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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 意外

在临天殿中,星明法师诵完一段陈旧无趣的经文。

骆臻正在思考着。法师反复提起的“末世劫难”,明年在锭口城出现烛龙星象,末世劫难前的最后征兆。这座西域的边境之城会发生什么。龟壳桌倾斜的边角用樟木筑起了圆角,他坐在东方主位。他的旁边就是纹有龙形的椅子,曾经锭口国国王的位子。如今锭口国没有国王,他是身份最高的神族。

“...氏族的表演很精彩,可惜他们没有杀死那只魔怪。其实这种躲在在沙丘里的魔怪并不难对付,用我手里的荆桃剑即可。”樊柏开始滔滔不绝。

骆臻正好喝完了杯中的酒,他借口活动筋骨,拿着空酒樽来到宫殿一侧的琉璃石台。他向仆从要了杯水,清水在喉咙里晃了晃,至阴之炁让体内的炁脉收紧了一些。这里也听不到令人厌烦的声音,无论如何,他可以闭上眼静静思考了。

鸿教法师们所称的末世劫难,洛城神族的主流思想认为是鸿海中虚迷之境消失的时间。虚迷之境消失之后必需再次抵挡南妖族进攻。洛城研究经文的法师们认为,“经文中劫难后轮回进入新纪元”,是北土生灵反攻南土妖族的时机,最后消灭南土所有的妖魔。事实上三大神殿也为此在做准备。但是其中无法解释的是,天师的经文为何将劫难指向西域外的远方,荒西山。有鸿教法师认为创世天神将会出现在西域远方的荒西城,鸿教的圣城,天神率领他的信徒将战胜世间的妖邪。

当然这是凭空的臆测,谁也无法将其中因果解释清楚,刚才星明法师的演讲同样避开了话题。骆臻回忆起来,昨夜在南湖东堤上遇到的云游僧人倒是能讲得更深入,法师提出了观点认为“劫难”是人的心中的恶邪所生,天师的信仰将会肃清邪魔。从法师所列举的故事中,骆臻认为他真到过荒西城。

“可惜昨晚智者不在神族中。”骆臻暗暗骂了一句。那会儿要不是符兴鹏跟官兵起了冲突,他倒是很想跟那位法师多聊一会儿。

他睁开眼,面前是古老氏族的油画,见有许多奇奇怪怪的野兽。刚才猎魔仪式中的魔怪,那三只头的沙魍也在其中。

“奇怪的氏族,画什么不好画些这么恶心的东西。”骆臻叹了口气。

等到他回到座位的时候,

“为什么要留下魔怪的性命。”有人问到。老院长做了解释,如今这种沙丘中的魔怪已经很难见了,难得抓到一只,锭口城神翎院准备将它当作明年戮妖赛的比赛猎物。

“各位有兴趣的话,明年可以在戮妖赛赛场上见证戮妖。”老院长最后说到。

“明年我们更想在择神会上见到青氏族人。”泗水神殿的护灵官说到。

神尉哼了一声:“青氏族人没什么了不起,在择神会上我与他们交过三次手。每次都是轻松的获胜。在洛神殿有不少人说青氏族人的易珠如何厉害,但他们却从未在择神会上使用。照我看易珠是徒有虚名,花里花俏的神术更适合表演。”

“这小子真能吹牛,我用巨厥剑他一招都接不了。”符兴鹏在旁淡淡说到。骆臻虽然不愿搭理抱着剑吃饭的人,但他不得不承认剑侍比他想象的更厉害。昨晚他们打扮成普通人来到南湖东堤,遇上了在堤案巡逻的士兵。那些士兵正在赶人走,他们符兴鹏出言不逊。结果符兴鹏都没用神术,巨厥剑挥几下,整队士兵都被他打进水里去了。

“我嗓子很干,能我多点水吗。”骆臻举着酒樽对身边的仆从说到,那仆从不敢怠慢,立即拿去添满了清水。

临天殿的大门打开了,族长挽着族长的手从门外缓缓走入。在座的神族尽数被神族女子的气质与容貌吸引。这位牧西城的神族女子一身深紫色的礼服,金簪盘起高高的头发,夺目的红色珠宝挂于胸口。正迎合那些赞美天神子嗣的诗词。

樊兰鞠身行礼:“各位久等了,晚宴很快开始。在此之前我与夫君将氏族宝物现于诸位。”

骆臻举起了酒杯,他已经想好了贺词:“族长夫人,我在造访牧西城神族时见过您的女儿,这次来访锭口城封嵘兄曾经调侃,女儿除了一双眼睛像他之外,样貌远胜于他。此时此刻见到夫人,我才知道你们的女儿融合了你们长相的所有优点。如像父亲一样的明亮眼眸,拥有母亲的容貌与优雅高贵的气质。”

“神爵大人过誉了。”族长夫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骆臻立即回礼:“族长夫人不必多礼,今天我感谢贵族的邀请,有幸能参观如此壮丽的大殿。”

当来到圆桌前,族长夫人随意一些,她笑着说道:“沾了神殿诸位使节的光,我也是第一次在老宫殿内用餐。这座老宫殿平日里一直锁着大门,除了工人修缮外很少有人到这里来。我跟我夫君几乎没有来过这儿。”

封嵘族长向身后的侍女挥了挥手,两位姑娘端着一只精致的木盒,“诸位尊敬的神族,盒中是我们氏族曾经所用的权杖,如今权杖是历经千年的古物。”族长说完之后,两位姑娘托起木盒,白角神鹿的木盒倾斜一角。见其中嵌着的五尺长的权杖。远看就像长在木躯中的“枝体”,有人猜这一种非常精准的榫卯技术。

在众人面前展示了片刻后,他们沿巨龟壳长桌缓行,在每个地方他都会停留一段时间,确保在座的神族都能欣赏到权杖。

一直到泗水神殿的神族那一席,之前沉默不语的仇岐说道。“多谢族长盛情款待,表演非常精彩,氏族的权杖真是非凡的宝物。”“不过可惜听说贵族有多位长老,今日一个都没见到,总令人觉得惋惜。”周笠岛的神族今天换上了神殿正装,胸口佩戴着闪耀夺目的神雀翎。骆臻暗暗嘲讽着,他们所做所为也没有外面那么光彩。

“抱歉诸位神族大人,按照礼数原本氏族长老应该参加宴席的。”族长恭手致歉,然后他向神族解释,“我们氏族五位长老。商政官封徽鹭长老在域外随洛神翎巡查神殿的矿藏。军政官封岭安长老在南湖郡忙于军务,他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星象官封常登长老接到洛神殿传令,昨晚星夜前往洛城。前任族长退位长老后一直生活在洛城,还有...。”

“还有第五位氏族长老过着云游四海的日子,神龙见首不见尾。”骆臻起身致礼,“封嵘兄这些年封氏氏族为神殿勤恳工作任劳任怨。我斗胆代表神殿向氏族表示感谢。”

权杖终于离开纠缠不清的泗神翎,沿着巨龟桌绕行的木盒来到了神爵的面前。当权杖离得近了,他感觉到其中阴阳波动:“权杖内不同寻常的炁息。”骆臻说道。

“神爵大人里面是灵玉。”符兴鹏说到。

“看来封氏氏族很早就发现了灵玉的作用,只是千年前九岳神民没有普及六象神术,”骆臻又说,“制作权杖的木头很特殊,贵氏族的工匠用了一种我没有见过的木材,它有什么特殊的名字吗?”

“我个人认为是一种古老的榆木,在历经千年之后它变得很独特,或许与其中的灵玉发生了融合。”族长回答到。

骆臻放下酒樽,上上下下欣赏了很久。时间一长,端着木盒的姑娘似乎是累了,转了一下身,手肘不小心打翻了酒樽,酒樽里的清水全都翻了出来。忽然桌上的清水向权杖的方向流去,等到族长从木盒中取出权杖已为时已晚,桌上的清水不剩半滴了。

下一刻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一道水柱从权杖中涌出。犹如蛟龙出海,散开后浮于半空中。仔细端看这是一副“天象图”,现在正是日月交替之时,日出南方星日马星宫,此时骆臻极快看了一眼所有人的表情,族长惊恐的神情溢于言表。不过在座的神族并未有所察觉,他们以为这是计划好的“表演”。

然后骆臻不紧不慢地拿出灵玉盘对照着看,水珠形成的天象图与灵玉盘所示不差:“月入张月鹿宫。”

神族们欣喜地看向悬于半空的“天象图”,在座的神族族人倒是对此大加赞赏,有人夸赞是创世天神的遗作,有人又说能媲美神殿的法器。也有人提到封氏氏族与创世天神的渊源。

太灵星官仇岐恭手说到:“族长阁下,氏族的权杖令人震惊。神爵大人说过权杖是西方的稀世珍宝,今日一观果然是非凡之物。”遂即他将随身灵玉盘打开在众人面前,“与我灵玉盘所示天象完全相同,千年前的古物居然与神翎院精密打造的灵玉盘同样精准。何况天象炁息变化复杂,我们泗水神殿最强大水象神术也是做不到的。”

“多谢大人美誉。”族长小心翼翼护着手里的权杖,倾听着一句接一句的赞美。

“诸位请静一静。”骆臻起身摆了摆手,“你们仔细看参水猿星宫,此处“星宫”的边缘处并不像其它地方那样分明,它们非常模糊,甚至水炁在变化!”

这番话让众人不解,有人甚至交头接耳的议论“为何对一场表演较真。”,议论的言语传到耳朵里,骆臻笑了笑:“这不是一场单纯的表演,嵘族长请恕我冒昧,权杖是完美无缺的。但为何西方星宫会出现浑沌之状,我想正因为与末世劫难的预言有关。早些年我们洛城神族参观南湖神庄的时候,青氏宗族告知了三百年前地劫盘记录到南方出现的浑沌之炁。昨日老院长也与我谈论此事,浑沌以为黑煞。再看这副星象图,不正是预兆着下一次地劫之难。”

老院长接着说到:“我曾经研究西域神族文化,封氏氏族的权杖与青龙神殿的地劫盘同出神魔纪元,两件宝物都有异曲同工之妙,接近神魔纪元拥有纯真天神的炁息。我想现在如果青氏宗族也在看地劫盘的话,他们也会发现预示是西方浑沌的煞气。”

这时神族们才恍然大悟,他们又开始议论着末世劫难,甚至有人让那位星明法师念经渡劫。而太灵星官仇岐已经走了过来,他仔细端详着半空中的天象图。忽然,水珠刷的落下,化为地上的一摊水。他大失所望,请人再取清水却被族长婉拒了:“太灵星官大人见谅,氏族的遗物不能反复使用,违反祖宗留下的遗训而且容易损坏宝物。”

“族长说的不错,这样珍贵的宝物不应反复使用。”骆臻说到。

“但神爵大人事关重大,刚才出现的天象图可能预示着天师的末世预言。”仇岐反问到。

“你我能在这里看见的,难道九岳神宗殿会看不见吗。”骆臻笑了笑,轻声对太灵星官说到,“你放心我会呈报九岳神宗殿的。”

“诸位神族大人在下先行告退...。”当族长带着两名侍女离开了,骆臻看着封嵘不紧不慢的背景,心里笑了笑“看来不虚此行”。

在华池殿。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回荡在宫殿中。曾经代表王权的权杖被放置在玉树上。但封嵘来来回回的走,管家当然能看出他心中的焦躁。

“老爷刚才不是侍女们疏忽,因为和欣并没有把实情告诉她们,我怀疑和欣是不是有意那么做...。”

封嵘根本没有闲心谈论这些:“权杖不能再留在宫殿里了。”

“老爷您是担心有人觊觎我们氏族的宝物吧。”管家心思转变得很快,“您觉得应该放在哪里合适?在宫殿下面不远的长老殿,长老殿是守卫最森严的地方,我们加倍侍卫看守。要不然远一点是氏族的陵墓,陵墓所处山心之中非常隐蔽...。”

“还是不行。”封嵘依旧在焦躁地踱步,忽然他过身,“成昱我想到一个好地方。”

“哪里?”

“城北外氏族的祖居,山丘中的古村偏远难寻,而且很少有人知道。”

管家立即应声附和:“老爷想的周到,氏族祖宅的确是最好的选择,只能我们氏族族人才知道。”

“好,我决定权杖寄放在那儿。”

“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安排侍卫送去。”

封嵘摆了摆手:“不用侍卫,我让人叫封昳阳去送,让他亲自把权杖送过去的。”这时候管家一脸茫然,嘴里“为什么”还没问出口,族长已经解释了,“封天明现在不在城里,昳阳是氏族中身手最好的。”

管家恭手作礼:“老爷我们一直等到封昳阳来取权杖,仪式会照常进行的。

很快族长走出了华池殿,穿过通道来到宫殿外,他在一名侍卫耳边交待了几句。随后那名侍卫便急匆匆地往山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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