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够了!”
晏婥缓缓踱步而来,她那眼神里分明是厌恶极了的,赵端怡松了手嘲笑着站了起来淡淡道
“怎么?区区一个侍卫我打不得了?莫说是打,今日我便是杀了他也无人敢置喙。”
晏婥微微行礼,脸上仍旧是那副冷淡的神色
“想来这侍卫也不是有意的,一时不小心冲撞到了大王。王爷您生气也是应该,可他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不是草芥!不是蝼蚁!”
赵端怡微微抬首,长长叹了一口气,只道
“晏婥,我是不是太娇惯你了?”
晏婥还未开口,赵端怡突然狠狠的踩在了侍卫的胸膛上,脚上那只干净的六合靴因为用力微微有些变形,躺在地下的侍卫蜷曲着身体像只不能翻身的毛毛虫一般,更不要说反抗。
赵端怡微微勾了勾嘴唇看着晏婥再是那些金吾卫,一字一句的说道
“记住!我姓赵,大王姓赵,八大王姓赵。有罪论罪,有令奉令。但你们都给我放尊重些!放聪明些!都记住自己的身份,三六九等自己心里都有数些!”
“是!”众金吾卫低头行礼答道
赵端怡方才松了脚,铁着脸乜了晏婥一眼不再多言转身扛起楚王看着赵端贤问道
“是因为宁相观的事情?”
赵端贤将莲蓬衣盖在楚王身上着急的说道
“是,不知从哪里冒出个人证说受我的命令假造供状陷害许谓。”
赵端怡微微叹了口气只是安慰道:“别着急,官家向来最在意你,想必不会有事。你就先随着他们去趟宗正寺,到了宗正寺乖乖待着我过会便去找裴公商量。”
赵端贤掖好莲蓬衣点了头,只待赵端怡走了方才看向金选只道
“你去请御医,大哥的病要紧。我会随他们去宗正寺的,衣物都交由我吧!还有小宝,你要好好照顾它,它今日受了伤又被吓着了!”
“可八大王您……”
“我无事,去宗正寺而已,你陪不了也不必陪。”
赵端贤捡起地上那件石榴红的圆领袍,有些自嘲的穿上身缓缓拍打一番整理好仪表方才看向仍旧站在原地愣神的晏婥道
“嫂嫂莫怪,六哥也是关心大哥。大哥的病不必寻常事宜,他一时着急乱了分寸。”
晏婥还了礼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脸色实在不好,便转身离开了。
赵端贤正了正头上的帽子,看着地上从地上爬起来的金吾卫刚要伸手,那金吾卫吓得往后一缩。
“不必怕,你叫什么?”
那侍卫捂着胸口,喘着气畏畏缩缩的道
“王,王久。”
“不知者不罪,但大王……算了!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主吧!燕王也是着急,希望你别记恨了。以后办差多做事,少说话吧啊!”
“小人,小人不敢。”
赵端贤微微提了提腰间的玉带,皱着眉头只道
“咱们走吧!去宗正寺!”
金吾卫带着赵端贤到宗正寺时,内侍刘省正候在门口见了他来连忙行礼道
“八大王,您先在宗正寺委屈几天。”
“刘翁,到底是个什么人证,怎么就成了我指使的了?”
刘省微微叹了口气,领着他进了宗正寺道
“正是那刑部递供状的小衙差,叫……叫吴为。金吾卫抓了人还未到武德司用刑就吓软了,什么都招了。说是得了您的令……也不叫您的令,是裴公的令。”
赵端贤微微停下脚步,歪着头看向刘省问道
“你是说……裴舅舅指使他递供状给许谓,让许谓拿那假状子找我的麻烦去闹事?好啊!他的人陷害我,反成了我与裴舅舅联合起来给他下套了?”
刘省微微赔笑,只说
“八大王莫急,此事还在审理中且尚未有定论。只是事情闹到如今地步实在不是能随随便便糊弄过去了,官家请您入宗正寺也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
“是怕我与裴舅舅一同串供吧?”赵端贤微微眨眼笑了笑,伸了个懒腰只是道:“查吧!查清楚些!那我就在这宗正寺躲几日闲了,不用读书总是好事情。”
说罢赵端贤大大方方的走进屋子还不忘叮嘱道刘省
“虽在这宗正寺一日三餐总要送些好吃的,什么山药鸭羹汤,酒炖东坡蹄苏烩烫鳝丝,菜……菜算了,不爱吃!梨也要几个,每日再送些燕窝鸡丝汤,对了!还有煮滚了的牛乳也莫忘了,我还要长个子呢!”
刘省微微长大嘴巴迟疑的问
“您,还长呢?”
“当然!”
刘省望着赵端贤真挚的眼神,无可奈何的点了头
“成成成,您只安安稳稳的待着。小人这就去安排!哎呦我的祖宗,不知道还以为你进这地方是来享福的呢!”
赵端贤看着早便收拾干净的屋子侧了身子就躺上去,舒服的感叹道
“我说了不曾做过那些事情,所以就算是来了宗正寺也是享福的啊!刘翁?”
刘省靠近些,微微看了眼窗外小声的问道
“八大王,您真是没做?若是做了,您提前告诉小人,小人也好想个万全之策啊!诽谤朝臣可不是小事情啊!”
赵端贤微微爬起来伸长了脖子小声问道
“这是,三哥的意思?”
“官家平日多心疼您啊!您如今年少一时踏错也是有的,官家怎会放任不管呢?所以啊!您若是做了,得早些告诉我啊!咱也好想办法补救补救,再不济也想个法子将这事情敷衍过去啊!”
刘省并未实实在在的说是还是不是,可话里头确实明明白白说了官家是想着他的,赵端贤捏了捏太阳穴半天不说话,良久抬了头只问道
“那刘翁您问了许相公吗?”
刘省不解的问道:“问什么?”
“问他是不是在陷害我啊?官家是不是也有办法替他补救补救啊?明明是铁证如山的陷害,怎么就冒出个吴为来?”
“八大王!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您是官家的亲弟弟啊!您……难不成疑心官家他?这话怎么说得啊?”
刘省脸色铁青,可赵端贤仍旧悠然自得的笑道
“刘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一直紧抓不放的人不是我,一直要求严惩的人也不是我。刘翁请转告三哥,他可以不相信自己的亲弟弟,但也被那么相信所谓的心腹忠臣。”
“您这是哪里话?这官家……”
刘省的话还未说完,赵端贤转身背过他便躺下了只是打断道
“一个突然冒出来的人证就把我送进宗正寺,怀疑我陷害朝臣参与朝政了,不是吗?我不是小孩子了,您也莫再哄我。上一个送进宗正寺的人是五哥,他……就是在这张榻上自尽的,您不记得了吗?”
赵端贤侧着身子抚摸着榻上的褥子,很轻声的说道
“血是从颈侧流出来的,从榻上,棉被上一直流到了地上。连身上的白衣都被染红了,如果不是大哥闯了宗正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知道五哥死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