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灯岛上,地貘所拉的矿车锁链断裂,几车矿石翻在行径路上。受到惊吓的巨兽踩踏了矿石,灵玉原石崩裂开来好像一颗颗爆裂的浆果。工头跟守卫安抚了巨兽,大多矿工送回到北面营地,有部分矿工留在远处清理道路。
留下的人当中便有和辰跟武山。
小岛步入夜色,散落在地上矿石清理的差不多了,搜查残骸的范围越来越小。“别有用心”的囚徒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在先前清理的小树林里,和辰用两三块石头搭了一个“危棚”,几颗闪光球放在石头下面。稍稍施展地炁,石头便会压下去。又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状况,“照看”他们的工头有三四个,其他都是一些守卫。守卫很松散,大多都是心不在焉地的女人。
“武山大哥我们从东面的小坡出去。”和辰低声说到。
“那里有个女守卫,如果她不走我们必需解决她,要不然我们跑不远的。”
“嗯我来解决。”在岛上,那些女守卫军都是受害者,没必要下手过重,和辰又担心他与武山对“解决”两个字有歧义。
两人渐渐靠到东面小坡下,佯装检查灌木丛。和辰沿着艮巽之位施展术力,林子里亮起大片闪光。离近的工头骂了句娘,然后带着守卫向林子里去。
而那可怜的女守卫茫然无措地向闪光处张望,忽然被捂住嘴拖走了。
“你们要干什么!”
“别说话,跟我们走!”
远离所在的区域,和辰松开了手。女人的力气很小根本不像是佣兵,再摁着怕是把人弄散架了。
这会儿女守卫下意识地摸了摸腰,腰上的剑已经在武山手里了。
“你们跑不出渔灯岛的,没有囚徒能够跑出渔灯岛!”女守卫着急到,“趁着工头没有发现,快跟我回去,你们...你们难道不怕死么。要知道工头把你们活祭岛神的,岛神会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和辰与武山互相看了一眼。
“岛神?岛神是什么?”
“你们两个一定是新来的,岛神就是在矿藏岛心的守护神,因为它,才有取之不尽的玉石。与采矿的达成了协议。工头们是从南方请来的法师,他们能跟上古神明沟通,你们逃不掉的!你们害死自己不算,是要把我也害死了!”
女守卫越说越着急,这番愚昧的话让和辰觉得好笑又好气。
“姑娘这是不可能的。创世天神早已作古,三百年来神殿域内未见,即使是笃信天神的教徒也未提神明肉身。道经所述,天道无为。神明指引授道行无为之道,无为才无所不为...。姑娘,通俗的说即便是上古神明留存至今,绝不会以我们生灵祭祀。”
女守卫愣了愣,又叙述到:“小伙子你文绉绉地说道一通,虽是有几分道理,但是“岛神”是真的存在的,要是不信...你们要是不信,可有苦头给你们吃了。”
这会儿武山有些烦躁了:“神明不会与那些淫邪之徒谈条件,必然有人在撒谎。就算岛下藏着什么,绝不是应该受人敬仰的神明。”
“不管是神明也好邪魔也罢,你们都跑不出的...没有人的跑出去...包括我在内...。”
女守卫脸色有些彷徨,和辰注意到了,老练的佣兵当然更是了然于心。“姑娘我们其实并不是囚徒,跟你一样我们是应征来的守卫。”武山的话让她愣住了好一会儿,目光颤抖地在他们身上打量了一番。
“那你们...你们为什么会这模样...你们为什么打扮成囚徒。”
“我是官兵,跟同伴调查渔灯岛,我们必需混进矿藏查明真相,还有几个人已经在。”年轻的伍长解释到。
“如果你不能帮助我们的话,对不起我只能灭你的口了。”武山指了指手上的剑,和辰继续解释着,“我们到渔灯岛上是有计划的,矿石事故,树林出现的闪光都是我们干的。调查完之后我们便撤离渔灯岛。”
瘦弱的女人认真听完了每一个字,娇小的手抹了抹眼睛。
“你们真的能出去,真的能带我出去。”
“我们一定尽力,但我们不能保证所有人都能活着离开。”
女守卫哭泣了好一会儿,擦干眼泪的时候仿佛是换了一个人,娇弱的脸上有说不出的硬朗。
“我叫亚芳,我会把这好消息告诉所有姐妹!多谢两位英雄!听两位英雄吩咐。”
“不用叫我们英雄,我叫和辰,他叫武山。”事不宜迟!赶紧找路。”
三人沿着林子里的小路往回摸。
行在路上,和辰把逃出渔灯岛的日子跟地点告诉了女守卫,同时问及自己同伴的下落。不过亚芳并不知情,前两天听说有人私自进了矿洞,不少工头下去抓人后来也没再上来。跳下矿洞的是谁,生死如何也没人知道。和辰把黄生、水蟒姐跟廿七三个人的样貌又形容了一番,亚芳也还是记不起来,营地里常来新人,新人会被分配到各个营地。营地中的工头各管自己一个摊子。说到这亚芳的脸色很不好看,缓了一会儿才说各个营是轮班的,短时间里不可能碰见别营的新人。不过她倒是听别人提起过来了一个脸很丑的女人,把丑女人带来的工头少不了被人奚落。这对于和辰来说是毫无用处的消息。再说到十岁出头的小男孩,南芳只叹息说小孩恐怕是活不了多久,通常他们工头是被最先献祭给“岛神”的祭品,然后才她们这些“守卫”。
提及吃人的“岛神”,亚芳的眼神变得更坚定了。月光下女人的脸色有些凄惨,抹在脸上的胭脂水粉像是一张苍布。工头们隔一段时间拿活人祭祀“岛神”,要是不吃活人“岛神”会跑出来杀光所有人,那是工头们说的,原本她们这些女守卫也不信。直到有一天她被带去亲眼“参观”,在矿洞的更深处,把活人用绳子放进去,拖出来的时候只剩被吃剩的残骸。这次之后,所以工头们说什么她们都会照做,谁也不想成为活祭的对象。和辰虽然不相信这种说辞,但似乎也找不到更好的解释。武山奇怪工头们如何“岛神”交流的,亚芳告诉他秘密在工头腰上别着的“树桩子”。被工头们称为树神之魂。每当会发出绿色的光芒,那时候“岛神”就会出现。靠近的人还会闻到一股恶臭。武山笑了笑没再说话。
这时经过一段乱石坡,亚芳有些记不得路了。倒是经验丰富的武山提醒,这才顺利到了矿藏的营地。
再次看见通往矿区的路,巨大的地貘脚印。矿藏上方的营地中只有一个工头在看守,很容易就避开了,那些工头并不擅长地象神术,他们连灵玉盘也不会摆弄。
钻进营地的屋子,长满苔藓的石房子,就像是一座百年的老屋。不过也来不及探究原因,马上要下矿了,和辰再次嘱咐到:“亚芳,记住是明天晚上的宴席,在渔灯岛西南面。商府下令岛上的工作全部停下,所以囚徒会被留在原处。而岛上受雇的守卫都会受邀参加宴席,商府的命令是必需得参加,如果工头不让你们去你们也得想尽一切。在宴席上我会带你们一起离开的,如果见不到我们...那你们只好自己想办法去南面的“”草龙渚”了。”
“我都记住了,武山大哥,和辰哥多谢你们,你们一定要多保重!”亚芳恭手作礼,但作礼的样子有些不对。
“还有一件事,早上我们看见工头抬着担架,担架上蒙着白布,是不是死人了。”
“没错。和辰哥你放心死的,死掉的是那些工头,听说他们是中毒了,尸体就丢在后面的坟岗。说是会有人要来尸检所以没下葬。坟岗就在北面...。”
“多谢。”和辰与武山恭手告辞。
他们照着亚芳姑娘所说,很快找见了葬尸的坟岗。蒙着白布的木架排在一边,和辰翻开蒙布。下面果然是黑衣工头的尸体。见那工头死状骇人,眼脸干瘪血红。武山用剑割破尸体的皮肤,就是割上了枯萎的树皮。死者俨然是脱水而死,中了什么毒不得而知。在他们身上翻了翻,那树桩子般的法器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