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小丰收过后,芒种村迎来了丰收后的喜悦,全村陷入了合家欢乐的海洋,根据以往的经验,接下来的一个月会轻松一点,直到个一个月后的大丰收才会再次忙碌起来。
但是就在这个本该轻松的日子里,周围的一些小事引发了一场饭后谈资。
村中西南口有一座四层楼高的客栈,是村子较为引人注目的建筑之一。早些年,客栈掌柜王老五看中了这块地所处位置极佳,于是一座客栈慢慢地平地而起。芒种客栈一楼是住店登记和闲谈吃饭的场所,一般无事的村民都会来此讨一杯米酒、一碟花生米来吃。
“这外来人是越来越多了啊。”云鹏拾起一粒花生米,扔到嘴里,眼睛四周张望,又看到几副生面孔。
“是啊。”旁边有客人吆喝小二添酒,小二赶来听到云鹏的话也感叹道:“虽然以往也有客官来此,但大多都是经过此地,歇息两日也便离开了。可这半个多月,陆陆续续的来了都有几十人了,客栈都住满了,但后赶来的客人哪怕是冒着夜里店外的冷风,也还是要继续停留,真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了一眼桌子,小二将酒壶稳当的放在桌子上,用肩上的挎着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继续道,“不过这样也好,人一多,留宿的人就多,吃饭的也多,长久下来,虽然累点,但掌柜的高兴,我们也高兴。”
“话不能这样说。”旁边讨酒的客人微醉道:“如果是人少还不算什么,但如今这些外来人都聚集在我们这个小村子呆着不走,很明显这里头是有事哩。”
“有事?”小二和云鹏齐齐看向那位客人,看看他能说出什么见解。
“对,就是有事哩,可能...可能村里来什么官府通缉的贼人也说不定呢?”客人开始醉醺醺的,脸色红润,晕头转脑的。
踏踏踏。一队官服乌靴乌纱帽的朝廷人马,踏马而过,看的小二和云鹏直愣愣的,不由心想,难道是真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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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沉甸甸的竹娄,踏着沉重的步伐,云轻穿了身常衣便跟着打扮的如同少女的娘亲出门,向集市的另一边走去,准备和娘一起拜访洛家主人。
原本云轻是为了讨好娘亲,早早去集市买了些水果,趁着娘亲今天休息,打算好好商议一番的,但因为自己没经验水果买多了,结果被臭骂了一顿,之后云轻娘决定将水果分成三份,一份留着,两份拿去拜访两家邻居。
到了洛家,洛家主母便和云轻娘聊在了一起,时而看向云轻的目光也很亲切,估计和云轻底下对母亲说过她像个邻家大姐姐,然后云轻娘私下曾告知她的原因吧。
洛家说起来对云轻家有着“知遇之恩”,当年云轻娘与父亲的住所因战争而支离破碎,两人落魄流离来到芒种村,只因遇到洛家并愿意以低价出售村东土房,才得以安稳生活,之后生下云轻。虽然现在仍然欠着一笔巨款,但对方并没着急催款,反而总说着不急,让云轻一家极为感激。
“洛主母,你女儿还没回来?这丫头也是的,她也是我从小看大的,没想到等长大了居然还是小孩子脾气,都怪我没看好云轻,让云轻把她带坏了。”
听了云轻娘的话,洛主母眉宇间的愁容又深一分,哪怕是身上红艳的绸绫也无法掩饰其眸中落寞的目光,“那丫头打小就不听话,这次又一个人去了云突城,若不是他叔叔来信说,她在那过得还好,会照顾她,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轻看着娘说话如此直言,如木头般安静坐在凳子上,心中却汗如雨下,真怕洛主母忧心之下有个好歹,然后洛家人一气之下将他们赶出去。好在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云轻娘和洛主母又客气的聊了一会儿后,才出了洛家,洛主母门前遥遥相送。
绕了个弯,云轻娘让云轻回家取另一份水果,她先行前去拜访。
云轻回家拿了水果又赶回集市的另一边,路上心里充满了吐槽却无处诉说,这种自己买给母亲的东西然后被转手送人的感觉太奇妙了。
姚家门口,云轻看着留了缝隙的大门,犹豫了下还是敲了敲门,没有直接进去。
良久,一个低个头只有云轻腹部高十岁左右的小女孩,低着头将门打开。云轻扫了一眼,说了声谢谢,便看到了院中坐着的娘亲,提着装水果的竹娄搬了过去。
“你说说,来就来了还带什么水果啊,这么客气。”
说着姚主母接过水果,放在了四方桌上提前拿出的果盘里。
“孩子买多了,就拿来给你尝尝鲜。还没问你呢,最近生意怎么样......”说着看到了一旁还在傻站着的云轻,便说道,“还站这干嘛,去陪你洛妹妹玩会去。”
云轻木然地走到小女孩身边,坐在旁边的小木凳上,看着小女孩用白净的小手抓着地上的沙土搭碉堡,身上百褶裙白色的边角落在地上沾染了灰尘,她的小脸上洋溢着笑容。
“哥...哥,竹宗是什么?好玩吗?”
“不知道。”
“哥...哥,百花门是什么?里面全是花吗?”
“不知道。”
“哥...哥,昨天和爹爹出去,听到有个黄衣服人说,剑宗和刀宗在村外打起来了,他们是坏人吗?”
剑宗,刀宗?那是什么,教剑法和刀法的学堂吗?名字真古怪,说起来镇上最近外来人越来越多了,看村人的眼神也不对,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难道又有厉害的猛兽出现了?有华叔在应该没问题吧。
“哥...哥。”
“不知道,不知道。你要是再问我,我就抢你做碉堡的泥巴。”
小女孩愣了愣,本来想说刚刚门口探头的那个人很像昨天黄衣服的那个人的话也噎了回去,哽咽了下,眼眶里星星点点的晶莹溢出,吓得云轻瞬间魂归天外,做贼似的瞧了眼娘亲那边。那边聊得正欢。
“哥...哥,要...要是给你泥巴,你能告诉我吗?”
僵硬的回过头,云轻听着这话顿感如沐春风,看了看脸颊上还挂着泪珠的小女孩,心里不知是怎么想的,反正脑袋似小鸡啄米一样点的勤快。
......
......
回去的路上,云轻异常心累,自认为差点毁了两家的友谊,不管怎么说,当年父母颠沛流离来到芒种村还是姚家收留了几日,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母亲说这份感激还是要有的。
“怎么样。”
云轻娘高兴的哼着小调,突然冒出一句。
“什么怎么样?”
云轻摸不着头脑,因为听了外来人打架,也是怀疑村中出什么事后,正瞧着过往的人寻找与往日的不同之处。
“姚家妹妹做我的儿媳妇啊。”
“她还是个孩子。”云轻觉得娘亲又在发神经了,之前娘亲就说过洛家丫头很好,现在又说姚家妹妹不错,他是有多么的嫁不出去,呸,娶不到姑娘。
云轻将奇怪的想法晃出脑袋,继续观察。这一路上外来人很多,若不是熟悉的公公阿婆摊位还在,他恐怕会迷失在这熟悉的集市中。
云轻娘见云轻不理她,嘟嘟囔囔道,“你也还是个孩子啊。”
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也遇见不少,穿黄衣服的也有几个,也有靠着集市墙角奇奇怪怪的人,也有腰间佩剑手中带刀的人,最奇怪的就是那种明明两个人遇上了,一看就是早先有仇仿佛杀你全家的那种,偏偏两人做做样子,之后收起武器又消失于人海。
剑拔弩张的见过,但是这种还能收回的人就真厉害了,至少云轻知道,华叔有一次弯弓射箭,箭在弦上想要收手时,就没能成功,结果当晚便吃了一顿烤兔兔。
跟着娘亲看着距离家门越来越近,云轻心里有一股不舒服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在今天这次观察之后,变得愈加严重。
他感觉,之前的猜测是错的,外来人不是看村人的眼神不对,可能也不是因为村外有什么厉害的猛兽。
他感觉,有一张相关利益的网,在一种近乎难以维持的平衡下越收越紧。因为......他们一直盯的人,好像就是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