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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禄泉山的山鬼

封迟骏又提到在秘衫林的那天,他越说越来气,把商府两位监军骂到狗血淋头。一直骂到中午,说了句“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就气呼呼地走了。

和辰又能躺倒自己的床上,翻开无抎的信件。

“禄泉山下的祠堂口驻扎着一支神秘的队伍,人不多二三十个,他们头戴金丝黑冠衣着纹龙长衫,个个神采奕奕趾高气昂,村里人都不敢靠近他们,过个路也得绕开几条道走,离不远说话只能窃窃私语,好似庙里供着的凶神恶煞一般。我在村民那儿打听了一下,原来他们是临海城神翎院的神翎。说禄泉山“山鬼”闹的太凶,普通官兵对付不来所以才派来神翎。背负着神族荣耀的士兵替村子除妖斩魔,村民们很是感激。早先凑上钱财供了吃喝,不过他们全都推却了,只告诉村里人不要打搅他们就行。村里人知道这些大人物一定在施展术法绝不能搅了清静,所以现在离着他们远远的。哈哈阿辰,没想到去禄泉山看“山鬼”居然能遇上神翎,真是不枉此行。我找机会伏在祠堂旁的土坡上偷看他们。这些人可真厉害,手里拿着精铜良石打造的盘具,那些不是看时定位的普通东西,而是察天看地的灵玉盘。他们身上带的佩剑饰品能搅动阴阳,一定也是六象灵玉的法器。顺着风的时候我偷听到他们谈话,现在他们正沿山布置土象的什么什么局,等布置完毕他们就会动手抓捕。到时候这“山鬼”就算是真鬼魅魔妖,恐怕也再难有逃脱机会。不过转念一想,“山鬼”要是就这样给他们抓走实在可惜,我得赶在他们准备好之前去山里看看...。”

“听到我去山里“小铃铛”又闹腾起来。我跟她说禄泉山的“山鬼”可能是妖魔精怪,问她还要不要跟我上山去。“小铃铛”摇着脑袋说不去,说她害怕。她不去我求之不了,我让她在村子里等我回来,没想那丫头又哭闹起来,说我出去玩不带她死活不让我走。烦透了!这小姑娘怎么这样呢,她自己要跟我来的,现在又是她自己不肯上山。不上山又不让我走,我能怎么办呢。后来“小铃铛”越哭越凶,好像要吵了半个村子似的。我算是怕了只好哄她说“山鬼”是村里人骗小孩的,可能只是大一点的树怪或是长得丑一点獐子..。”

后面的信件乱了,找了好一会儿才把后面接上,不过当中似乎少了一段。

“...山中清涧残影崖石绿,竹篁成林蔽日辉。虎豹豺狼不多见,牛羊獐鹿成群跑。我们在山里转悠了半个白天睡了一个晚上。没看见鬼魅妖魔的影子,倒是半途捉到只獐子吃了解馋。“小铃铛”挺高兴的,山里好吃好喝好玩,我觉得烦闷无聊,瞧这山清水秀的禄泉山也不像是能出恶怪的地方。甚至有些担心,神族搜山的时候抓不到“山鬼”,会不会把我们抓起来充数。第二天白天也过了大半,黄昏将近暑气逼人,“小铃铛”那丫头唤我摘果子给她吃凉,我爬上一簇果树,摘了果子丢给她,自己躺在树顶吃些也算惬意。只是上面那棵大树怎么看怎么不对劲,一阵腥动,绿枝慢慢变成了白色,树里好像长出了一个白毛的东西。当时我吓得从树顶跌了下去。还是脑袋先着地的。迷迷糊糊了好一会儿,听见“小铃铛”惊叫的声音,那丫头丢下嘴里的果子哇哇大哭。再一看,原来那白毛的东西也从高树上落下来,抖了抖身直起来竟有近丈高。那模样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太吓人了!”

和辰记得第一次看信时也被吓到了,不过后面好在有惊无险。

“我踉踉跄跄爬起来,那丫头已经向林子深处跑去,我正想喊住她。不料白毛怪物到了我背后,一只大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赶紧往下缩,亏得自己个子小肩膀窄,怪物来不急抓牢已挣脱开。白毛怪物的大身躯又罩了过来,我没地方逃只好拾地上的烂果子丢它眼睛。哈哈几下正好砸中它左右两眼。说起来有些好笑,怪物眼睛上挂吊着浓密的白毛,烂果子糊在上面怎么都擦不干净。白毛怪物怒吼几声,抓起地上的沙子往眼睛上抹。我趁着这机会钻出去向密林深处逃,在林子口转头一看,白毛怪物已经追来了...。你别说那丫头个子虽小,但跑起来还真不慢,我寻着她的哭声追了好一会儿才追上她。”

“...浓密的林子里,我们始终没有甩掉那怪物,白色身影在后面时隐时现。日入月出时我们出了林子,林子外是一个山沟,翻过山沟看见白毛怪物也从沟里爬过来。前面是瀑布上方的水坡,我们无处可逃,找一处水流较缓的地方过河。水下的石子又硬又滑我走不快,我走到一半,听到山河突然隆隆作响,好像是山洪爆发,巨大的水浪哗的一下冲过来,随后感觉自己一直往下掉,再后来就失去了知觉。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岸边,那白毛怪物半浮在水里。我回想起来,山洪来的时候白毛怪正摸在河里,它一定也被山洪冲下来的。这怪物是追我追的忘乎所以丢了命去。唏嘘唏嘘,你说要有个漂亮姑娘这么追我该多好。我想来想去不死心,非得看看追我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样。瞅过一眼肠子都悔青了,那怪物浑身是毛,脸上都是毛不说,长胳膊短腿尖鼻猪脸。摔得血肉模糊反倒是遮去些丑态。哎,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只有长成这寒酸样才会来追我...。”

和辰记得以前每次看到这里都忍不住笑,老师父总是说无抎这家伙“无事必惹事,有事必生非”,这话一点都不错。

禄泉山闹“山鬼”的事差不多完了,后面无抎写了些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山里的景色,一会儿“小铃铛”闹情绪吵了起来。这丫头也不是省油的灯,比无抎更能瞎胡闹。有这姑娘让无抎心烦,看着也觉得有意思。

后来临海城神翎将怪物尸体带走了。关于长毛怪物的来历,无抎后来向神翎打听。或许是认为这孩子“发现”尸体有功,神翎居然跟他说起事件的原委。这长毛怪物是生活在洛神殿南域外的一支异族,这支异族叫作“白狌族”。白狌族生性凶恶贪婪,常年侵扰边域抢夺边民财物粮食。边民敌不过年年向临海城求助。终于有一年临海城神翎院下决心围剿了白狌族族落,将这些异族全部俘获。依照法令,杀害神域子民的异族将送往神殿受审。守卫军按照律法将这些“罪犯”送往神殿,但在运送途中车队遇上泥石流,一批车辆被泥石翻毁,被关押的异族趁机逃走了。出事后神翎院抓回了大部分逃犯,但也有小部分寻不到踪迹。十年后禄泉山遇上“山鬼”的事在南域边界传开了。禄泉山离当年车队遇泥石流的地方不远,临海城神翎院派人到禄泉山打听了一番,听村民的“山鬼”的描述,确信就是当年逃脱的白狌族。

“我们回落月谷的马车,马车晃晃悠悠的,“小铃铛”睡着了,难得清静一会儿。阿辰,我忽然想起我们被异族屠杀的族人。不知道为什么我和谷巳始终记不得幼年往事,我们族人的事情只有铭叔清楚,有机会你问问铭叔当时那异族究竟是什么样子。当初我们族人就如临海城的边民一样被白狌族残害,在域外的异族都如白狌族一样,凶残已是妖魔遗留给它们的天性。这丑陋的怪物真是死有余辜。”

故事最后无抎提起了自己的族人,当时和辰特向铭叔问过。铭叔只说“以前的事就不要提了,好好过现在的日子”。后来和辰在回信中告诉无抎,铭叔不愿意提及以前的事,或许哪天铭叔想说的时候自己会说。

再后来无抎在信件里也不提这事,随着常年往来域外的经历,对异族的敌意也慢慢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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