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徐徐,东面朝霞染红了半边天,眼看日头就要从山顶升起。
这天,阮歲年早早起了床,在院子里取了竹篮和小锄头往山上走去。家里米谷全无,她和相依为命的祖母已经吃了半个月的野菜了。
树叶沙沙声响,阮歲年拢了拢衣襟,这清晨的风吹来透着一股寒意。她伸手轻碰了下额头上包着的布,不由的又倒吸了一口冷气。
痛……轻轻一碰,已痛得让她轻颤了下。
该死的!这是犯了哪门子的邪?她明明记得自己做了一个超时间的手术,出来后就晕倒了,再醒过来,她就成了小一号的阮歲年。
昨天,照顾了她半个月的祖母被人打伤了,如今正躺在床上,阮歲年没办法再躺下去,便起床第一次出了家门。据说这里是铁丘村,朝代、地域什么的,她一概不知。
也没人告诉她。
她们家就在山脚下,一个简易的小茅屋,据说这是一个方便村民下田地遇到风雨时的落脚点,半年前,她们祖孙二人被赶出家门无处可归,村长好心便让她们住到了这里。
从这里到村里,还需要走上一刻多钟。
阮歲年进了山,四下寻找可以吃的野菜,却无一收获。她不知道,平时沈老太都是就是小茅屋附近挖野菜,这里深山密林的,根本就没有野菜。
野菜找不到,阮歲年倒是挖了不少药材。
沈老太的腿断了,需要药材,她的额头破了,也需要药材。
幸好她是中西双料的医生,不然,这还真是麻烦了。
额头上隐隐传来阵痛,刚刚她对着盆里的水看了一下,因为只简单的用一味草药敷着,现在已经发炎红肿了。这若是再不管不顾,只怕要留下一个大伤疤了。
唉……
阮歲年长叹了一口气,想着家里无粮,更是束手无措。
她不由的沮丧了,重重往树上靠去,无奈望天。
咦……那是什么?
阮歲年眨了眨眼,再用力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树上的拐枣,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她隐隐闻到了属于拐枣的香甜味。
阮歲年一扫阴霾,兴奋的站了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抱着树干蹭蹭往上爬,前面有美味在召唤,她甚至忘记了自己恐高,坐在树干上摘了拐枣就往嘴里送。
吃吃吃,吃饱再说。
一树的拐枣,基本上都已经熟透了,她举目望去,这才发现四周大部分都是拐枣树。刚刚她执着的低头找野菜和草药,倒是忽略了上面的东西。
“这么多的拐枣,若是摘回到酿酒,那多美妙啊。”
阮歲年起身,准备到另一树枝上去摘一些回家。
她扶着树枝起身,低头一看,不禁双腿发软,一屁股坐了下去,幸亏她反应快抱住树干,不然现在就已经摔下去了。
她闭上眼睛,努力的平稳内心的恐惧。
她现在离地面,至少有七八米高,刚刚是怎么上来的,她自己都忘记了。
果然是饿得胆子都大了。
这时,阮歲年已经顾不上再去摘拐枣了,心里只想着等一下该怎么下去?她深吸了几口气,不停的念着:“不怕不怕,闭上眼睛,抱着树干,一下子就能滑下去的。”
脚伸出去,可眼睛眯着往下一瞄,她又立刻收回脚。
还是怕!
这人都换了一个了,可这恐高症怎么还没丢?
来来回回试了好多次,阮歲年都没有勇气往下滑,只觉四肢发软,别说抱着树干了,她连摘拐枣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办?
她抬头望天,看这样子是快到中午了。若是再不回去,只怕祖母会急疯。
“拼了!大不了又变成另一个阮歲年。”
深呼吸,暗暗给自己打气,酝酿了许久阮歲年才准备向前挪。
“啊……”脚下一滑,阮歲年直直往下掉,吓得尖叫起来。
砰……身子着地,还是脸朝下的趴着。阮歲年闭紧眼睛,动了动身子,嘴唇擦过光滑温热的东西,咦……怎么这地都变软了?还是她这一摔真的又出怪事变成另一个人了?
“请别压着我,行吗?”
耳边传来似乎压抑着暴怒的声音。
阮歲年一惊,睁开眼看去。嗬!这这这……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肉垫,怪不得她没有被摔伤,刚刚……刚刚温热光滑的是他的额头。
他们现在的姿势也是绝了,她压在他身上,唇对着他的额头,而他的整张脸都埋在她的胸口。
她动了一下。
身下的人立刻传来一声倒抽声,阮歲年怔愣了下,这是几个意思?被她压伤了?热气隔着衣服喷在她的胸口,阮歲年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暴怒了。
她双手撑地,低头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男子。
这一看,她当下就傻了眼。
这不是?
“左枫?”
“什么左疯右疯?姑娘,你这么压着一个大男人,你就不会害臊?”秦琛郁闷极了,这野丫头真是没羞没臊的,她居然脸都不红一下。
阮歲年回过神,又问:“你不是左枫?真不是?”
秦琛咬牙,用力一推,再顺手拎着她的衣襟将她半挂在树干上,“姑娘,你若是想这么引起我的注意,你怕是打错算盘了。”说着,他上下打量了她一圈。
这衣着打扮,应该是附近村里的人。
阮歲年被靳得满脸涨红,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扣住他的手腕,“你放开我!”
等等!
这脉相?
“你让我放,我就放?刚刚让你起来,你怎么还压着?”秦琛目光冷厉的看着她,本想让她求饶,可见她面色凝重,突然安静了下来,再看到她的手扣着自己的手腕。
他的手指渐松,冷冷的看着狼狈的阮歲年。
“你妹的,松手不会说一声啊,这下可好,屁股都摔成八瓣了。”阮歲年狼狈的爬起来,当着秦琛的面就不停的揉屁股。
树下就有一个石头,她这么摔下去真的疼。
“哼!粗俗的无知村姑。”秦琛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人。
嗬!这人太过分了。
阮歲年一手扶着大树,一手指着他,“无知村姑,也比不能人道的男人要强许多。”她大口喘着气,话却不留情,直戳秦琛的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