡得很不安生。朦胧之中,耳畔好像有人在对他吹气儿,似乎有个若隐若现的声音,感觉有点虚无缥缈:“我——的头在你家锅里,麻烦您还给我好吗?”
半醒半睡中,他感觉后背似乎被什么东西硌得慌,往凉席上顺手一摸,像是一小块软中带硬且黏糊糊的东西。
一束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屋子里,崔丙借着月光一看,顿时吓得将那玩意儿扔在地上。
那是一截断了的拇指!白森森的骨头隐约可见,上面还有几个细小的牙印!
崔丙抑制不住狂跳的心脏,浑身大汗淋漓,差点没虚脱。梵翠花半夜藏在被窝里啃人的手指,难道她真是妖孽鬼魄?崔丙又朝旁边一看,哪里还有她的人影?
崔丙披着坎肩下了床,往床下面一看,只见那犄角旮旯里,放置着一只榨菜坛子。
他爬进去把坛子拖了出来,他记得这个坛子好像是放在灶屋案板下面,腌制榨菜用的,怎么跑到这床底下来了。
他哆嗦着打开坛子一看,顿时一股浓烈的尸臭味直冲脑门,他屏住呼吸朝里边摸去,拿出来一看,竟是一团烂絮状的衣服,血迹斑斑,里边包裹着的是一截截断指,已经腐烂发臭了。
崔丙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止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想起梵翠花的林林总总,莫非她真的是只鬼?
三更时分,万物寂静,崔丙却睡意全无,他跌跌撞撞地到了灶屋门前,想一探究竟。自梵翠花做饼开始,他就没进过这间屋子。灶屋里几乎透不进月光,崔丙走到猪食锅边,只见膛里的火还没熄净,锅边上热气腾腾的,诱人的肉香从中飘溢而出。崔丙愣着神,犹豫了会儿,终于提起了锅盖。
锅里面“咕咚咕咚”地冒着泡儿,十几颗大小不一的人头放在锅里煮着,颅骨上的肉煮化了,露出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眶带着幽怨的眼神看着崔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