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下定决心要与南羌一战,江逸寒回到了王府书房后,便开始谋算起来。
比如……如何让他在征战期间,江夜阑无暇顾及争权夺势,给他下绊子。
卓慕歌站在他身侧磨墨,与他时不时说起两句话,提上两三个建议。
这一站便是两个时辰,她开始觉得小腿发麻,浑身不适起来,眉眼间都染上了几许疲意。
心里也开始惦念起去了西宛的旷儿,去找卓娘的卓姐儿,还有卓寻欢等等,不知旷儿在做什么,卓娘她们现如今平安与否。
思念情绪让她生了困意,她摇了摇头,动了动腿脚,以保持清醒。
正在此时,守门侍卫敲门通报,“殿下,贺兰公主的侍女请来求见。”
卓慕歌与江逸寒同时停下了动作,面上神色各异,一个诧异奇怪,一个阴鸷冷漠。
现在提起贺兰山月,江逸寒只想亲手杀了她,好慰藉死去的将士和将军,但可惜……为了不能让南羌抓到把柄以正义之名开战,他只能先忍着。
“让她进来。”江逸寒冷冷说道。
片刻后,一个女奴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对着江逸寒磕了头,“奴婢叩见殿下。”
“什么事?”
女奴起身,瞟了眼江逸寒令人胆寒的冰冷面容,恰巧撞上那双狠戾的冷眸。
八年前随着公主在城门督见江逸寒杀人残暴模样的记忆,再次涌现脑海,女奴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她低下头不敢再直视,颤着声音说道:“今日是公主生辰,公主特在东宛办了生辰宴,但……公主在上郡没有什么朋友,遂,遂想请殿下前去参宴。”
在女奴的说话中,江逸寒那张冰冷冷的阴沉俊容随之出现讥讽神色。
卓慕歌侧目,诧异万分,贺兰山月来到上郡还不足五日,这么巧,今日就是她的生辰?
卓慕歌不太相信,心中开始猜想,贺兰山月到底有何目的?
气氛沉寂静谧之时,女奴忐忑的扭捏着手,似乎在害怕江逸寒不答应。
许久,江逸寒发出冰冷声线,“几时?”
“回殿下,今夜戌时三刻。”女奴松了口气,忙不迭回答。
“知道了,下去吧。”
他面无表情说道,话语含糊,也没明说去不去。
这令卓慕歌心感不安,想问又不敢问,终是忐忑离开了。
在其走后,卓慕歌狐疑询问,“今日当真是贺兰山月的生辰?”
她知道江逸寒查过贺兰山月的底细,生辰什么的,想来也查得到。
“不是。”江逸寒冷着脸,神色忽一变,隐晦渗人,意味不明说道:“她不过是寻个借口见本王,另有其他目的。”
她当然知道贺兰山月是有目的,只是这目的是什么?她格外好奇。
许是她好奇目光太过灼灼,江逸寒感觉到了,侧目睨了她一眼,细长勾人的凤眸一扬,淡声道:“若是好奇的话,你今夜随本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去东宛见贺兰山月?卓慕歌迟疑了一下,心里表示并不想看到贺兰山月,一见她,自己便感觉心头被不明感觉堵得慌,更不论那厮有多想杀了她。
低眸对上一双不如先前残戾的漠然冰眸,她怔了怔。
他……应该会保护她的吧?
“如何?去是不去?”
卓慕歌抿了抿嘴,心里终是被好奇心所侵蚀,答应了,“好。”
江逸寒勾唇露出轻笑,将目光转回桌上的折子。
不知想起了什么,拿着毛笔的手,忽然停了下来,放下了毛病站起身。
在卓慕歌疑惑的目光下,他起身走至一旁敞开的窗户,半倚半靠在软塌上,用着懒散的口吻,命令着她,“过去坐着,替本王批阅奏折,本王读,你写。”
卓慕歌敛了敛长睫,嘴角微落,并不乐意,遂找了个借口。“草民字丑,难登大堂,殿下还是叫其他人来写吧。”
自己现在本就疲累失神,磨墨还勉强,而替他批阅奏折,还他读她写,她若是一个失神,不小心写错了,日后岂不是还会被他怪罪。
江逸寒不耐一啧,浑身散发出一股压迫感,且直袭向卓慕歌,冷着声音,“坐着,别让本王说第三遍。”
戌时三刻,夜色浓密,月色苍茫,用过了晚膳哄着卓旷睡着后,卓慕歌跟着江逸寒慢慢悠悠的走去东宛。
再进东宛时,卓慕歌只觉东宛大变了一个样,假山花盘石子路都被改过了,连院内一颗遮阴挡阳的大树也被砍了。
卓慕歌有些可惜,旷儿和她还有卓姐儿,最喜在这树下做事闲聊,这树没了,这一看她倒是格外的不习惯和难受。
“叩见逸王殿下。”一露走来,满是女奴侍从。
未进屋子,贺兰山月先行出来迎接了。
衣着暴露也妖艳,打扮却并不奢华繁复,婀娜身姿扭动款步走来,白皙双足显露在外,本就惊艳的容貌再精心打扮一番,便格外美艳动人,浑身上下都透出摄人媚态,她一步一笑,行至江逸寒跟前。
这等娇艳美人,卓慕歌看了都不觉愣了愣,她不禁瞟了眼江逸寒,却见他面无表情,甚至露出嫌恶之色别开脸。
贺兰山月娇笑着正要请江逸寒进屋,余光却督见了卓慕歌素雅清冷的脸。
娇媚面容一僵,笑容淡了下去,贺兰山月斜睨着她,讥嘲道:“卓姑娘?自上回争吵过后,还以为卓姑娘不愿再见本宫了呢。”
丹凤长眸阴沉下来,没想到还敢来东宛,真是找死。
卓慕歌淡淡一笑,并不惧她话里隐隐流露的狠意。
不愿与她虚以委蛇,随意寻了个借口,冷淡直白说道:“是不愿见,不过今日毕竟是贺兰公主的生辰,特办宴席却没几个人祝贺,殿下觉得过于寒碜,便将我带了过来。”
贺兰山月却以为是她是在炫耀,冷笑起来,葱葱玉指骤然捏紧。
此时,江逸寒却叫江河递去一个盒子。
“生辰礼。”他口吻冷漠,目若寒霜,冷冷淡淡的吐出三个字。
见之,贺兰山月眸中闪过异光,扭动着婀娜身姿,笑吟吟的亲手接过盒子,一副娇羞餍足神色。
“多谢逸王殿下,其实殿下也无需带着外人过来,或是费心准备什么生辰礼,只要逸王殿下来了,本宫就满足了。”
说着,她特意睨了眼卓慕歌,这外人说的是谁,不言而喻。